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老师的“废物”骂声还没消散在操场的风里,新的羞辱就已经找上门来。
初中男生的恶意比小学更直接,也更刻薄。陈羡皮肤依旧白净,说话时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跑步时姿势算不上豪放,课余时间总爱躲在座位上看书,而不是和男生们扎堆打游戏、聊球星——这些在同龄人眼里,都成了“不正常”的证据。
“娘炮”这个词,是在一次数学课上第一次被喊出来的。那天老师让同桌互查作业,陈羡的同桌是个叫张峰的男生,平时就爱跟着班里几个活跃分子起哄。他翻看陈羡的作业本时,故意把本子摔在桌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陈羡,你这字写得比女生还秀气,怪不得说话细声细气的,真是个娘炮。”
“娘炮”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陈羡的耳朵里。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紧紧攥着笔,笔杆都快被捏断了。他想反驳,想大声说“我不是”,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盯着作业本上的字迹,眼眶发烫。
周围有人低笑起来,那笑声像涟漪一样扩散开,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戏谑和鄙夷。从那天起,“娘炮”就成了陈羡的标签,像烙印一样,再也撕不掉了。
有人会在走廊里故意拦住他,模仿他说话的语气:“哎呀,你慢一点呀,人家怕摔嘛。”然后一群人围着哈哈大笑;有人会趁他不注意,偷偷把他的文具盒换成粉色的,上面还贴着卡通贴纸,等着看他发现时的窘迫;甚至有人在体育课上,故意把篮球砸向他的后背,笑着说:“娘炮,会不会打球?不会就别占着场地。”
陈羡的头埋得更低了。他开始刻意改变自己:说话时用力压低声音,尽量让语气变得粗粝;跑步时故意迈大步子,哪怕姿势别扭也不肯放慢;课间时硬着头皮凑到男生堆里,听他们聊自己完全不懂的游戏,偶尔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试图融入。
可越是刻意,越显得笨拙。他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大步跑起来像踩在棉花上,勉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男生们看得更乐了,嘲笑也变本加厉。
“你们看他那样子,装得真可笑。”
“就是,娘炮就是娘炮,再装也成不了男人。”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一点点割掉他仅存的自尊。他不再尝试融入,又缩回了自己的壳里,只是比以前更沉默,更敏感。别人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一声笑,他都会下意识地以为是在说自己;走路时会紧紧贴着墙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甚至连喝水、吃饭,都要等没人的时候才敢进行。
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内心的恐惧也越来越深。他怕听到“娘炮”这两个字,怕看到别人鄙夷的目光,怕自己的任何一点举动都会成为新的笑料。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异类,被整个世界排斥着,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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