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小心地从窗户离开。
在离开的那一刻,图南将束缚蛊虫剑气撤去,并顺便一道剑气斩断吊着莫长老的绳子,偷偷摸摸地在结界上开了一个小口。
受到药粉刺激的蛊虫直愣愣地冲向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莫长老。
“啊——”
一声嘶心裂肺的叫喊响彻俞府上空。
距离湖心亭不远处,正在宴席上的众人听得是一清二楚。
躲在湖心亭后树丛中的俞非晚不禁感叹:中气真足,嗓门真大呀。
宴席上,一阵哗然。
“这是怎么?声音真瘆人。”
“这是出什么事了?”
“不过这声音听着怎么有几分耳熟?”
……
俞悦垂下眼眸,唇角微勾,再次抬头时换上了一副慌乱无措的柔弱表情。
“爹,这声音听着像是从湖心亭传来的,那边不是很久没人去了吗?”
俞晁有些不耐烦地皱眉,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诸事不顺。
遂唤来一个小厮询问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小厮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地看着俞晁目光闪躲。
他这副模样引得席间议论纷纷。
“有话你就说,支支吾吾做甚。”俞晁沉下脸,目光凌厉地看着面前的小厮,不自觉泄露了些许属于修道者的威压。
小厮当即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小的,小的刚才瞧见晚小姐与莫,莫长老往湖心亭方向去了。”
俞晁脸色铁青,刚觉得她变得聪明了些,就弄出这些幺蛾子。
小厮偷偷抬头看向俞悦,俞悦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这俞小姐还真是不简单。”周祺通过玉佩中人提点,才发现俞悦与这小厮之间隐晦的举动,不由感叹。
另一位俞小姐美则美矣,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心眼的模样。
俞悦看了看躁动的宾客,低声向俞晁提议:“爹要不我们带宾客去湖心亭看看,我相信姐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况且让他们这样胡乱猜测,容易多生事端。”
俞晁沉吟不语,好半晌才点头同意俞悦的提议,“罢了,不去这一趟,怕是会传出些更奇怪的传闻,只是苦了你,这接风宴办得是一波三折。”
俞悦善解人意地笑笑,温柔道:“没关系,只是小小的接风宴罢了,哪比得了俞家的声誉重要呢。”
反正都已经毁了,现在她只要俞非晚再也抬不起头来,彻底消失在她眼前。
俞晁满意地看着俞悦,还是她懂事,以大局为重。
俞非晚太过任性,难以掌控,这样一个烫手山芋得尽快解决掉。
适当的美貌是助力,但过于美貌还没脑子迟早会惹出祸端。
俞晁看了眼席间的周家父子,倒是可以借着与周家的婚事将她送出去,这样俞家还能落得个好名声。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湖心亭而去。
靠近湖心亭的湖面连廊,一道无形的结界挡住了众人去路。
俞晁脸色铁青地看着这道结界,进退两难。
隔着结界还是能清晰地听见从湖心亭传来的呻吟声。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那呻吟声绕梁不绝,结合之前小厮所说,不禁令人想入非非。
在场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无人敢言。
俞晁铁青着脸,今日可算是将他的脸全丢完了。
发泄似的一拳打在结界上,猛烈的拳意带着虎型火焰虚影重重地撞入结界。
周围人一阵惊呼,看这架势俞晁似乎快要突破金丹境。
火焰熊熊燃起,虚幻无形的结界上荡开一个又一个火焰涟漪,结界被这火焰燃尽,黑夜之中像是一朵朵烟花炸开。
俞非晚隔得远远地看着,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图南,一连碰了好几下,图南却没有一点反应。
侧过头发现他正盯着某个地方出神,俞非晚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远处的屋顶上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周祺?他那个便宜弟弟。
图南则比俞非晚看到的更多一些,包括周祺腰间那块衔尾蛇玉佩。
他当时处于混沌之中看见自己身上竟还带着那块玉佩下意识就扔了出去。
原来是扔到了周祺那里。
“怎么了?”好一会图南才收回视线。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这个结界碎掉的样子像不像在放烟花。”俞非晚直觉图南现在的心情不太好,说着声音逐渐变低。
图南看向湖心亭方向,漆黑的眼眸中映照着火焰的形状,眸光深邃,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破碎的火焰牵动他埋藏在心底的记忆,脑海一阵尖锐的疼痛。
图南的灵体突然溃散成一团无序的灵力团,差点没吓死俞非晚。
另一边结界破碎,湖心亭突然从里面被炸开,莫长老披头散发有些疯癫地跑出来。
“是不是你故意害老夫!”莫长老双目发红,神色恍惚,两边脸颊高高肿起。
他手里死死地掐着一只冰蓝色的蛊虫。
俞晁皱眉看向那只还没指甲盖大的虫子,一脸莫名,“这是何物?虽说我俞某尊重你为丹阳宗长老,但你也不能在我府中如此放肆。”
俞悦瞳孔紧缩,噬魂蛊为什么会在这里,俞非晚呢?
