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闲余一回来，感受到一缕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闻闲余回头，看到厨房做饭的“自己”。

闻闲余对“自己”笑了一下。

不过他现在在傀儡的身体里，傀儡戴了面具，他心念一动笑一下，是傀儡的面具上换个笑脸。但因为剪出去的分神性情冷，所以这个笑脸从来没用过。

面具切成笑脸，再切回去。

“傀儡”：“……”

闻闲余是回来了，不和傀儡把身体换回来，更不肯靠近厨房一步。

——他才不要换回去做饭！

闻闲余就是因为不想做饭，把自己的元神和傀儡里的切了一下，用傀儡跟在闻星河身边看看小徒弟，顺道看到了溪水边发生的。

前世闻闲余这个时候在闭关。

闻闲余摆出一幅高冷的样子，抱住剑，陷入思索。

前世闻闲余见过一只的清梦雀，也是这样软软的一团，深蓝的尾羽，翅膀青蓝色，很吵，总是啾啾啾的。

那是闻闲余闭关很久后出来，去院子里溜达，和养在窗子旁上的清梦雀大眼瞪小眼。

清梦雀不认识他，拍着翅膀开始啾，被闻闲余一把捏住尖尖的嘴巴，顺道贴了张符。

不过大概是没察觉恶意，胆子还很大，闻闲余喂了几次跟他熟了。

后来从谢寻常这，闻星河知道清梦雀共有两只，一只被谢寻常带到刀宗，另外一只留在剑宗。

闻星河叛出剑宗，这只清梦雀也跟着消失了。

起初闻闲余以为，在闻星河十八生辰那天的事太可怕，清梦雀被吓跑，后来才知道，这只清梦雀凭着和血脉间的感应，一路从剑宗飞到刀宗。

那时闻闲余在养伤，醒来后得知谢寻常去找闻星河。

谢寻常长高了，好友叛出剑宗的事，他的眉眼间沉郁了很多，道：“闻哥，我去把闻星河带回来。”

闻闲余不想让谢寻常去，谢寻常还是去了。

闻闲余等到的，是谢寻常被闻星河杀死的消息。

有些清梦雀，不会让养它的人做噩梦，但它自己的梦，可能会不小心给人看。它自己的梦，那就不分好坏了。如果清梦雀梦到不好的，被入梦的人梦到的一定是不好的。

结合这一世天道化身给闻闲余的提示，闻闲余恍然明白过来。

谢寻常的眉间的沉郁，是通过清梦雀看到什么。

只是谢寻常不能说出口……

还有闻闲余知道两只清梦雀的父母被魔修的头吃了，本想去捞一把，结果两只清梦雀活得好好的，和闻星河还很熟稔。

前世闻星河也去后山，但似乎没这辈子多。

闻闲余没有闭关，闻星河现在有师尊、父母、朋友，比前世开朗一些，去剑宗学堂上课后，与同门结伴完成任务，也因常去后山和清梦雀相熟。

在闻星河的角度，他的师尊虽然身体差，但他没成为师尊的负累，让师尊总是闭关，所以比前世更开朗，这是说的通。

闻闲余想着，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眼。

傀儡也不擅长做饭，闻星河去帮忙，谢寻常也跟着去厨房里了。

无论如何，这一世，他都不能让前世的事发生。

呼……

厨房，谢寻常看到，院子里的“傀儡”抱着剑睡着了。

谢寻常一看，丢掉手里的东西，跑出去伸手去戳“傀儡”。

从来都是闻闲余站着睡，谢寻常还是第一次见傀儡站着睡着。

谢寻常的手，被另外一只手挡住了。

闻星河低声：“师尊困了。”

谢寻常也压低声音：“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吗，傀儡总是修炼，不睡觉。是不是中了什么法术？”

闻星河：“傀儡里是师尊。”

谢寻常：“我知道啊，本来……噢噢噢！”

谢寻常反应过来了。

再看在厨房做饭的“闻闲余”，谢寻常发现“闻闲余”冷冷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死感。

谢寻常差点笑出声。

谢寻常看到闻星河搬了把摇椅过来，让闻闲余坐下睡，搭上一条毯子。闻闲余睁开眼看了眼，摸了把闻星河的头，抱着剑继续睡了。

……

“闻哥！”

谢寻常推开门跑进来。

闻闲余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脸埋在雪白的袖子间。

听到谢寻常的声音，闻闲余睡醒了，打了一个哈欠，捏了把谢寻常的脸：“怎么又过来了？”

闻闲余看了眼天色：“徒徒应该下课了，快回来了。”

