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里的人看见二师兄一致地沉默两秒，之后再次恢复繁荣的假象。

手持团扇的老鸨言笑晏晏把二师兄引到包厢里，立马换了一张面孔，神色肃穆地行了弟子礼：“弟子见过二师叔。”

“起来吧，叫几个人过来就可，别耽误你办事。”二师兄没骨头似的窝在红木椅上，一只手还牢牢握住苏扶风的手。

苏扶风不挣扎了，没用。

“你带我来干什么？”

二师兄双眼专注凝视他：“我得把师弟仔细看在身边，不然磕着碰着，师兄不得心疼死？”

他如果真是小孩子，这会大概已经信了颜辞镜的鬼话。

二师兄漂泊在外，行踪飘忽，只有和美人榜美人传出绯闻的时候才让剑宗的人知道：颜辞镜没死。

但他们不知道二师兄每年都会回来一次，回来就带着苏扶风下山玩。

苏扶风还没记忆的时候，二师兄就喜欢带他玩，或者说喜欢玩他。

一次下山，二师兄把他丢给花楼里的女人照顾。女人和客人调笑，两人把他挤到中间，差点把苏扶风闷死。

倒不是二师兄想起自己还有个师弟，记起来要过来看两眼。

话说当时苏扶风差点没命，他的魂灯忽明忽灭，剑宗宗主看见，亲自到花楼将苏扶风带回去。

二师兄自然是被严惩，最难过的是宗主亲自颁下新规，未成年禁止下山。

这条规定只针对苏扶风，因为别的弟子都是要跟前辈历练去的。

宗主不打算让苏扶风历练，也不许他下山。

无辜的苏扶风惨被殃及。

从这以后，二师兄每次带他下山都是偷偷的，没让别人知道，这是他们俩之间的秘密，纵使顾俗被师尊收入门下，这一个秘密还在如教条一般，每年都在进行着，是苏扶风自己放弃了这个教条。

苏扶风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对他这个师弟的爱护，多少是逢场作戏。

他不敢信了。

“师弟？”

二师兄眸色深深盯在苏扶风身上，苏扶风回望，他才弯眸一笑：“你不开心。”

“我不开心你笑什么？”苏扶风避重就轻。

二师兄无辜说，掐了一把苏扶风的脸：“我哭丧着脸你不是更难受？师兄是带你来找乐子的，不是让你难过的。”

兴许是苏扶风脸颊的触感太好，二师兄没忍住又捏了一把。

“老鸨”师侄找来的都是没见过二师兄脸的弟子，见他身边有个小孩以为是他儿子，几人脸上写满不理解。

刚刚有个孩子吵闹着要见曹老爷，说自己是曹老爷流落在外的儿子，问他他娘是谁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口。

一看就是考生。

不过这幻境里的人挺会玩，听说光是曹老爷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就有二十多个。

原先还觉得是夸张，如今亲眼看见他带儿子逛窑子，弟子们直感叹百闻不如一见。

这跟她们关系不大。

她们的关注点是考生。

那个找曹老爷的考生被剑宗的人装模作样扔出去后学乖了，他偷偷摸摸进来，“不经意间”听到曹老爷来了，又“不经意间”听到曹老爷所在的房间，更是十分“凑巧”地跟着弟子们来到这个房间。

弟子还没进门，考生先一步推开最前面的女孩，被撞开的女孩被同门扶着，眉头轻皱。

“爹！”这声音撕心裂肺，活像死了爹似的。

二师兄一脚将人踢开向他扑来的考生：“你叫我什么？”

“爹，我是您流落在外的儿子！”之一。

考生泪涟涟的，演技浮夸。

“娘临终前说我爹叫曹彦，让我来找您。我可算见着您了，我是您儿子曹遗珠。”考生边哭边说，最后哽咽地叫一声，“爹！”

“好好好，我知道了。”二师兄被吵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熟练喊，“老福，带新少爷回府。”

老仆推门进来，躬身对考生说：“少爷，请跟老奴来吧。”

考生兴许想不到这么顺利，张张嘴，但达到目的就算成功，没有多说什么。临走时满怀敌意地自以为隐蔽瞪了苏扶风一眼。

他以为苏扶风也是考生，是和他争名额的。

考生走后，二师兄说：“小孩吵闹，还是你好，重点的是比他聪明。”

说完又捏了把苏扶风的脸。

弟子们名为献艺，实则看热闹。

听见他的话暗想：果然半路的就是不如从小养在身边的好。

据苏扶风所知，曹府已经有了两个私生子，不知道拿了这个任务的有几人。

刚刚这个考生大概没戏了，封程还是有希望的。

“我累了。”苏扶风说。

“睡吧。”

二师兄没动，他很认真带苏扶风到红楼睡觉，他们旁边还有一张存在感极强的床。

苏扶风直直站起身，却不是上床，而是推开门走出去。

只留给屋内人一个红雾似的背影。

二师兄拿起酒杯，一口饮尽杯中酒。

“小孩子不听话了。”他小声说，抱怨似的，唇角的笑意没有消散，犹如对一个不服管教但十分亲切的孩子。

苏扶风不去管二师兄怎么想，他很快就要解脱了，在顾俗入门之前，他可以和师尊提出脱离剑宗。

就算被全天下人戳脊梁骨说他不孝，他也要做。

“救救我！”

“从哪跑来的！还不拖走？！”

“人呢？快来人！”

哀啼刺耳，女人状似疯妇，挡住样貌根本看不出长相，但那腰段是很好看的。

可男人被疯婆子两只血淋淋的手抓住，哪还管她长什么样？只想快把人拉走。

苏扶风对这情景没有兴趣，不打算管。

女人腰间环佩叮铃，露出一小块玉色。

苏扶风复看一眼女人的脸，这一眼看出点熟悉感。

“是他们将我拐来，我不是自愿的！”看热闹的人眼睛直溜溜望向这边，嘴巴也闲不住。

“红楼里哪个姑娘是自愿的？你来都来了，听我句劝，就从了吧，别自找苦吃。”

苏扶风无语，这也能来都来了？

女人看这番香艳场景已然要疯的样子，这会儿听有人煽风点火，一双凄厉的眼睛直直射向说话的男人，把他骇得后退一步，男人嘴里不服气说着：“不识好歹。”

红楼里的人要来抓女人，旁边人都让出位置方便他们抓人。

“住手！”声音稚嫩，配合着女人哭声有点荒凉之感。

众人看说话的是个小孩子，不当回事，加上他穿着寒酸，定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理所当然地无视了他。

顾俗上前一步，竟然推开了攥着女人手的龟公。他挡在女人面前：“她是你们拐过来的，你们这么做是在犯法！”

众人之后的老鸨终于露面，掩唇一笑：“法？不如你问问我们这里的官爷，我可有犯法。”

她斜斜一瞥：“一个孩子，你们还搞不定了？”

不待他们再动手，顾俗拉起女人横冲直撞地往外冲，这一变故看呆了路人，还当真让他跑了。

老鸨喝醒众人：“还不快追？”

自己却不动。

一阵兵荒马乱，二师兄也从包厢里露头，站于二楼回廊，饶有兴趣。

“人要被别人抢了，师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苏扶风不再看他，跨过红楼门槛，和众人一起找人去了。

有段比较突兀，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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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