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岑无渡那都是多少年前的生人了，又是最近才从玉中苏醒，怎么会去认识君华梦的母妃？
他没忍住弹了君华梦脑门一下：“脑子还能睡糊涂的吗？快醒醒了，今日不去上课？”
君华梦捂住自己的脑袋，心中疑惑更甚：仙法消散已久，如果说岑无渡不认识他母妃，那梦中说这话的人又会是谁？
他心中不解之处还有许多，可岑无渡并没有要给他解答的打算，君华梦也有自己的考量，没有将这事情与岑无渡细说。
今日讲的东西岑无渡也早就同他说过，君华梦有些走神，突然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就愣在了那里。
见他答不出来，夫子只能是摇摇头：“坐吧。”
下课之后，君华梦路过窗前，只听夫子与同僚说道：
“本以为五殿下要学好了…谁知道还是这样子，唉……”
“劳烦您多上点心思了。”
这声音君华梦熟悉，同夫子讲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舅舅凌绍钧。不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让夫子多多照看他课业做什么？是凌家终于打算扶持一个傀儡皇帝，拿他下手了？
君华梦心中不屑，也自然没瞧见岑无渡扬起的嘴角，飘忽的身形心情不错，难得哼起来小调。
那声调不似如今流行的任何一种曲调，声音短促欢快，君华梦心中烦闷，也就没什么心情去听岑无渡唱了点什么。
宫中日子过得很快，君华梦跟着他师父学习的时间也飞快溜走，整个人虽然有些憔悴，但还是精神的，可反看岑无渡，这一缕幽魂不知疲惫一样，成日精神头盛得很。
“这就不行了吗？不再起来练练？”岑无渡倒过来看着满头大汗的君华梦，“你这两下子，真和别人打起来只能输啊。”
近来南边边境动乱，听老皇帝的意思，好像想要派一名皇子出去历练，君华梦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听到消息之后转头就要岑无渡帮自己。
“…再来。”君华梦擦掉脸上的汗，拎起兵器继续练习，身上衣衫皆被浸湿，两年过去，他长了个子，人也壮了不少。
岑无渡眯起眼看他，像是在掂量君华梦如今的实力，之后长叹一口气：“怎么可能是他呢？”
“你观星一世，终有错漏啊。”
说到这儿，他手中召来长剑，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与君华梦兵刃相接时发出了器物碰撞之声。
“不必留情，叫我瞧瞧你如今是什么地步。”岑无渡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平，好像完全没将君华梦放在眼中。
也确实如此，君华梦被他激起来的斗志没在岑无渡手下走过五招，就算这样，也还是要听岑无渡在他耳边念叨“太弱啦。”
“快回去歇歇吧，明日咱们继续。”岑无渡拍拍手，“我今日有事情，夜里就不回去了，你一个人可不要怕黑啊。”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什么三岁孩童……君华梦撇撇嘴：“这就不用刻意说了吧？不过今夜不回来，你又不能离我太远，要去做什么？”
“你管不着，好好睡就对了。”岑无渡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君华梦捂着脑袋回去了，到底也不清楚岑无渡想要做什么。
入夜，夜幕上繁星点点，岑无渡站在屋顶之上，喃喃自语道：“…我还是觉得你输了，就为了捉我一个…压上整个师门，现在你也是这副模样。”
“我比你好，我还能出来瞧瞧，你就怪了，非得说我命中有一劫……”
不清楚他说话的对象，君华梦小心听着，生怕动作太大弄出声响被人发现。岑无渡没办法离他太远，想也知道这人今晚回到哪里去……
“今天说的够多了，全当是陪你解闷了，毕竟你也算得上…是我的师弟，没错吧？”岑无渡五指合拢，满天星子似乎暗淡几分，他垂下眼眸，朝着君华梦藏身的地方道，“出来吧，一直在哪儿趴着也不容易。”
君华梦心头一惊，他是何时被发现的？
“若你到我这般修为，不要说这一处，便是天下都能在掌握之中。”岑无渡笑道，红眸中有别样的光彩，“说说你有什么想问的？”
没想到他就这样揭过了，君华梦翻上屋檐：“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一个老熟人。”岑无渡掌中浮现七颗星子的模样，“你也听到了，按道理说，他是我师弟。”
