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眠雀跃摆动着自己的袖子,细细摩挲过衣角破出的裂口。
唉!缝缝还能穿,她杏眸中荡出满满的怜惜。
眼瞅着她苦兮兮揉着袖子,陆砚沉声问道:“为何如此伤心?”
这人冷冰冰的,自然是不知道“穷”这个喽!
“你要知道,别人都是花前月下,而我在等花下月钱。”
棠眠絮絮叨叨抱怨起来,“你别看这将军府程设花里胡哨的,其实就是一具空壳。”
“你被老皇帝塞进来那天,我本还想着至少会赏些赏赐给我呢,谁成想什么都没有。”
得亏系统还算有点良心,给了她几块银锭,不然恐怕她得饿噶过去。
陆砚倒是有些意外,再怎么说镇北将军的遗孤也不该如此。
这府中凄凉得很,拢共就只有一个老管家,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
“我素来不喜欠人情,你即将玉信印章给予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棠眠眨眨眼,一脸惊喜望向陆砚,言语中的雀跃都要溢出来。
“你是想送我一套襦裙嘛?”
陆砚被打断也没恼,暗自点点头,轻“嗯”一声。
“你有多少钱?”
她又问道。
“一箱金子。”
棠眠肃然起劲,这哪是大反派啊!!这分明就是金主大大!
“走走走!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我们现在就去!”
她随意将头发分成三股,扎成一个干练的麻花辫,垂在左肩上,蜿蜒而下。
倒无端衬出一抹清丽的意味。
——
布匹店内,棠眠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早知道出门看看黄历了。
没想到在这儿居然能撞见如胶似漆的男女主。
这也就罢了,偏偏他们还要触霉头跑到自己跟前。
“掌柜,这位姑娘喜欢的布匹,我出两倍要了。”
女主凌雪生得娟秀,细看倒是真的与棠眠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她语调格外娇蛮,扭着腰就过来了。
“哟!姐姐~”
棠眠拉着陆砚往后退了退,总感觉这女主没憋什么好屁,嘴里肯定要蹦出些她不爱听的话。
“抱歉,姐姐,你如今怎么……如此寒酸起来,我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来。”
凌雪两手捻起帕子,遮住自己都脸,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得意,“要不那布匹我帮姐姐买了罢~”
哦!天降横财!
棠眠表示格外欣慰,这话她听着格外顺耳,她贴近身侧的陆砚,低声道:
“看来今天还不用你付钱喽,有冤大头撞上来!”
垂眸看着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陆砚不动声色动身挡住秦淮投来的炽热的视线。
“好鸭!”棠眠点点头,嘴角挂着依然的笑容,“谢谢凌妹妹~”
阴阳人,谁还不会啦。
凌雪愣住,这棠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不应该觉得羞辱,一怒之下,大声呵斥她吗?
为何会如此?
凌雪咬紧后槽牙,转过身,却见秦淮一直盯着唐眠所在的方向看。
她的心兀自慌起来,赶忙跑上前挽住秦淮的手,温柔小意道:
“阿淮,棠姐姐如今这般落魄,不如我们帮帮她吧。”
呦呵!这男主看起来是个财大气粗的,棠眠眼睛亮起,瞧向秦淮。
两人到视线对上,棠眠表示:不愧是男主,姿色不错。
被她淡漠的打量视线刺到,秦淮莫名有点不舒服,她以前都不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
“棠小姐,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求?
棠眠拧拧眉,这男主的脑回路还真是新奇得很,她可不会像原主一样惯着他的狗脾气。
“你耳朵是聋的啊?没听见是凌雪自己说帮我买到啊?”
她实在是无语,抿抿唇,投以不友善眼神,“我可不是草船,别什么都往我这儿发!”
陆砚低笑出声,黑眸沉沉落在秦淮身上,胸无点墨、有目无珠,这样的人,她以前是怎么看上的?
似是没料到棠眠会反驳自己,而不是讨好自己,秦淮一下子气得涨红了脸。
听到陆砚嘲弄的笑声,他更是火冒三丈。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棠眠你太让我失望了。”
好经典的PUA台词。
棠眠摊摊手,澄澈的杏眸微晃,“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走渣男的路,让渣男无路可走!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看来秦公子是出不起这个钱喽~”
唐眠双手揪住陆砚的长袖,轻轻摇了摇,语调甜得不行。
“阿砚,你会帮人家买的,对吧~”
她眉眼弯弯,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陆砚,眼眸间犹如有星光滑过,引人沉溺其中。
棠眠偷偷扯扯陆砚的袖子,示意他陪自己演戏。
那声“阿砚”语调婉转清甜,陆砚喉结上下滚动,不自觉点点头。
瞧着两人在自己跟前眉目传情,秦淮简直要气疯了。
“我出不起这个钱?笑话!你想要什么,小爷今天包了!”
