卞城王突然有种反胃想吐的冲动。
他咬牙切齿，几乎是拿来吼的：“你滚！给本王滚！”
褚照扬眉：“这好像是本县的梦。”
换言之，要滚也是你滚才对。哪有他这个梦境主人滚的道理？
卞城王悲愤交加，他觉得此生此世大概再也不会相信那见鬼的爱情了。听到褚照的话，他也没心情跟他吵，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挺直腰板，袖袍狠狠一摔！
褚照眼前一暗。
再一看，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了。
他啧了一声，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来入他的梦？还想跟他幽会？哎，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行啊不行。
梦境外，褚照的嘴角带着一抹自得的微笑，在床上翻了个滚，继续睡了。
比起心无旁骛的褚照，卞城王一颗一千年才开一次花的老心脏，碎成了根本不知道多少瓣。他回到第六殿，才将一盏茶喝完，就将茶重重搁在桌子上。
“大王……这是怎么了？”才知道他回来，匆匆赶来的下属被他吓了一跳。
卞城王闭了闭眼睛。
他会跟下属说他遭遇了好不容易喜欢的“女子”竟然是个男人的事情吗？
不！他不会！
卞城王冷着脸：“何事？”
下属便也不敢多问，他道：“当日九王回去以后，一直觉得他在岑元子身边见到的那个女子有些古怪。他传令到地府，要每个阎王都多注意一下那个女子。如今其他大王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卞城王没好气地说：“那人能有什么古怪？居然还能让九王上心？”
左不过就是男子扮成了女子！
说到这个卞城王就生气。
“这可说不准。现在地府每个小鬼都知道那个女子，传说她一笑，便引得当日在黑山老妖府邸的鬼魂，一个个都自发为保护他去抵抗黑山老妖。鬼城里都争着尊称他为‘贵妃娘娘’……”下属说着说着，就露出迷恋向往之色，“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单凭美貌，就让那么多鬼倾巢而出……”
卞城王听得脸色更加难看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不会用成语就别用。”
他一个武夫都知道倾巢而出不是用在这里的！
下属就惆怅地叹了口气，可惜当日他被留在殿内干活，不然他也一定要去参加那场宴会。
真的好想看看传说中的贵妃娘娘啊……
这日，褚照听着褚老爷说陵阳的那个朱尔旦，在一颗心又被换回去以后，读书上就又不怎么灵光了。不过他已经中了举人，灵不灵光也没什么要紧。
“他运气倒是好。”褚照哼了一声。
褚老爷道：“谁说不是呢？那日李知州把他抓了，要他供认换头的罪行，他还死不承认，一口咬定了不知情。如今阴间虽然将错误更正，什么头什么心都换了回去，可真要看，他实在没什么损失。”
一转话音，褚老爷关心地说：“朱尔旦一个脑子不灵光的，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你就没有喜欢的吗？”
褚照：“……”来了，又来了，该死的催婚又来了。
他还没说话，褚老爷就担忧地说：“你应该不会喜欢上鬼了吧？”
刚拿起杯子打算喝口茶压压惊的褚照，听到褚老爷这句话，一口茶水全部喷出来！
满脸水的褚老爷，额头青筋直蹦。
褚照被呛的咳咳两声，还要赶紧拿帕子给他爹擦。
“逆子！逆子啊！我褚清衡行善积德一世，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讨债鬼？！”褚老爷嘴里喋喋不休，褚照只能嗯嗯啊啊地应着。
直到褚老爷又说起他喜欢上一个女鬼，褚照实在忍不了：“爹！谁他妈喜欢女鬼啊？”
褚老爷一瞪眼：“还爆粗口？你当我不知道，你在后院里藏了一个女鬼在那里？我都听你娘说了，那女鬼长得比天仙还美！”
“再美能有岑元子好看吗？”褚照生气了。
此话一出，褚老爷安静了一下。
褚照的心一慌，他想说他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这时，褚老爷缓缓吐出一口气：“真人啊……那确实不是一个女鬼能比的。也对，你日日见着真人那样的容貌气度，自己又生的这样出色，怎么可能还能对一个女鬼动心？是你爹我想当然了。”
“啊？”他爹在说什么啊，他怎么听不懂了？
“不过啊，照儿，”褚老爷语重心长，“你也不要太好高骛远。须知像你这样的脸，那是几百年都难得出一个的。难不成你要因噎废食，一辈子都不成婚了吗？没有这样的事，你看看那潘安，你看看那卫玠，都是有名的美男子，怎么他们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了婚？”
褚照的嘴角这下是真的抽起来：“我好高骛远……”
“难道不是吗？你不是嫌弃其他人都没你长得好看吗？”褚老爷纳闷。
好吧，这一点他没办法否认。
但是：“这也不能说我好高骛远啊。别的不说，岑元子她……”
“真人那是真人。”褚老爷越发语重心长，“已经超脱俗世了。那是普通人能比的吗？”
褚老爷目露敬畏：“当日你爹我第一次看到她，哪怕她看起来十分年轻，但还是忍不住恭恭敬敬地对待她，不敢因为她的外表就对她有所轻视……好吧，她长得十分高也是一个原因。”
褚照嘴角抽了抽，岑元子确实高。
他在平阳县那会，刚见到她根本不敢确定她的性别，就是因为她高的不像普通女子。
他后来还暗暗比对过他俩的身高，十分怀疑岑元子至少的至少，也有一八一来着……
听说很早以前，早到原始社会，那时候的女性也跟男性差不多一个身高，并且肌肉发达……对了，岑元子会不会也有肌肉？
褚照摸了摸下巴。
