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仙台这日站满了五道前来无妄仙门比试的弟子。
最后堪堪剩下廖无眠和公子胥一战,所有人皆拿着昨日准备好够量的留影盒,可要把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战留下来。
“无眠,你可准备好了?”
木呷今日特地给她带了几根肥硕的大鸡腿,却吊丧着一张脸。
廖无眠一边咬着他送来的鸡腿一面安慰他“我会赢的,放心吧。”
木呷却将怀中的无间令牌拿出,里面是昨晚廖无眠给他发的一条信息。
【我手断了,一会去找你,帮我接个手】
廖无眠将右手举起,却瞧间绑在断骨处的那块方帕,方帕角落绣着一处碧绿之物。
她微微一愣,回想起昨晚竹笙那句话。
“人人皆想修仙,凭什么他们渡得,我便渡不得。”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去干涉他的选择。
“咦?无眠你什么时候会用罗帕包裹了?”木呷凑近想细细瞧那罗帕角上所绣的究竟是何物。
廖无眠将右手收回。
拿起鸡腿,又狠狠啃了好几口。
她时常在想,自己究竟是不是廖无眠,如果不是,为何种时做着她习惯做的事,有时甚至还会开口说出习惯的话。
如果她是的话,可她又如此懦弱,她害怕面对,又不得不面对。
廖无眠曾经应该活的很累吧。
这口中的鸡腿好像也没有往昔这么香了,廖无眠将它放回盘中。
起身。
“我走了。”
廖无眠背过身影,摆摆手。
“无眠,我怎么总觉得你走得很决绝呢?”木呷想扯一扯她衣袖,手放在半空徘徊。
“来了来了!廖无眠来了!”
“女魔头来了!”
人群立马涌动起来,她还当着难得有这样受欢迎的感触。
公子胥早一袭儒袍玉冠站在台试上,手中那把墨羽扇格外刺她眼。
她今日难得穿了件以往她常穿的白衫,其实是她的黑衫不是被割裂便是被寒池冻僵了,已经没有多余的黑衫可以穿了。
风格外大,将她一袭白衫倒是吹得仙气飘飘,她也学得公子胥当一回谪仙。
不过她没有羽扇,只有一把灰不溜秋的匕首。
公子胥这厮果然在人前人后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廖无眠恨不得一会狠狠揍他一顿。
竟有一种将他从神坛上拉下来的愉悦感。
“寻迹崖,公子胥。”
他作揖拜礼。
“无妄仙门,廖无眠。”
她亦作揖拜礼。
二人皆白衣飘飘,面若玉雕,清冷孤傲。
如若不是一场比试,倒像是个拜天地的模样。
可惜,无人会着白裳拜天地,所祭的不过心底一个欲字罢了。
她感受不到眼前这人的修为,故而肯定在她之上,不过他生来便是元婴,又比她多多修了这些年头。
你大爷的!
这一场倒是她亏了!
公子胥与那些场次打斗的对手不同,他站在那处,并不出手也不防御。
轻摇着手中那把墨羽扇,许是廖无眠太过想得到它,眼眸竟然被那扇摇摆的频率所吸引。
一瞬,一道宏厚的神识以微妙的细致的闪过眼前,想钻入她的神识中。
她一退,转而一跃跳至“罪魁祸首”身后。
躲开那道神识。
匕首趁机出窍,朝前一勾一划,趁机想在这人衣衫上划一刀符。
刀刃还未触及布料。
“飒!”
眼前这人变幻为台上数十人。
叠叠而隐。
她的匕首根本无法准确刺到那抹身影。
既然他幻化为影,她便“跟风”罢了。
一时间,台上二十几人交叠打道一处。
台下弟子纷纷瞠目结舌。
还能这样打?
廖无眠总觉得此人在逗她耗费体力,本体指尖凝结,霎时将台试之上寒气冻结。
“沧寒之力!”
明眼的弟子在台下脱口而出。
那十几个身影,重叠回了公子胥本体。
公子胥羽扇玉冠,脚尖一点,跃至上空。
一道白影跟上,两影交织,一瞬苍穹爆裂开无数冰锥,坠落于台试之上。
“轰隆!”空中宛若被劈开裂缝,震耳欲聋的响彻在铸仙台下弟子耳中。
一道身影坠得极快。
“砰!”
台试中央散开一场烟雾。
待烟雾散去。
廖无眠一袭白衫躺在台试上,青丝垂鬓,掩住眼眸。
台下弟子倒吸一口凉气。
纷纷倒是有些可怜起廖无眠来,她才晋升元婴不久,便与生下来便是元婴的公子胥比试。
定然是以卵击石。
公子胥面上淡然,从天降下。
可内伤却也是极重,他低眸望着台试上躺着的廖无眠。
未曾想,一别数载,她竟已经长大了。
那时不过是一个在昆仑山脚,脏兮兮的小丫头而已。
他落于廖无眠身旁,转身不再望她,转身对一旁负责事物的王修阁望去。
王修阁见廖无眠许久都没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此次五道比试......”
“咻!”
一把光影射入王修阁身旁的锣鼓之上。
待他缓过神,瞧见锣鼓上深深钉了一把灰溜溜的匕首。
“我.....没输!”
台试中央爬起一个白衫。
她扭头吐出一口鲜血。
那把匕首不用了,一指覆在另一手掌上。
划出一道血痕。
廖无眠伸手从衣角扯下一片白绸,以掌为介,血为墨。
开始写符。
她越写,身旁狂风越是一阵阵刮过。
似乎有将天顶破的意味。
吹过的风阵将她浑身的衣裳皆鼓动起来,她一脸冷冽。
将白绸对空中一丢!
