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客栈,卫从吟已经利落的拾掇好自己,跟着祖宗人模狗样的踏进了房门,紧接着,他就身子一僵,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在场的人。
只见陈免、林启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坐在一边喝茶,苏临舟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神情漫不经心,然后堂溪程坐在一边面色不虞的看着魔族一众,眼神尤其的犀利不满。
哦,还有门边站着的裴肃,精神紧绷,神情紧张。
半个时辰前,一行人聚在了这家客栈。
堂溪程进门前感到了魔息,立马丢出了符纸,却被窗边的苏临舟给拦下了,紧接着他就瞧见了安客君和陈免,说不惊讶是假的,那一刹那,他高兴坏了,但理智很快拉回了他。
“离渊、南明,你们……”
不等话说完,陈免就有些激动地说:“寒白,好久不见,我们是来帮你的。”
“南明,你没死。”堂溪程板着脸。
陈免哽了下,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堂溪程有些不自在的点头,这才看向安客君散漫的神情,“离渊,你没什么可说的吗?”
“鬼城的事因我而起,我会帮你解决。”安客君仍是笑着,却笑不及眼底。
“我没问你这个!”看着他的笑容,堂溪程突然有些激动,“我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可你的死我也插了一脚,你是不是在怪我?我当初没有阻止他们放箭,害你惨死,你是不是……是不是在怪我?”
安客君敛了神色,面无表情的看着当年那个小傻子,“是。你害我惨死,却安然无恙的活了那么多年,你想用什么来还?”
音落,苏临舟和陈免都看向了安客君,目光似有不解。
堂溪程一滞,整个人倏然颓败,喃喃道:“我该怎么还你……”
当年上了玄昆山,亲眼目睹离渊惨死,后将他半死不活的爹救回来,问不到想要的答案后,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越来越糟糕,直到后来听说离渊还活着,他便想要去见一见离渊,问一个答案,可他再也没见过离渊了。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轻笑,堂溪程抬头看去,就见安客君嘴角还有未散的笑。
“此事结束后,我会亲自讨要。”
“好,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安客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摇摇头,“这代价你不会愿意的。”
堂溪程一愣,刚想反驳,安客君就站起来,“我下去办点事。”
待人走后,房间就安静了下来。
——
“哟,那么安静?”安客君大步流星的走进去,坐到了苏临舟身旁,而后懒懒往后一靠,偏头看了看楼下。
卫从吟默了默,跟着坐在了中间的板凳上,而后朝人一一打招呼。
“多谢卫公子相助。”堂溪程客气回话,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卫家也会来横插一脚。
卫从吟笑笑,牵起了话头,“不知城中情况如何?”
这时便有人上来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这鬼城是五百多年前的一座凡间古城。
听闻城主样貌不错,极有才华,于是在今年及冠之时,他要迎娶一位姑娘。
那姑娘家境殷实,是商人家族,但她模样娇俏、聪明机智,也是无数男子想要迎娶的对象。
这几日,城里就在张罗此事,大家都忙的不亦乐乎。
“没了?”卫从吟听完有些懵,这消息也忒少了吧。
堂溪程又慢慢道:“后来二人完美成婚,却双双惨死,而后那女子变成了厉鬼,杀了城里的所有人,大漠黄沙一过,这座城便彻底没了,只是不知为何,这城又凭空出现,且频频害人。”
“因为有龙骨在这里滋养了他们三百多年。”陈免蓦地开口,解了疑。
堂溪程知道魔族在寻龙骨,却没想到龙骨就在古城里,看来离渊和南明是为了取龙骨,断鬼城生机,也算帮了他。
只是……为何还不动手,是在等什么人么?
而他真要看着龙骨落到魔族手里吗?
要是初尘在这里就好了。
“这对夫妻怎么死的?”一直未曾开口的苏临舟轻敲着窗棱。
堂溪程摇摇头,“不知道,死因成谜。”
“为何只有女子化成厉鬼?”卫从吟又问。
堂溪程一噎,又摇头,往日里他只在鬼城边缘清理怨气,从未入城看过,如今是第一次进城。
安客君也不看楼下了,他端起茶杯悠悠喝了一口,淡定道:“因为那女子是被城主害死的。”
“什么?”众人齐齐发声。
“因为我刚才悄悄去了一趟城主府,听见的。”安客君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其实他想早点取了龙骨走的,但是这座城有几百年的戾气怨气压着,不能轻易取出,就只能破了城里的鬼气,让人早早渡化,再取龙骨了。
他盯着茶水,问:“修仙者必有仙骨,对么?”
陈免点头,“那是自然,不然是没有仙缘的。”
安客君抬眼扫了一圈,忽的一笑,露出了一颗小虎牙,瞧着莫名邪气,“城主是凡人,但他想要登上仙途大道。”
“他在痴心妄想么?”卫从吟嗤了一声。
堂溪程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女子有仙骨,城主想要她的仙骨求仙缘,对么?”苏临舟一直盯着安客君看,闻言,他漫不经心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虽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其余人瞪大眼,惊道:“还可夺仙骨??!”
安客君赞赏的看了眼苏临舟,就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上古繁杂的阵法,道:“上古时期有一个邪术,可夺人仙骨,前提是对方得是自己极亲近之人,且自愿献祭。”
“祖宗,竟还有这样的邪术?!”卫从吟眼巴巴的看着祖宗,眼神崇拜。
堂溪程拧着眉,定定地看着桌上的阵法。
他怎么记着他当初在爹的话本里看到过?
“有啊,不过邪术都是有代价的。”安客君坐了下来,“其实这么多年下来,自不自愿的,都可以有办法,最重要的就是亲近之人。”
他忽的看向堂溪程,慢慢道:“这个邪术的代价就是终生不能晒到阳光,永远处于黑暗。”
堂溪程眼皮一跳,抬眼撞进安客君深邃的眼里,他后背发凉的抖了抖,端起热茶吞了下去。
一边的苏临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一脸淡定的安客君和浑身发麻的堂溪程,若有所思的捻了捻指腹。
“唔,这么说来,是城主害死了那女子,而后女子复仇?”陈免抵了抵下巴,猜测着。
卫从吟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堂溪程舔了舔唇,问:“城主和那女子叫什么?”
门边的裴肃连忙道:“城主唐兰,女子李岚。”
“还挺配的。”卫从吟嘿嘿一笑。
堂溪程没说话,只是眉头愈发拧巴。
陈免迟疑着说:“我觉得不太对。”
“唐兰没有被李岚杀死。”苏临舟淡淡开口。
众人都想到了这一点,闻言点点头,道:“不然这两百年也不会在此兴风作浪了。”
“还有两天他们就大婚了,”安客君支着下巴,看向湛蓝的天空,懒懒道,“入门口我搁了阵法,进来的可不止我们几个,说不定唐兰回来了呢。”
“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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