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跟钩子一样,虞清梨咽了口口水,握着他的手腕又仔细看了看,从外面看是没受伤,估计是拧到里面的筋或者骨头了。她一边给季好小心揉着,问他哪疼,一边准备打电话给私人医生。
“不用麻烦,”季好在她打通之前摁了挂断键,“我饿。”
虞清梨又喂他吃了提拉米苏。
“还饿吗?还想吃什么吗?”
季好摇头。
“手呢,还疼吗?”
季好还是摇头。
虞清梨摸了摸他的嘴角,“那怎么还是不开心?”
季好看着她,眼皮红红的,委屈的样子也很漂亮,“因为你总是说一些让我伤心的话,做一些让我伤心的事。”
好吧。
被谴责了。
虞清梨亲了亲他的手腕,“嗯,对不起,我肯定改。”
“虞清梨,我不想信你的话了。”
事情好像有点棘手。
虞清梨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他的手腕,想着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你发誓。”
季好大发慈悲,又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我发誓。”
“虞清梨,你好敷衍,”季好这才笑起来,“但是我相信你,晚安。”
这样就算解决了吧。
虞清梨被他关在门外,整颗心都还没落到实处,飘飘忽忽地想着,跟踩在棉花上一样,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翘。
他不气了就好。
……
门上了锁,但是没关系。
虞清梨找出备用钥匙,轻手轻脚打开门。
季好睡觉时不喜欢太黑的环境,窗帘一般只拉一半,这样却更方便了某人看清房间里的情况。
虞清梨倚在门框上看着他出神。
最近两人似乎经常吵架,季好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可能因为青春期的小孩确实比较敏感,但是她不喜欢这样。
她既不喜欢季好冷着脸不理人的样子,也见不得季好受委屈,即使让他受委屈的人是自己,她甚至不能忍受季小兰离季好那么近就为了讲两句她的坏话。
虞清梨的手开始不自觉地抖,有些愤懑又有些不解。
她明明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
属于她私人的玩具,她愿意尊崇他的意志、满足他的需求,克制着脾气不再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最大限度上给了他所谓的自由。
作茧自缚。
他就是这样报答的。
没良心。
虞清梨呼吸加重,阴暗的思绪在夜里像藤蔓一样疯涨,最后伸出触手落到实处。
虞清梨吻了吻他的额头,却没注意到他颤动的睫毛。
“晚安。”
……
早上九点,老师准时登门。
虞清梨刚刚晨跑完回来,吩咐管家带人上楼,正常授课就行,不用等她。
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虞清梨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监控一边喝果汁。偌大的书房里,老师一边用电脑演示着实验原理,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季好十分专注地听着,抬腕落笔的瞬间不小心露出衬衣底下泛着金属光泽的女士腕表。
虞清梨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块腕表还是那次季好去朋友家过生日的第二天,虞清梨送他赔礼道歉的礼物。那时候季好太小,腕骨伶仃,考虑到佩戴的问题,虞清梨选了小巧的女款。季好很喜欢,除了洗澡没摘过。
腕表是连夜改装的,既可以定位也可以监听,后面是因为干活磕坏了表盘,季好着急忙慌拿去维修才东窗事发。那时候季好觉得虞清梨脑子不正常,是个变态,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后就再也不肯戴了。
虞清梨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要说实在是有什么错处就是做的不够隐蔽,被他发现了,这会被他骂的懵然,想发火又在他的眼泪里败下阵来。
他真的挺爱哭的。
虞清梨只好编了个理由哄他。
“可是我担心你啊,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你又没有爸爸妈妈,你受欺负了怎么办,我担心你啊。”
季好抹了把眼泪,半信半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虞清梨惯会哄人,亲了亲他的眼皮,又勾住他的小指,“你不喜欢这样就跟我说啊,我都听你的,别哭了,我改的,我真的改,我再也不这样了。”
季好这才吸了吸鼻子,瘪着嘴跟她拉钩,“我相信你,你不要骗我。”
虞清梨笑起来,“嗯,我不骗你。”
那怎么可能。
虞清梨喝完最后一口,愉悦上楼。
这时候课程已经接近尾声,季好揉了揉眉心,后知后觉感到疲惫。手腕上猛然贴上来一个带着热气的玻璃杯,季好偏头看过去,发现是虞清梨。
虞清梨等他接过牛奶才去了解情况。
老师是位老教授,姓温,最近退休了才搬回J市。温老研究了一辈子化学,在这方面很有造诣,虞清梨花了很大功夫才联系到人,后面还是卖了虞老爷子的人情才把人请来。
“这小孩很机灵,学东西很快,做事不骄不躁,”温老笑起来慈眉善目的,语气里满是赞叹,“是个好苗子。”
虞清梨倒了杯茶递过去,俯身温声道谢,“今天辛苦您了,我备了些薄礼放在后备箱,希望您能喜欢。”
温老笑着接过,细细闻了闻,接着品了一口,夸道,“这茶不错。”
“您喝得惯就好,等会我让人一起放您车上。”
温老推辞道,“这可不便宜吧……”
虞清梨不爱跟人推诿,直截了当地说道,“52年的大红印,就当晚辈的见面礼,您给个面子?”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然也就不好再拒绝。
温老重新打量起面前的人,他对这小孩有印象,虞家这一辈里最无法无天的一个,但是现在看来也不像传闻中那么顽劣。
虞清梨耐着性子又攀谈了几句,面子上的功夫做足了才起身送客。
两人一直送温老上车,直到汽车驶出大院后虞清梨才回身挑了挑眉,身体前倾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敲了敲表盘,问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季好垂着眼看她,被她盯得有些羞赧又移开眼补充说,“原谅你了的意思。”
虞清梨没忍住笑起来,夸他,“good boy。”
……
下午没什么事,唐浪约她去玩密室逃脱,虞清梨刚想回行,又想起什么,坏心眼地喊来季好,把手机举到他面前故意问,“我能去吗?”
