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同道中人

敏菲翻了个白眼,“唉,你这格局还是要再打开一点!恩人要是挟恩以报,那还算什么恩人?”

后来文国公功成名就之时,另一桩被世人所乐道的,便是他在贡院放榜那天,被时任宰辅的张献之大人给榜下捉婿了!

这位岳丈大人自然就是容有道的第二位贵人!

但真正能让容有道成为文国公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他治下的一件件政绩,是那一顶顶从各地送往京中的万民伞!

在良田稀少的州,开垦土地扩大耕地,向劝农司的官员请教农业种植技术,并推广适宜当地气候条件的农作物品种,实现家家有余粮,户户有牲畜。

在丰年力排众议于辖区内大兴水利,恰恰就在次年,这个刚刚竣工没几个月的水利工程便起了奇效,不仅保住了辖区内的百顷良田,更保下了他辖区下游的三四个州府免受水患之灾!

在富裕适合通商的州府,修道架桥建府学,创造更好的营商环境,努力增加税收!

这些,都让他从那个被学子们视为榜样的翰林学士,一步步走成了晓圣心懂民意的能臣!都在为他的国公之路,添砖加瓦!

可这些,还不够,或者说,还来不及!

直到太宗十五年!

太宗自坐上那把椅子,便把重文轻武演绎到了极致。

开始时,还有那些名将宿将镇着,倒也没有什么大碍,但随着太宗的种种作为,那些个武将之后纷纷弃武从文,从武之人,十不余一。

朝廷又为了救灾济民,而削减了军费。

这隐患便早早埋下了。

直至太宗十五年,那年冬季冷得异常,过了中秋京城的大风就没断过,就更别提再往北的地方了。从十月起便开始有大雪降下。也正是趁着这雪,北边的大贺族举兵南下,搏一线生机。

而太宗却直接弃京南迁,朝中仅有一位武将镇守京城!守住了,朝中却无人歌功颂德!

太宗于次年四月回京。

而就在这短短四个月间,容有道凭着自己的手段,走出了最重要,也是历代文臣用时最长的一步,走到了太宗的身边!

从能臣走到了近臣!从晓圣心,走到了,得圣心!

谁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群臣发现自太宗回京后,便事事倚仗容有道。

敏菲缓缓说道:“可是这些,还是不够!”

容敏被勾得下意识接话,“还不够吗?这不都得圣心了吗?”

敏菲微微低头靠近容敏,声音轻缓,“真正让咱们高祖父配享太庙的,是经过他几方游说的,杯!酒!释!兵!权!”

容敏:???这我熟啊!

敏菲将身体缓缓后扬,满意于容敏那震惊的表情,“因为那次大贺族的事情,当时出现了好几个名声鹊起的大将,而这些人都陆续在十年间解甲归田,这才真正解决了太宗的危难!”

丝毫没有察觉到容敏所惊之事跟她以为的相去甚远。

容敏所想:自己这位高祖父,怕也是同道中人啊!

“当时咱们高祖还留下一句至今仍广为流传的话,【攘外必先安内!】,”

容敏:……我人都麻了!

“据说当时太宗听了,立时说【知者,有道也!】,君臣相得如此,自是被世人厚赞!”

说完自家高祖的辉煌史,敏菲很是涌起一种家族荣誉感,为有这样的先祖自豪,“若是在那时!一个小小郡主也敢在咱们面前叫嚣?哼!”

随后便轻轻摇头,“可咱家现在不行喽,被人骑到头上也只能装傻充愣!”说罢端起茶杯,似喝酒般一饮而尽!神情落寞得很。

容敏对此颇不以为然,“说得还怪好听的,不就是帮着人家卸磨杀驴吗?”

“这哪里是卸磨杀驴这般简单?这话若是外人说,也还罢了,但你身为容家人如何能这般评价高祖所为!”敏菲脸上的落寞已然不见,而是一脸正色。

“高祖父这般左右平衡,非朝夕之功,这事若弄得不好,内政如何能安?边境如何能稳?那些将军虽然没了兵权,但有了后半辈子的荣宠和体面!高祖父能找到多方都能接受的方式,这其中所费的心血,岂是咱们后世这么随便一评便能给抹煞的?”

敏菲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其实咱们也不是最开始便知晓的,我听家里老人说当时也有不少人骂高祖失了文人气节,丢了翰林风骨!直至后来的高宗在朝堂上给他老人家证名!那些骂声才少了!也正是高宗皇帝将他老人家的牌位安置在太庙,享皇家香火!”