“开!”
“闭!”
短短两声,用尽女子全部的气力!
白绸化为一道笼罩,将台试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想与公子胥斗术!
台下无妄仙门的弟子都知术修于他们无妄仙门来说,皆是最弱的,一向只听说廖无眠武力卓越,却甚少听说她术法出众。
一弟子叹息“唉~师姐这回真是难了~”
乌青站在台下手中的剑握得极紧,缓缓说了一句“不会的,师姐一定可以赢!”
公子胥唇角一笑。
他竟低估了这个小丫头,在昆仑山下她那双不怕死样子到现在还是不怕死,果然是一把好用的刀刃。
他手中羽扇,随意拔下一片羽,幻化为无数箭羽朝那袭白衫射去。
幻像!
皆是幻像罢了!
廖无眠出手极快,一瞬便抓住其中一箭,那箭划破她本就沾满鲜血的手掌。
血一滴、两滴从箭尖落下。
“论到我了!”
她用手中的箭羽凝结为一束寒气缭绕的沧寒箭。
左右幻化出那把神弓,将箭羽至上。
瞄准那玉冠。
箭羽离手,绝无虚发。
公子胥褐色眼眸映出那带着寒气的箭羽,他竭力一躲,虽躲过命害,衣袖还是被划出一道裂痕。
血飞快浸染了衣角。
廖无眠喘了一口气。
手渐渐垂下。
“我输了!”公子胥作揖开口。
将手中的墨羽扇扔向廖无眠,她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握住这把墨羽扇。
一瞬间呕出一大口鲜血!
体力不支,半跪于地。
下一秒,对面的公子胥也呕出一口血,可他呕出的血却带着浊气。
“公子胥中毒了!”
台下不知谁喊了一声,他面堂黑印,竟晕了过去。
廖无眠用袖子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微眯眼瞧着眼前这一幕。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时台下跑上一个双髻的小童子,对着观台上坐着的廖缶归喊道。
“昨日晚些时候,贵派的小姐来找过我们公子,还挎着篮子,不知篮子中带了什么,今日我们公子便中毒了。”
廖缶归脸色一僵,硬着头皮问道“不知你说的是我哪个妹妹。”
毫无疑问,此时当然说的是廖麒麒,若是廖无眠,这小童子早就现场指认了。
“自然是您旁边一身洁净的小姐。”
这话怎么听着如此刺耳,好伶牙俐齿的小童子。
廖麒麒睁大了眼睛,急忙摇摇头“不是我.....我没有.....我只是带了些糕点去,况且公子胥并没有吃我的糕点。”
她忽然眼中一转盯向台试上廖无眠,伸手指着她。
“无眠也去了,我刚走,无眠便去找公子胥了。”
“我走的时候,公子胥并没有异样。”
这话倒是有意思,一语双关啊。
既说明想公子胥在她离开前还十分正常,又想说明廖无眠的嫌疑最大。
廖无眠半跪在台试上,用手一使劲一撑,吃力站起身。
抬眼望向观台上站着的粉衫少女,忽的莫名笑了一声。
“粉色娇嫩,你如今都多大年岁了,还穿粉色。”
廖麒麒脸色一僵,指着台试的手,渐渐放下。
寻求庇护似的躲到廖缶归身后。
廖缶归朝前踏一步。
“既然如此,我无妄仙门定然会给寻迹崖一个说法。”
他遮住身后的廖麒麒,沉声道“麒麒一向心底良善,定然不会下如此毒手的。”
说着说着眼神飘向台试上的廖无眠。
又道“比试期间,会有极多下毒的机会。”
此话实在若有所指。
“你怎知廖师姐便没有下毒呢?”乌青持剑冲上台试,扬起清秀的面容对廖缶归质问。
廖无眠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为她说话。
安心拍拍他肩膀“无事,等公子胥醒过来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可是.....”乌青还想再说,被廖无眠止住。
“既然如此,将廖无眠打入水牢。”
廖缶归一声令下,台下处刑堂的弟子上台准备押解廖无眠。
乌青却似吃错药了一般,倔强拔剑不肯相让。
“你们为何不怀疑廖麒麒,就因为大师兄庇护她吗?”
廖无眠对乌青投去赞赏的目光。
果然是个实话BOY.
“师姐!你说话啊!你根本就没有做对不对!”
乌青对身后的廖无眠狂吼,期待她能说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
廖无眠稳稳神,将地上的竹簪拾起,随意给自己挽了个髻,将竹簪插稳。
台下的弟子似乎被乌青的一番话动摇,纷纷望着廖无眠。
期望从她口中说出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
白衫女子,扯了一块白绸将掌心的伤痕包裹,止住它渗满还在流淌的血渍。
她举起那只手,眼眸瞧向台上躲在廖缶归身后的廖麒麒,淡淡说了句。
“我若杀他,也只会用这只手。”
台试上痕痕血迹,刀刀刃裂,女子身姿挺拔,傲立其中。
白绸包裹的手,又一遍提醒在场的人,撕裂场景,回想方才那一场血搏。
众人望着跟随处刑堂下台试,满身血痕的廖无眠。
以及台上躲在廖缶归身后一袭粉衫,干净明媚的廖麒麒。
总觉得以往的岁月里。
廖无眠似乎并没有那么讨厌。
她只是太强了。
强大到。
所有人只怀有对她的嫉妒。
而忘记她也只是与台上那个娇滴滴的廖麒麒,
一般年岁。
一般周末都尽量为大家双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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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她只是太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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