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离府

“此有此理,你们一个管事,一个护卫,秋猎怎么能不陪同郡主一同前往?要你么何用!”

“此言差矣,郡主不在自然有人在府中打理大小事宜,我也是为郡主着想。”

“你!”冯宛珠语塞,竟然也觉得这话有道理。

长宁赶紧补充道:“宛珠妹妹误会我了,郡主与我相逢,不过是一时新鲜,又因为我接手郡主府,才多几句话。我不与郡主同行,她身边的良友只有你一人,你们两小无猜,此番出行话旧往昔,把酒言欢,必能修补往日情谊。”

这番话入情入理,说着还拉起冯宛珠的手,一双眼睛满含真情,仿佛是真为冯宛珠着想。

嫌弃的抽开手,冯宛珠思索片刻,眯着眼道:“修补?笑话。我与郡主何时有过嫌隙。”

……

长宁自是不会计较,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兴师问罪的大小姐哄走。

在听到灵毓亦会同行,冯宛珠撇了撇嘴,不过想到她那温吞性子那会是自己的对手。

如同骄傲的孔雀一般,冯宛珠扬着下巴,走到灵毓的马车前,眯着眼道:“郡主是棋痴,她爱的是棋道,你本就入不了郡主的眼。无事不要往郡主面前走动,听懂了没有?”

灵毓有些瑟缩的盯着这张脸,重重的点头。

这些日子,除了郡主,冯宛珠也总与她对弈。不过冯宛珠棋艺与灵毓差距甚远,输的难看,灵毓怕她难堪,便会手下留情,可冯宛珠若是察觉她有意放水,更会勃然大怒,掀了棋盘,洒落一地棋子。

所以,灵毓只敢全力以赴,不敢留情丝毫。

所以,每日冯宛珠都输的很惨。

可哪怕输的再惨,冯宛珠脸色再差,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按理说,如此频繁地对弈,两个人也应该存些情谊,但如今还是如同生人一般,实在是这位冯大小姐盛气凌人的之态过于吓人。

灵毓缩着脖子,比起刚烈的冯宛珠,她果然更喜欢如沐春风的郡主。

看她识趣的样子,冯宛珠满意的点头,潇洒转身上了那辆奢华无比的马车。

马车里,中间放置一个大大的冰鉴,冰块散发丝丝寒意。

郡主衣衫单薄,一手摇着团扇,一手吃着一个葡萄,见她如得胜孔雀一般,懒洋洋地问她,所为何事,为何才来。

警告过灵毓,身边又没有长宁,冯宛珠心情大好,她点点下巴,诚实道:“我去见了灵毓。”

郡主手中团扇一顿,若无其事地道:“你挺喜欢那个灵毓的,总是去见她。”

郡主并不知道她立志要胜过灵毓,只是自从那日,每次来到郡主府她总要与灵毓对弈一二局,一来二去,府中都知道她来此,已经不是为了郡主,而是为了灵毓。

冯宛珠想着与郡主同行,骑马,打猎,心中有千般愿景。

灵毓那人不争不抢,自然不会到郡主面前显眼,轻松回应道:“她很乖巧,我喜欢乖巧的人。”

不像长宁,牙尖嘴利,为老不尊。

郡主彻底停下团扇,倚在软塌上,嘴角含笑,轻声呢喃,“哦,乖巧?”

长宁清清爽爽送走冯宛珠与郡主,心情不胜欣喜。

只觉得万象澄澈,一片欣欣向荣。

望过去,桃花枝凝红坠露,红痕灼眼,她向上望着,低头却发现一只丧气的乌鸦与小麻雀。

麻雀正在偷眼看人,长宁转了两圈,折下一枝桃花,弹了弹,惊下露水。

露水滴落到衣摆上,她抹了两把,然后起步离开。

一盅热茶,一碟点心。

长宁坐在太师椅上,望着眼前的卷帙忍不住叹气。

郡主家大业大,一时间寻找一本旧书可不容易。

所以她也只得好吃好喝,反正郡主不在,整个东园只有她一家独大。

消息当着鸦羽的面送给李漱,请她在玲珑书局帮忙,可是一来李漱不是玲珑书局常驻人员,二来玲珑书局进进出出典籍话本无数。

一时半会好不了。

喝上两杯茶,翻看递上册子。

越看越眼热,难怪郡主不慕名利。

早知她家金门玉户,可未免也太奢侈。

奇石、金石、玉器、雕器、珐琅珊瑚,商铺、田地、奴仆数以千计,不愧是首屈一指的王孙贵族皇亲国戚。

望着银屏金屋,还在攀什么万里天阶,留在她家打牙祭舔一舔指缝中露出的油水也能潇洒半生。

两日找不到无忧子在鸦羽的预料之内,可是好几天过去也没有无忧子的身影,鸦羽也不催促,可长宁只好告罪。

一望屋外,明日高照。

“而今是什么时候?”长宁问。

人答:“晌午了。”

