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益笙得了这一句夸,却不怎么高兴,只道:“我原以为你同我是一样的人。”
“那我绝活不到见你的第一日。”司徒枫低叹了一声,又道,“不是一样的人又有何妨碍?你并非如此迂腐之人。”
“司徒枫,你莫要诡辩,”乔益笙的思路很清晰,“倘若你愿急流勇退,便无须不择手段。”
“急流勇退?”司徒枫笑着摇了摇头,道,“除非我死。”
“那便没甚么可聊的,”乔益笙有些意兴阑珊,“你当独自走你的夺权路,无需我在一旁碍眼。”
“我原本是想走我独木桥的,益笙,我偏偏心悦于你。”
“你这是要怪我了?”
“我心悦于你是我的事,又何必怪你?”
司徒枫的话语愈发柔软,微微低垂下头,倒让人有种温柔小意的错觉,乔益笙一贯吃软不吃硬,见此状,竟也道不出什么伤人话语,只得翻过了身,以后背面对这司徒枫,道:“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去吧。”
“我的马车棚顶损坏了少许,难以遮挡风雪,不知相公能否收留我一夜?”
乔益笙气得翻过了身,道:“你竟是拿我当傻子哄骗?”
司徒枫的马车规格不低,棚顶更是以铜铁加固,岂会轻易损坏,纵使他的马车损坏了,一行人这么多辆马车,又哪里可能没地方睡?
“只是想起初次与你共处一室,便是用的如此借口,却未曾想到,当年你亦心悦于我,于是顺手推舟,如今你厌倦于我,竟开口揭穿了。”司徒枫极擅演戏,此刻做出那怨妇模样,竟也抑扬顿挫、有模有样,“这正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司徒枫,你正常些,可否?”
司徒枫低笑一声,用手指勾起了乔益笙的下巴,道:“本王今夜便留宿在你的马车之中,如有异议,留中不发。”
乔益笙瞧着这样的司徒枫,一时恍惚,既不害怕,亦不生气,脱口而出道:“牡丹……”
刚道了前两个字,他便骤然清醒,身体后仰,却并未撞到结实木板,反倒装上了柔软的手心。
司徒枫眼疾手快,早用掌心为乔益笙挡了挡,低叹道:“躲我便躲我,何须如此忙乱?”
乔益笙干脆闭上了眼,道:“你愿意如何便如何吧,我又奈何不了你甚么。”
“那我亲你了?”
乔益笙睁开双眼,正欲言语,却发现司徒枫正襟危坐,并无强吻的意愿,显然是在用话逗他。
他下意识地“哼”了一声,司徒枫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道:“出门数十日,竟是瘦了不少。”
“你捏我脸做甚?”
“好捏。”
司徒枫又捏了捏,方才收回手,道:“既不欢迎,那为夫便另寻住处了。”
“司徒枫——”
“嗯?”
“你马车真的坏了?”
“……真的又如何?不是真的又如何?”
“……”乔益笙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睡塌下。”
“可。”司徒枫欣然应允。
佣人们冒着风雪送来了夜宵,乔益笙与司徒枫对坐而食,乔益笙喝着暖汤,斟酌一二,方才道:“我走后,我院中下人……”
“你既特地留了信,叫我不要难为他们,我自然也未曾难为他们,” 乔医生松了口气,却又听司徒枫道,“不过是把他们送回了原处,重新学习规矩。”
乔益笙反应极快,道:“他们的月银……”
“少了三分之二,你待他们一贯宽厚,然而王府之中,各司其职,他们并未照看好你,皮肉之苦可免,却不能不罚,若依旧厚待,其余下人便会不服,若你心疼他们,返京后可多赏些银钱。”
“……”
乔益笙有心想问,倘若我一直在外,未曾被你寻到,你要待那些下人如何,但转念又想到,他与司徒枫三观并不一致,把那套人人平等的理论用在这既穿书又架空的古代,多少有些荒谬。
况且实话实说,他倒是因为司徒枫的回答,而松了口气,他一贯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他人,圣母也罢,天真也罢,却总改不了这“毛病”了,司徒枫并未因他而重罚他人,便卸去了他一块心病。
吃过夜宵,下人绕过屏障,搬离矮桌,为司徒枫在软榻下铺上了厚实的床褥,侍女欲为司徒枫和乔益笙更衣,司徒枫挥了挥手,一行人便散去了。
乔益笙又翻过了身,只能听见司徒枫更衣的沙沙声,半响,司徒枫道:“换好了,你且转过来吧。”
乔益笙翻过身,发现司徒枫已经躺进了被褥里,只露一个头在外,发簪尽数除去,披散这头发,倒是显得人愈发艳丽,很像雌雄莫辨的妖精。
乔益笙原本以为他还会道甚么惹人心弦的话语,却不想片刻之后,司徒枫的呼吸愈发绵长,竟是直接睡着了。
乔益笙撇了撇那人眼下的青黑,向上拉高了被子,竟也睡了。
第二日,马车继续前行,司徒枫洗漱后,便直接在乔益笙这边办公,午时刚过,车辆脚步渐缓,乔益笙撩起了马车的窗帘,这才发现,竟是到都城了。
司徒枫的车队一路低调行事,此刻也随着其他车队,一起排队入城,乔益笙心领神会,只看了几眼,便落下了帘子,问道:“京中局势有变?”
“前些时日,三皇子酒后失德,冲撞了一位宫女,目前正圈在自个儿府中,等待发落。”司徒枫神色冷漠,低声解释道。
乔益笙曾见过三皇子数次,原因无他,三皇子极喜欢与司徒枫结交,常常驱车前来府上,或吟诗作对,或对弈投壶,每次偶遇乔益笙,必定以厚礼相赠。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皇子与臣子,如何能做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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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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