她捏在手中手帕被冷汗浸湿。
“你跟谁做了交易?”莫长老脑海中闪过好几个对家的模样,
毕竟人生在世哪能没有几个仇敌。
莫长老冷笑几声,趁他放松警惕,用这种东西损伤他的神魂。
对于炼药师来说神魂受伤无异于剑修没了剑。
要想修养回来可谓是难上加难,更何况他这把年纪也只是玄级下等炼药师,宗门也不会愿意在他身上浪费资源。
这样想着他表情狰狞地看着俞晁,“好你个俞晁,老夫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一个炼药师的报复,任他是长泽城第一家族哪又怎样。
俞晁也一肚子火气,但碍于莫长老的身份,只能暂且先安抚莫长老,“您老听我一句,我一定彻查这件事,给您一个交代,您有什么要求,只要俞某可以做到定然不会推辞。”
莫长老眯着眼打量俞晁,他对于噬魂蛊的陌生不像是作假,难道他真的是被算计了?
“还请前辈告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长老脸色一僵,他将自己的龌龊心思放到明面,正沉思该如何应对,掐着蛊虫的手不自觉放松,一时不查那蛊虫竟飞了出去。
冰蓝色的蛊虫循着熟悉的味道扑向俞悦,它乃是俞悦喂养的蛊虫,当然不会攻击她。
可这幅景象落到其他人眼里就只剩下诧异。
“这奇怪的小虫怎么看起来像是与俞悦小姐很熟悉的样子?”
“不是说看见了俞非晚和莫长老来了这湖心亭吗?怎么不见俞非晚?”
“就是啊,那湖心亭都炸没了,也没看见俞非晚半截衣袖。”
“啧啧,这大家族水就是深。”
……
俞悦整个僵住,不敢面对众人的目光。
“这是什么东西!”一手掐着那只蛊虫,掩耳盗铃般地将那蛊虫一把火烧了。
只是众人都瞧见了之前那蛊虫与俞悦有多亲昵,这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
“好啊,竟然是你!”莫长老手中火焰凝成一条长鞭,呼啸着就朝着俞悦抽去,她躲闪不及只堪堪凝出一道薄薄的火焰结界。
“扑通——”
结界破碎,俞悦也像是断线的风筝被抽落水中。
神魂被撕裂的痛楚让他实在没有耐性与俞晁周旋,“老夫先去修养,待到状态稳定再来与你清算。”
莫长老拂袖离去,只留下俞晁铁青着脸站在原地。
“还不快把小姐捞起来!”
-
“砰——”脆弱的房门倒在地上,屋内桌上燃着的半截蜡烛忽闪一下。
俞非晚诧异地望着他们这些突然闯入者。
这一天天的怎么一点也不消停。
“你怎么敢!”俞母看着俞非晚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母亲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俞非晚露出疑惑的神情,一脸无辜茫然。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对莫长老做了什么?”俞母显然气到了极点,指着俞非晚的手都还在颤抖。
“莫长老是谁?我下午不是在母亲那里吗?我可是一步都不曾离开过,况且我去母亲那里时很多人都看见了,就算是母亲也不能这样空口白牙地污蔑人”俞非晚泫然欲泣,低着头纤弱的肩膀不断颤动。
俞非晚用袖子抹了抹脸突然站起,一脸认真地看着俞母,“况且府中可有谁看见我去过那湖心亭吗?”
俞非晚在心中冷笑,怎么可能有人看到过她去湖心亭,毕竟俞母做事很干净。
俞母脸色更加难看,那个小厮早就被处理掉了,现在还真是死无对证,最可气的是自己还成为了俞非晚不在场的证据。
这样想着她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死死地瞪着俞非晚,法诀已经默念一半,定要给俞非晚一点颜色瞧瞧。
俞非晚警觉地挪到图南身后,俞母突然不说话一定是憋着什么坏。
“这是在做什么?”俞晁威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进屋看见俞母,又看见俞非晚警惕的样子,他哪里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们就这么容不下她?”
“为何要容下她,她占着悦儿的位置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还不够吗?”俞母不再维持表面上的平静,狰狞地看着俞非晚。
那凶恶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俞非晚是她杀父仇人。
俞非晚一脸冷淡地看着他们,最好现在就把她赶出去,说实话这俞府她还真是不想待。
俞晁看着俞非晚明艳动人的脸,现下这莫长老已然得罪,再将俞非晚送去未免显得他俞家姿态放得太低,若是贸然把俞非晚赶出去也不行,于俞家名声有损。
为保家宅和平,看来也只能这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事发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