君华梦点头：“那师父的师父呢？那是什么样的人？”
岑无渡太过神秘，这些年君华梦翻遍典籍，也没找到过更多与他有关的只言片语，只能围着陈燕文那本手札反复翻看。
“老好人，救星不收收灾星，”说着岑无渡看了一眼君华梦，“你害怕吗？如果我是灾星的话。”
面前人银发被月光照的笼上一层清光，像是月下仙子，随时有可能飘然而去，君华梦口中的话犹犹豫豫，本应该很坚定的答案，但现在就是说不出口。
他对岑无渡的第一感觉，就是要将人据为己有。
不管是他的仙法，还是他这个人，都和该只是他一个人的。
认他做师父也只是下下策，他是不受宠的皇子，而岑无渡知晓许多，于他而言，这般才是最有利的。
他对岑无渡有说不出口的欲念，而这份感情之间隔了一个“师徒”的身份。
他自认为做不出欺师灭祖的事情。
岑无渡收回目光，像是早就知道结果一般：“…害怕说就算了，毕竟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不是……”君华梦犹豫半晌才道，“师父是，很好的人。”
岑无渡笑着凑近了他：“哪里好？脸好看吗？”
君华梦呼吸一滞，他说的没错，所有一切，皆源于岑无渡那副好样貌。
“吾自然知道，”岑无渡食指点点君华梦的额头，“这么说的人不在少数，你知道他们都怎么了吗？”
君华梦摇头：“我对你的事情了解太少了。”反而是岑无渡，好像特别了解他。
岑无渡低笑几声：“没关系，好学的孩子是很好的，我可以告诉你。”
他的手放在了君华梦心口处，两人挨得很近，呼吸都要纠缠在一处：
“都死了。”
“做了养料。”
被那双血红色的眼眸注视着，君华梦下意识想要闭上眼，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也合不上眼。
是岑无渡用了法术吗？
“不过放心，我暂时没有很急的打算。”岑无渡眼中笑意正浓，危险却又诱人靠近，“说不定…你能寿终正寝呢？”
“毕竟像你这样被我连续打倒还能爬起来继续的，也确实少见。”
君华梦看着岑无渡的脸，不由自主抚了上去，这一行为也并没有被阻止：“那…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岑无渡看着他，眼中有些许不解：“做什么？都这样子还要提要求吗？”
“若我能得到储君之位……”君华梦深吸一口气，“你便做我…枕边人，只有你一人。”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刚说出，君华梦甚至做好了被岑无渡扔下房顶的准备，可只见人垂眸思索。
好像过了许久，君华梦都要以为只有自己的心跳了，岑无渡问道：“可我只有魂魄，纵使有神魂交融的法子，你这话可信度有几成？”
“若我有违今日所说，那便…天打雷劈！”君华梦这话说的干脆，岑无渡想阻止都没办法，他忽得笑出声，那笑声越来越大，像是着了魔一般。
他好似有些癫狂模样，君华梦握住他的手，转瞬之间，好似身处一片荒原，无边的黄沙，他瞧见岑无渡跪在一颗巨树之前，这也是眼前唯一的翠色。
翠色枝条下，岑无渡自树前站起身，银发长及脚踝，他勾住君华梦的脖子，与平常冰凉的触感不同，这次是温热、柔软的。
“那你记着，放吾出来啊。”
他咬在君华梦颈侧：“…我会一直等你的。”
眼前场景散去，回过神时君华梦依旧站在屋顶之上，可脖子上轻微的痛感提醒他：方才那一切不是幻觉。
岑无渡静静立于月光之下，天上星斗在月光下似乎又暗淡几分，君华梦拉住他的手：“所以是，答应了吗？”
“只要你能做到，那我就绝不食言。”这几个字轻飘飘落在君华梦心上，却没来由感到心头一沉，是誓言的感觉吗？
直到躺在床上的时候君华梦仍觉得自己好像飘起来一样，不可思议……这样的邀请，岑无渡竟然真的答应了他。
就算闭上眼，脑海中想到也都是岑无渡埋在颈间的情景…他大概真的成功了。
坠入梦中，仍是这些年来雷打不动的片段，不，今日似乎有所不同。
君华梦眼前多了一个人，瞧起来挺好相处的，只是满头白发，和岑无渡泛着光一样的银发不同。
“哎呀，真是精致娃娃，我来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随我修行仙法？”来人笑着想要博得眼前孩童的好感，可对方并不另外。
君华梦清楚听见“自己”说：“可母妃一个人的话，会受委屈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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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