“据说当时高宗为他老人家证名时,还坦言太宗有些事确实是想左了,若非容老在里面调和,怕是要酿成大祸!可那时的朝廷本已千疮百孔,若是再经劫难,那这龙椅上所坐之人姓不姓赵,都是两说!身后乃至后世的骂名,哪比得上稳住当下的局面来得重要?自古文臣重名,高宗称咱家高祖所为,才是真正的大义!没有什么比朝廷稳固、百姓安居来得重要!”

容敏不由得有些惭愧,自己居然让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给训了,而自己居然还觉得她训得很对!“嗯!是我把事想窄了!咱们这位高祖父,真是位人物!而这位能看得如此通透的高宗,也绝对是个明君!”

敏菲展颜一笑,“知错能改,我代表高祖父原谅你了!不过你这话算是说对了,高宗皇帝确实是位明君。正是因着高宗把咱家高祖杯酒释兵权这事儿给摊开来说,承认了太宗的……才让武将们得以心安,毕竟兔死狐悲。

若不说明白,谁还敢带兵打仗,保家卫国?而且,原本咱们家这种异姓国公是应该降等袭爵的,也是高宗感念高祖父的功绩,才延了一代国公府的荣耀!”

“那咱们高祖也有很多政敌吧?”

“那当然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过咱们高祖也不是孤军奋战,他身后还有位张宰辅呢!再加上他老人家的纵横谋划!如他老人家这般在朝堂上能全身而退的,真的没几个!”

容敏暗想,那这可如何分辨哪一位是那位被容有道阴过的城隍神?

“唉!你这居然什么也不知道,以后这些事,我慢慢跟你说!不过,当下着急的还是你那亲事!现在那廖家大郎还有孝期,谅他也不敢孝期退亲!你休要管那什么郡主不郡主的!抓住自己的幸福才是正经!”

容敏目光一暖,别管这番话合不合时宜,只这姑娘的好意,她便得领了这份情!“放心!我必不会因自己的亲事,而影响家中这么多姐妹!”古代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事,她在电视剧里可常见得很!

敏菲翻了个白眼,但面色却是一红,“谁担心这个了?”

容敏见状,脑子转了转,随即正了正身子,向阿辛等人道,“阿辛,带着冯婆婆和碧桃去你房间吃盏茶,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二姑娘说!”

阿辛和冯婆婆自是无有不从,而碧桃则看向自家主子。敏菲则以为她是想跟自己分享私隐,便立刻点头放行。

三人出门,冯婆婆落在最后将门掩上了。

敏菲眼含期待地等着听她的私隐,却没想到容敏不错眼地盯着她,生生把她给盯毛了,有些恼怒,“你干什么?”

“你这是…有心上人了?是哪家公子?家里人知道吗?”

敏菲当下便闹了个大红脸,但想想,自己的心事也没办法跟别人说,看这容敏应该是个嘴严的,便用蚊子大小的声道:“是…是许惠的嫡亲哥哥!”

看到容敏一脸茫然,便想到她估计都不知道谁是许惠,便介绍道:“就是昨天托赵锦送来了一盆兰草的户部许侍郎家的嫡女许惠,我那个……她嫡亲哥哥!”

户部许侍郎家?

容敏眼睛都亮了,这不巧了嘛!

“昨天许惠姐姐没来,说是同家里人去云安寺祈福了!这云安寺虽然也在京郊,但却比普化寺远大半天的路程!也不知道她哪天能回来!”随即想起什么又道,“你可别学那个什么郡主一样,把人家的好意贬得一文不值!”想起昨日赵瑜那样肆意贬损别人送她的礼,便觉得来气!

“我有那么缺心眼儿吗?”

“这不是以防万一嘛!赵锦肯定会将昨日之事告诉许姐姐的!”敏菲灵光一闪,抓住容敏的手道:“要不你送我一盆兰花吧,我等许姐姐回来就派人送到许家去!就当是我送的岁年之礼!”

容敏白眼都懒得翻,“咱俩到底谁缺心眼儿?她送你的东西被旁人贬得一文不值,你转头送一盆比她那盆好很多的!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这朋友还要不要了?”

敏菲被数落,心下不服想反驳却又无从下嘴!刚才她那想法确实欠考虑!“那你帮我想想办法!”

许惠是她最要好的手帕交,她可真不想失去这么一位闺蜜,更何况自己还心悦她哥哥,若是真能成了这亲事,许惠便是她的亲小姑子了!讨好还来不及!

“这样,回头等她回来,你把她约出来,咱们一起找个地方游玩一番!便算把这事给了了!若是她要真对兰花有兴趣,我送她一株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在羞辱她就行!”

听完这话,敏菲顿时眉开眼笑,“容敏!我现在看你是越来越顺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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