最近谢寻常往剑宗跑得很勤，不是来看后山的清梦雀，就是找闻星河切磋。

谢寻常揉了揉被闻闲余捏的脸，道：“不是找他的，来找你。”

闻闲余懒懒道：“啊？”

谢寻常：“再过七天，就是闻星河的生辰吧？我想给他准备礼物，还没想好准备什么，来看看你的。”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

闻闲余摊手：“还没做好。”

谢寻常：“是什么是什么？”

闻闲余招手，让谢寻常过来。

嘀咕嘀咕嘀咕。

“在说什么？”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

闻星河迈步进来。

谢寻常扭头，大笑：“这是我和闻哥的秘密，才不告诉你！”

闻星河轻蹙了下眉。

谢寻常：“你回来了，来来，切磋一下！”

闻星河：“不打。”

谢寻常啧了一声：“不打就不打，闻哥我去后山了！”

留下这句话，谢寻常跑走了，一阵风一样从闻星河身边经过。

闻星河来到闻闲余的身边，抿了抿唇，抬眸：“师尊，什么秘密，不可以告诉我吗？”

要、要命……

闻星河的骨相很好，眉眼俊秀，脸上养得多了肉。往日冷淡的眼眸抬起，眼巴巴看闻闲余，闻闲余实在很难拒绝奶团子一样的小徒弟。

说起来，前世闻闲余给闻星河准备的生辰礼是伪仙器，从藏刃山上取到后，托霍扬沙、柳桥音交给闻星河。

这一次，他取伪仙器小徒弟在一旁，闻闲余直接给了，那就不算生辰礼，不然当天不就没礼物了。

前几天闻闲余还发愁，送什么礼物给小徒弟，睡了一觉想起来了，他前世想给闻星河准备什么来着，碍于身体闭关，没能准备上，这次正好准备。

闻闲余想说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看到眼巴巴的小徒弟，闻闲余的良心瞬间没了。

他叹了口气，毫无心理负担，把这个锅甩给已经跑走的谢寻常：“宝贝徒徒，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是谢寻常和为师之间的事。”

闻闲余看到因为他这句话，他小徒弟脸黑了。

变成生气的团子了。

闻闲余实在觉得可爱，眼巴巴可爱，生气也可爱，忍不住伸手把小徒弟捞起来，抱到腿上。

“生气了？”闻闲余问。

闻星河绷着小脸：“没有，弟子怎么会生师尊的气。”

闻闲余心里想哇你都把生气写脸上，生怕我看不出来，还说没生气，表面上瞎哄一通：“对对，宝贝徒徒肯定没有生气。”

“你可是为师唯一的徒徒，怎么舍得生气。刚才为师不过是，侄子说了说话，对吧。”闻闲余道。

闻闲余专门在“唯一”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生怕怀里的某小只听不出来。

闻星河：。

六岁的闻星河，未必能猜出闻闲余和谢寻常说了什么，现在的闻星河算了下时间，心中了然，是他的生辰礼。

他又不是六岁，怎么会因为秘密什么这样幼稚的事生气。闻星河如此，都是为了接近闻闲余，弄明白伪仙器为什么亲近闻闲余，不亲近他这个炽阳之体。

……

“师尊，你在哪儿？”

此时的闻星河，用的是小纸人的视角，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他一张纸竟然很困，晕晕乎乎爬都爬不起来。

那日后闻闲余说有好友相约，离开桃竹山赴约去了。

闻星河一缕分神在的小纸人，一并被闻闲余带走。

闻星河并不是时刻看着，只是想知道的时候，查看一下小纸人的位置，如闻闲余所说，是去赴约的地方。然而在闻星河想用小纸人的视角看看时，却发现眼前漆黑一片，十分用力才睁开眼。

视野内，白皙纤细的手指捏住他，把他提起来，他站不住，于是让他抱住手指。

闻闲余道：“徒徒，你不知道，有的人新研制出的药粥实在是难喝，我喝不下去，想喝你熬的粥。但你又不在，只好让你的小纸人去。”

“熬了一锅粥，但它也太累了，正在睡觉呢。”

闻星河悄悄给药宗掌门使个眼色。

一旁的药宗掌门：“……”

闻星河拧眉思索。

然而小纸人晕乎的状态，根本不给闻星河思索的机会。

闻闲余看到，抱住他指尖的小纸人，托着脸很努力想了半天，总算发现一件事，他现在又困又累的状态不适合思考，要用本体才可以。

闻星河一离开，小纸人抱都抱不住闻闲余的手指，滑到桌子上。

闻闲余笑了下，把闻星河的小纸人收到荷包里，让它去睡觉。

闻闲余则是拿起笔，继续做没完成的事。

闻星河生辰那天，闻闲余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