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一圈空荡荡的甲板，昔颜的心跳加速了几分。
眨眼工夫，她的腿也开始不听话了，自顾自地往客舱走去。
什么松松骨，骨酥酥，阎王你最大，昔颜最听话！
还没有她昔颜搞不定的人，不就是张船票嘛。
再摆上十天烧烤摊，银子也差不多凑够了，到时候还给那美男便是。
昔颜思路打开，脚下走得更快了。
待站到天字第叁拾贰号门口时，昔颜回头看了眼过道，安静如斯，空无一人。
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几句文绉绉的开场白，昔颜握紧的双拳松了松。
深吸口气，昔颜轻轻推开门，混着澡豆清香的温热水雾，霎时扑面而来。
“你可算来了！”
短短几个字，让昔颜的心头猛地一跳，后背马上冒出了些细密的冷汗。
屋里水汽氤氲，看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昔颜刚迈进屋门的腿，又敏捷地收了回来。
“快进来，开着门冷！”
对方的口气爽朗，似乎并无恶意。
昔颜扶着门框的手犹豫几下，重新走进去，还按对方说的带好门。
嗅着潮湿雾气，昔颜轻轻走到外间古琴桌旁，便收住脚步，不敢再动。
里间的人似乎听到外间安静下来，又是一声。
“我在里面，你快进来。”
昔颜心头又是一跳，指尖悄悄去摸藏在腰间的小铁剑。
这是昔颜在小南门街时，从铁器铺买来防身的。
伴着哗啦啦的水声，又是几声催促。
等昔颜走到里间，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眼前的水雾，清楚地看到一个赤条条的身子，从热气腾腾的大浴桶中迈着长腿站了出来。
“来扶我一下，地上太滑。”
一时间，昔颜竟然不知该从何处看起。
水雾给这身体罩了一层朦胧，昔颜去可以在他雪白的肌肤上，看到条理清晰的肌肉走线。
一颗水珠从修长脖颈滑下，掉在锁骨打了个圈，滑落在挺拔有力的胸膛上消失了。
一、二、三、四、五……
昔颜正数着眼前的紧实的小腹上到底有几块腹肌。
忽然就被那人伸出一臂扯了过去。
“看够了没有？”
又是一声轻嘶。
“这个手臂扭到了，好疼，你快点给我推拿。”
说完，顾洵转身走向黄花梨木架子床，只留给昔颜一个宽肩窄腰，线条紧致的背影。
唇瓣上方怎么湿湿的，不会流鼻血了吧？
昔颜慌乱地用手背擦拭几下，低头一看，幸好，不是鼻血，只是水汽。
很快，顾洵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床上，等着推拿。
昔颜猜出顾洵没认出她，她咬咬唇，心一横，便将错就错地也向架子床走去。
坐在床边的昔颜，心依然怦怦乱跳着，目光望向一旁的顾洵。
昔颜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顾洵的窄腰，用力控制着自己不准再往下看。
双手交叉，手心向下，昔颜做了做准备活动。
当指尖轻触顾洵那被热水泡过微微泛红的肌肤，白腻光滑的触感传来，还是惊得昔颜心里一颤。
飞禽走兽的皮肤，昔颜下厨时都摸过。
可男人的皮肤，还真是头一遭上手。
大脑努力调出曾见过的推拿画面，结果一无所获。
倒是回忆起当初上课时，老师曾讲过，要想做出来的肉质松软入味又好吃，下刀前就要先给食材放松放松。
循着记忆中老师示范的步骤，昔颜指尖发力，在顾洵的背上轻轻按压起来。
顾洵背部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昔颜的轻抚下得到放松；肌理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昔颜的抚触下得到舒展。
不知不觉顾洵感到些许困意，刚短暂打了个盹，就被一阵当当的敲门声吵醒。
得到客舱船客的允许，船家带着几名船工推门进了顾洵房间的内间。
“例行查船票，拿出船票来给我们看一下。”
船家进门前，昔颜已经扯过床被给顾洵盖在身上。
顾洵则动也没动，只用手从枕头下方摸出船票，长臂伸出架子床，出示给船家看。
“嗯，你的呢？”
船家确认了船票上的客舱字第，又看向床边的昔颜。
等了好久，不就为了这一刻！
昔颜连忙从腰间取了递出去。
“你，你要干吗？”
船家和身后的船工看到昔颜递过来的东西，吓得顿时往后退了几步。
看到船家反应异常，昔颜赶紧低头一看。
嚯，竟然把小铁剑误拿出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昔颜手忙脚乱地收好小铁剑，重新拿出船票给船家看。
船家只远远看了一眼，便带着船工飞快地离开。
“头，这里面是什么情况？”
船工给顾洵房间带好门，回头小声问向船主。
“到底是贵人们花样多，你看那一地的水，还有把小剑，啧啧。”
“床上那人还光着身子呢，那被子我一看就是胡乱扯过来的！”