正沉思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把自从得中探花，就荒废了的剑术捡回来，褚老爷一句话又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不过，如果后院那个女鬼不是你喜欢的话，你还是赶紧把她送走吧。你娘说她总是到她跟前晃，还说什么要报恩，怪让她害怕的。”
褚照顿时一个激灵。
他可不需要什么报恩！
见褚照应下，褚老爷依然不是很放心：“对了，那个什么妖鬼巡逻队，你对他们应该也没有什么私情吧？”
“那是庆泽县的捕快！”褚照强调，“捕快知道吧？我要付他们钱的！”
褚老爷放心，挥手道：“行行行，知道了。听戏听戏。”
您还知道今天来满春楼是为了听戏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今天是来专门干催婚的！
满春楼的戏褚照经常听，它又没有排新戏。没一会，他就嫌弃无聊，借口县衙有事先走了。
刚走到大街上，就看见虞小青带着黑旋风追着一只大黄狗跑。褚照就停住脚步看了一会。
黑旋风很快就追上了那只大黄狗，将大黄狗压制在身下，龇牙咧嘴地凶着它，不许它反抗。
虞小青在旁边拍手大叫：“做得好！黑旋风！”
褚照这时才走出来：“这条狗犯了什么事？”
虞小青回头，连忙行礼：“禀大人，这只狗妖意图奸污人的妻子。那妻子大叫起来，让我们发现。我们这才一路追到这里。”
褚照扫了那只大黄狗一眼，亲口下令：“打三十大板，押到牢里反省几个月吧。”
“诶！”虞小青高兴地应了，又问，“要不要张贴张扬栏？”
褚照道：“这个你作为妖鬼巡逻队的副队长，自己跟队长商量去。别什么事都来问本县。”
队长就是柳老。
虞小青道：“那我们想继续招人进妖鬼巡逻队呢？”
褚照便挑眉：“怎么，人不够了？”
“是有点不够。我们县还算好，这些天妖鬼都老实起来了。主要还是隔壁几个县，受妖鬼磨难的人家听说我们的名声，也会请我们帮忙。大人您又说只要我们有那精力，能帮就帮，其他的你会解决。”虞小青实话实说。
“我说我会解决的，是其他县官府那边的事。”褚照嘴角直抽。
他平了平气：“你就直说你想招谁进妖鬼巡逻队吧？”
虞小青眼睛一亮：“那属下就直说了！属下觉得那个老是嚷嚷着要报恩的聂小倩不错。听说她不仅跟过树妖姥姥，还差点成了黑山老妖的夫人，想必法力十分高强。如果她加入妖鬼巡逻队，我们就如虎添翼了。”
“你确定？”褚照问。
虞小青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不能确定的？”
因为聂小倩看起来实在有些恋爱脑。不过宁采臣都不在她身边了，她估计也不会犯这病。想到原著聂小倩的聪慧伶俐，褚照就道：“只要你想好了，自己去招揽就是。别指望本县替你说情招人。”
虞小青拍了拍胸脯：“这有何难？我肯定能说服她留在妖鬼巡逻队！”
她说到做到，去县衙后院，一番谈话下来，果然将聂小倩劝留下来了。当天下午，聂小倩就搬去了妖鬼巡逻队的办公房，其实就在妖牢的旁边。
虞小青对聂小倩道：“腰牌制作还要一段时间。你只有拿着你的腰牌，才不会受到妖牢的影响。”
白马镇之所以叫白马镇，不是因为这个镇盛产白马，而是因为这个镇有两个大姓，一个是白姓，一个是马姓。
住在镇西的马老伯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十分勤劳，家里家外的事一把挑，小儿子聪明伶俐，去年在县太爷颁布招贤令的时候被选上，此后一直在县衙的户房里做事。
马老伯自认人生十分圆满，何况后来他又跟着大家伙，响应县衙号召畜养鸭子，养好了再卖给家畜产品加工场。马老伯的亡妻有一手极好的养鸭手法，马老伯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因此他养的鸭子又大又肥。日子在勤劳的马老伯一家的操持下，那是一天比一天红火。
他的邻居，白五叔，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爹娘死的时候分家产，他年纪小，分的东西很多。可是他好逸恶劳，很快就将老爹留下来的产业挥霍完了。
如果不是他的妻子聪明，县衙这两年的政策又比较体恤百姓，恐怕早就走投无路成了流浪汉。
他家也养了鸭子。本来白五叔不愿意养，嫌弃照料鸭子麻烦，奈何他的妻子养鸭的态度十分坚决。于是从家畜产品加工场赊来鸭苗。这一赊不了得，他们不仅还了原先赊借的鸭苗，补上一个月多少颗鸭蛋一年多少颗种蛋的利息，还剩下了十来只小鸭，可以“财源滚滚四季发财”。
白五叔决心要好好养着这十来只小鸭，这样以后还可以挑蛋去市场上卖。只是养着养着，白五叔就馋鸭子吃了。
这个时代，平民百姓的油水很少，白五叔日日看着鸭子，逐渐生出想吃鸭子的**十分正常。
这一日他干完农活，脱鞋洗泥，然后坐在溪边歇息。眼睛看到鸭子在水里嬉戏，白五叔就叹气：“鸭子啊鸭子，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多到我想吃多少只，就吃多少只的地步呢？”
看到鸭子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吃小鱼小虾，白五叔就哀叹：“鸭子啊鸭子，你们作为我们人养的家禽，每天在溪里也能吃上肉。可是我白五，什么时候才能不过年节也吃上肉呢？”
看到鸭子游到岸边，抖抖羽毛，然后摇摇晃晃上岸，白五叔又叹气：“鸭子啊鸭子，你们的生活是如此的安逸。无聊了就去溪里，饿了有人给你们拌小螺蛳。肥硕的模样让人羡慕。可是我白五却要每天在地里抡着锄头干活，瘦得还是跟柴火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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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9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