季好抿唇,脸红了。
最后当然是能去的。
他们几个约着先在唐浪家集合。唐家是典型的中式建筑,整个屹立在半山腰上,管家领着他们穿过长廊到后院时,唐浪正在跟一个穿着中山服的老爷子下棋。
虞清梨率先叫了声“唐爷爷”,其他两人也跟着叫。唐老爷子笑呵呵地应声,站起来用手指点了点桌面,依旧笑眯眯的,像尊弥勒佛,“你们年轻人玩,我一个老头子就不掺合了,剩下的棋你们来下。”
虞清梨来的次数多,也没计较什么规不规矩,唐老爷子刚起身她就接力坐了下去。
季好没下过围棋,并不知道规则,只在一边安静地看着。唐浪余光瞥见他低垂着眼看得认真,于是起身一把拉着他坐到自己位置上,把手里的棋子塞给他后左臂搭在他肩上,右手握着他的手腕托着他落下一颗子,“这样就算围住了她的白子,这里面的就是吃掉了。”
季好不太习惯这种过于亲密的触碰,眨了眨眼,手臂顺着唐浪的动作一直僵直着,到底是没挣开。
唐浪的技术是跟着唐老爷子一路练上来的,自然是比虞清梨要好。几轮厮杀下来胜负已定,虞清梨也没有再继续的意思。唐浪最后看了一眼,吹了声口哨以表唏嘘后看着他们问,“就城南新开的那家密室逃脱行吗?”
其他几人自然没什么意见,于是一行人坐车前往城南。
这家密室逃脱确实挺新的,空气里还闻得到装修过的油漆和木屑味。两位工作人员本来坐在椅子上聊天,看见他们一群人进来才起身为他们推荐剧本。
“这边的密室分微恐、中恐、重恐,也有纯解密的,纯解密的本可玩性低一点,”说话间店员递过来一张塑封的单子,“这是我们这边最热门的本,重恐校园题材。”
唐浪兴致颇高地接过来看了看,问他,“这个现在就能开吗?”
员工挠了挠头,说,“这个最少得满七个人才能开。”
“那这个有追逐吗?”
“有一定的追逐,但还是以解密为主。”
“每个人都有单线任务吗,我们俩胆子小,”唐浪指了指自己和时欢,“不敢。”
工作人员为难道,“每个人都是有单线任务的,女生是可以两个人一起组队完成任务,但是男生……”
唐浪比了个手势,“OK,懂了。”
虞清梨好笑道,“怎么说?”
“玩!”唐浪咬了咬牙,好像自己做了多大牺牲一样,“大不了季好帮我做。”
他说完环顾一周,“那我们也还差三个。”
店员此时也注意到了他们人不够,建议道,“要不几位坐着等等,先玩玩别的,我们这里有桌牌。”
“诶,季好!”
一道甜甜的女声打断店员接下来的话,季好循声看过去,发现是许久不见的徐恩桐。
“你也是来玩密室逃脱的吗,这家最近超火的,”徐恩桐今天扎着双马尾,身上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大衣,甜甜的像块草莓味的小蛋糕,跟周围昏暗恐怖的布景格格不入。
“嗯。”
徐恩桐眼睛都亮了,指了指身后的一男一女,“那你还缺人吗?我和我朋友能跟你一起吗?”
“当然可以啊,”唐浪大大咧咧地搂住季好的肩,“同学,你们一起几个啊?我们还差三个。”
“正好,我们这边三个人,”徐恩桐这时候才注意到季好身后那群威名远扬的人,抿了抿唇,有些怵。
唐浪没注意到她的小情绪,偏头看向店员,还挺高兴,“人够了,我们可以开了吧?”
“当然可以。”
“等一下,”楼梯拐角处走上来一个陌生少年,他礼貌地笑了笑,问,“方便再加我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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