“我看一旁伺候的那小厮细皮嫩肉的，好像还有些眼熟。”
没等船主说话，身后的船工一个个地小声揶揄起来。
“都闭嘴吧！给我省点心。”
船主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小兔崽子，让你们看船票，不该看的别乱看，不该说的别瞎说！”
一看船主生气了，还要抡起巴掌打人，几个船工立刻噤声，急忙跑到下一间客舱敲门去了。
关关难过关关过！
昔颜庆幸自己又顺利躲过一关，手下的力道也肆意起来。
“哎哟，疼！”
舒服着刚想睡着的顾洵，又被昔颜突如其来地用力按醒了。
“行了！你休息吧，我该走了。”
昔颜用巴掌轻轻拍了拍顾洵光滑的脊背，起身两步就离开了房间。
“哎，银子还没拿呢！”
等顾洵反应过来，屋里哪里还有昔颜的影子？
“忘了拿银子肯定还会回来。”
顾洵小声嘟囔着，睡意又上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当当的敲门声。
顾洵睡眼蒙眬，打着哈欠穿上里衣，掏出一块银子，下床踱步到了外间，单手开了门。
“想起来拿银子了？”
顾洵一张嘴，门外来人一愣。
“客官，我是张郎中派来给您推拿的，您这会儿方便吗？”
“不是都推拿完了？”
顾洵也是一愣，惺忪睡眼瞬间都清醒了。
“客官别生气，小的住的位置低，船票查得晚了些，来迟了。”
看到贵人皱了眉头，张郎中的小徒弟心里不禁有些发颤，船票早就查完了，都怪他睡过头，忘记过来干活。
郎中小徒弟瑟瑟发抖的时候，昔颜正咧着嘴角，哼着小曲，给腌好的肉片穿串呢。
今日的肉串，那可不同往昔。
回到甲板后，昔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净手给腌制中的肉片们松松筋骨。
经过一番按摩的五花肉片，腌制得比以往更加入味，色泽也更加鲜艳诱人。
穿好几串五花肉，昔颜轻轻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拿出扇子，扇热小炭炉，把肉串放在炭火上炙烤起来。
这一烤不要紧，高温炙烤下，烤肉的焦香，混着孜然胡椒的独特香气，直勾勾进入昔颜的鼻子。
挥袖擦擦口水，昔颜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等不及撒辣椒粉，直接举起一串现撸起来。
“好香啊！”
若不是嘴巴被烤肉串站着，昔颜真以为这是她发出的声音。
原来是中午那个大叔，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小炭炉的旁边，满眼艳羡看着撸串的昔颜。
“想吃吗大叔？”
没等大叔回答，昔颜顺手就拿起两串喷香冒油的烤肉串，塞到大叔手里。
“尝尝，我请客！”
“这怎么好意思……”
大叔口头上拒绝着，手却不听使唤地将烤肉串举到嘴角，嗅着诱人的香气，立刻消灭了一串。
经过昔颜二次按摩加工的肉，比昨天的味道还要棒。
胡椒孜然的椒麻香入味到每一根肉丝，让人越嚼越香。
撸完两串，大叔显然意犹未尽，砸吧咂咂嘴道：“原来我吃过的烤肉也就皮上有些味道，内里味同嚼蜡，晦涩难咽。”
不等昔颜回应，大叔紧接着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这烤肉鲜香都入味到肌髓了，手艺真是一绝啊！”
“哈哈哈，大叔你说话都这么有趣嘛。”
昔颜被人夸得眉开眼笑，又给大叔递去两串烤肉串。
“嗨，我这人说话就这个调儿，别再给了，白吃白拿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大叔接过肉串直接送入嘴角，吃完挥挥手，不舍地与炭炉上的烤肉串惜别。
看着大叔与肉串难舍难分的眼神，昔颜心中生出几分得意。
精心按摩过的肉片，果然如老师所说，口感更佳，也更易入味。
想到这，昔颜的指尖在空气中虚按了几下，竟仿佛又触到顾洵肌肤那滑腻质感。
啧啧，昔颜砸吧两声，单冲着那舒服的手感，她真不介意再多按几次。
“阿颜，你耳朵怎么红了？”
烧烤小摊旁边卖粥的大哥好奇地望了过来。
“啊？有吗？”
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的昔颜，赶紧指挥仍停留在空中的手指。
慌乱地择了几下，手指终于找对方向，冲着她的耳朵摸去。
还真有一点点烫！
“嗨，河风吹得！一会儿就好。”
昔颜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仍看到信以为真的卖粥大哥把手伸出船舷，试了试空气中的风速。
船行平稳，哪有什么河风？
忽略卖粥大哥一脸疑惑，昔颜装作无事般回身，神情淡定地继续穿起了肉串。
而刚刚发生的这一切，都被站在不远处的某人，看在了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