用激将法对付这种有点超雄倾向的男人格外好使。
既然如此,那她便狮子小开口吧!
“我觉着这布匹店地段格外好,不如秦公子盘下来送给我?”
棠眠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这就叫——人坏被人欺。
掌柜顿住:莫非我要失业啦?!
秦淮顿住,他不可思议转眸瞧向棠眠,喉咙卡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
“我怎么了?”棠眠装作无辜眨眨眼,问道。
“莫非秦公子出不起这个钱?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
闻言,秦淮咬咬牙,“好!”
掌柜颤巍巍拿出地契,反复确认两遍,“秦公子是认真的吧!答应给我的两倍银钱会如约而至吧!”
“小爷我说到做到,赶紧将地契拿来!”
秦淮心口堵着一口气,上也上不来,下个下不去,脸色黑的能滴下墨来。
不远处的棠眠差点笑出声来,她纤细的指尖绕着陆砚的长袖,脸上的狡黠藏都藏不住。
活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陆砚,咱们出来的这一趟,可是大赚一笔!”
陆砚背靠在木桩上,慨叹道:“棠姑娘这讹人的手法还真是高超。”
这是什么话!
棠眠气呼呼扭过头,甩下他的袖子,“你懂什么?我这叫智取!”
智取?陆砚轻笑出声。
看着他笑,棠眠怔了怔,还别说,好看的人笑起来都是赏心悦目的。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陆砚对上棠眠的视线,温声问道。
这倒是没有,她只是单纯贪恋了会儿美色。
“没有,我这就是觉着你笑起来格外好看!”
棠眠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语气格外真挚。
本来气氛挺好,非得有那么个人出来破坏。
“阿淮你听听,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昨个儿说喜欢你,今个儿就可以喜欢别人。”
但不得不承认,棠眠看人的眼光挺好的,只可惜是个没权没势的敌国质子。
陛下都舍不得将永安公主许配给他,还将人打发去和棠眠这个天煞孤星一起。
实在可怜。
冷着眸子、站在一旁的秦淮攥紧手中的地契,抬手一把甩给棠眠,“从此以后,你莫要再来缠着我!”
棠眠点点头,抱紧飞到怀中的地契,珍惜地拍了拍左下角的褶皱,“小侯爷就放心吧!我一定离您远远的!”
她望向呆站在一旁的掌柜,巧笑道:“劳烦掌柜差人将那几匹布子送到将军府上。”
掌柜忙点头哈腰,心里高兴得不行,他可以等着那三千两房子回乡过养老生活啦!!!
“棠姑娘,我今夜拾掇好后,便将库房的钥匙送过来。”
“好嘞!”
唐眠揉揉眉心,恐怕这库房的钥匙是到不了她的手上喽。
她拉着陆砚的长袖走到门口,却听见背后的秦淮吼道:
“不过就是一个无用的敌国质子,也就只有你当宝贝,幼年弑兄的疯子,和我待一起我都嫌晦气!”
他的言语格外难听。
陆砚面无表情听着,脸上一丝一毫变化都没有,他淡淡敛敛眉。
这些话他早听了无数遍,已经厌倦至极。
而这眼神落在棠眠眼里却变了味,陆砚小可怜,肯定委屈极了!
她气愤拔出头上的红玛瑙钗子,两步并一步走到秦淮跟前,钗子抵上他脖颈的大动脉。
“你再给我说一遍?!”
棠眠的语气格外冷,她淡眸睨着身前说话难听的人。
秦淮瞪大眸子,眼神受伤望向跟前目光中盈满杀意的棠眠,他镇定下来,轻嗤一声,“你敢杀我吗?”
“我为什么不敢?”棠眠勾勾唇,缓缓道:“小侯爷,棠家从祖上三代开始便为国献躯,战死沙场,棠家满门可只有我一个人。”
“我死之前把你也拉下地狱,值了哦。”
秦淮被棠眠的话吓到,他往后踉跄两步,捂住自己的心口,“棠儿,你就为了这么个人对付我?”
废话!陆砚小可怜可是她的攻略对象呢!自然你他金贵。
“以后跟你那些个狐朋狗友说说,再敢狗嘴不说好话,我不介意扛出将门虎女的长枪!”
看着秦淮眼中流露出来的受伤,棠眠只觉可笑至极,她收起钗子转过身,重新跑回陆砚身边,“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梗啾啾!”
那男主纯粹就是欠收拾,想到反派后期为了和男主争夺女主,被乱剑捅成筛子的结局,棠眠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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