长宁点点头,清点手里的东西,一扔,“该用膳了。”

姓常的和姓肚的早就打架了。

屋外,翠绿的叶子中麻雀若隐若现。

长宁撇了一眼,记得鸦羽殷殷切切的眼神。

思索片刻。

不如,叫她一起来吃。

鸦羽答应为郡主诊治,可是她许久未曾碰过医术,此次一来不免有些生疏。

“鸦羽姑娘还在东厢院?”

“是。”女侍行礼而答。

长宁点头,头上还有几枝桃花,东园桃花开的正盛,含苞待放,长宁折下一枝桃花,揣在袖中,赶到东厢院。

鸦羽一身素衣,正在院中侍弄药草。

她没有穿长宁送她的西番莲,也没有穿平常的一身桔梗花黑衣,素白的衣裳配上纯黑的玉带,没有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她耳力很好,远远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望过去,是长宁天青色的衣裳,手里桃花艳红一点。

“你来了。”

长宁摇了摇手中的桃枝,叹一口气,“你不肯来找我,非我我来找你。”

鸦羽顿了顿,“我没有这个意思。”

长宁笑了一下,“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这些日子是我不对,所以来赔罪。”

说着,她递上桃枝,长长作揖,装模作样道:“以花枝相赠,求求鸦羽姑娘原谅我。”

鸦羽意外,长宁并不是那种肯拉的下脸的那种人,想来这些年变了许多。

结果桃花枝,鸦羽失笑,“我可没这么想。”

长宁闻言,眸中笑意更浓,声音如清泉流淌,道:“那你便收下这桃枝,当作是我诚心的道歉。”

鸦羽望着手中的桃枝,心中一暖,嘴角不禁上扬,轻声道:“言重了。”

长宁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调皮的笑意,“那可不行,做错事就要道歉,这是规矩。”

然后,她抬起头,望着鸦羽的眼睛,眸子亮亮润润,“所以,我来请鸦羽姑娘与我一同用膳?不知意下如何。

鸦羽闻言,却也并未再推辞。

一同走在林荫当中,长宁几次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鸦羽也明显注意到,不过小雀儿不肯出林。

阳光斜洒在精致的庭园中,长宁与鸦羽姑娘相对而坐,两人的面前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香气四溢的佳肴。

枝头立着一只乌鸦,黑色的羽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长宁轻轻抿了一口茶,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狡黠,她看着鸦羽,笑道:“鸦羽,近日来有只小雀儿一直在我身边,你可知是何缘故?”

鸦羽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蹙眉,片刻后,她恍然大悟,轻声道:“雀翎?”

长宁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不遮掩,“正是她。我观她近日行径,似乎有心相见,但又犹豫不决。”

“她是有事相求。”鸦羽解释。

长宁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是有事相求还是别的,总得让她亲自前来,方能显出诚意。若只是畏畏缩缩,我又怎能轻易答应?”

鸦羽闻言,不禁轻笑一声,“长宁所言极是。那我便去告诉她,让她亲自前来向你道歉与表心。”

长宁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不好,你莫要告诉她,我倒是要看看她要畏畏缩缩几天,这只小雀儿究竟能否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过错与真心。”

鸦羽自然也是如此。

突然想到什么,长宁开口问道:“你与宋雪衣商量这些时日,不知郡主之症,还有几时能好?”

鸦羽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沉思,“郡主心脉为刺金所护,药石无用,雪衣无计可施。”

长宁闻言,心中微沉,却开口玩笑道:“好名字,那依你之见,郡主的身体,究竟还有几分痊愈的可能?”

鸦羽沉默片刻,道:“罹生虽重,但并非无药可医,只是金针封锁心脉数年,恐怕两者相遇成戕。”

“你是说刺金虽然保护了郡主心脉,却也阻挡了治愈的可能?”

鸦羽点头。

这下宋雪衣更加心烦,难怪见不到她。

“她还说想去玉髓。”鸦羽补充道。

“当真是入魔了。”长宁嘴角抽搐。

死马当活马医,没有鸦羽就是连郡主是什么病都不知道。

听说还有几日温故雪就要来到郡主府,不知道那个时候两个人针尖对麦芒,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长宁想起郡主那孱弱的身体,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担忧,“郡主自幼便受此症折磨,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若是能有你这样的良医在侧,想必能少受些罪。”

鸦羽轻叹一声,“我会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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