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节目播出会怎么样，杨言兮没有说，周意竹也没打算接着问，虽然她心里其实是很好奇的。

当然，周意竹对于杨言兮的好奇也不仅仅是局限于这一点。实际而言，她真正认识杨言兮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没超过一个小时，而就这么点时间里，她已经看到了这个女生矛盾的许多面。

她似乎毫无野心，却来参加了选秀节目，她似乎争强好胜，却对评定结果坦然接受。

周意竹落后几步，视线落在杨言兮的后背，心里真切地产生了一种遗憾感——要是她刚才选择了其他人就好了，那她们接下来就可以一起练习了......

*

杨言兮之后没有多久，就轮到了俞菁和她的小伙伴们。

和可爱的外表截然不同，俞菁一开口，就显出了她扎实成熟的声乐能力，这让她一下子就和几位队员拉开了距离，她的声音极具特色，即使是合唱的副歌部分，也让人一下就听得出来，但和同样在团队中十分突出的周意竹不同的是，俞菁就像是炒菜时的调味料，她的存在能使得寡淡无味的料理变得美味可口，增加层次感。

在一番不算激烈，但也足够郑重的讨论之后，第二场PK也顺理成章地到来。

俞菁在短暂的斟酌之后，选了一个和自己风格较为接近的练习生。

说是风格接近，但俞菁纤细独特的声线为她加了不少分，以至于在投票的时候，以较大差距赢得了PK的胜利。

被她选中PK的练习生失去A班资格，一时没做好表情管理，在台上显出几分失态，被俞菁看了个正着，视线下意识往下偏移，看了眼那人的名字。

俞菁之后，导师们评定A级的时候更为审慎，一直到评级结束，也没再出现第三组PK。

俞菁私底下对杨言兮说，她很怀疑这是因为他们也想尽早下班。

总之，在初评级结束以后，叶震耘便作为代表公开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她们将学习的歌曲——

《属于我》。

这首歌包含了唱跳rap，是上一季主题曲的改编版，在一定程度上通过降低舞蹈力度、节奏要求降低了舞蹈的难度，但同时，对于唱功技巧方面的要求也有所提升。

听完一遍，俞菁微皱眉头和杨言兮说悄悄话：“高音高了一个key哎！”

杨言兮拍怕俞菁的肩膀：“加油。”

俞菁：“你为什么一脸‘雨我无瓜’的表情啊？你不是也要练习的吗！”

“是这样说没错，但是......”

“下次评级才是决定跨年演唱会的最后机会，你怎么这么早就放弃啊！”

俞菁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看得人莫名。

杨言兮当然是经常受到鼓励的，不过，那是在上大学以前。

她曾有过很多“朋友”，她们以她为中心，夸赞她，鼓励她，然后在背地里讨厌她。

这是很正常的。

倒不如说一定会变成这样才对。

谁会真心实意地喜欢一个被长辈们要求着去来往，乃至讨好的朋友呢？

因此，大学以后，她就来到另一个城市，彻底地摆脱过去的社交圈，成为大多数大学同学眼中那个特立独行的女生。

简单来说，以俞菁这样亲近口吻说出的话，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过了，此时，又觉得莫名，又有些新奇。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能不能上跨年？”杨言兮好奇地问，并提醒她，“我们是竞争关系。”

“可是......跨年舞台的名额有十二个啊，我又不可能分/身。”俞菁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不，我的意思是......”

俞菁静静地等待着。

杨言兮却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神色有些复杂地摇了摇头。

人与人之间，如果没有处在相同的环境之下，是很难共情的，就好比，如果她说自己感受不到父母的关怀，任谁也觉得是她矫情吧。

此刻也是，她和俞菁不过认识半日，谁也说不上了解谁，遑论去理解对方的所思所想。

俞菁义正言辞：“杨同学，你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相当于是在干什么吗？”

杨言兮眨眨眼。

“虐猫！”俞菁控诉道，“话说一半最过分了！”

那和猫有什么关系？

“她是说好奇害死猫呢。”坐在俞菁另一边的女孩听着边上的对话，好心解释了一下。

这是刚才表演时，俞菁这一组的C位，是个和俞菁完全不同风格的女生，面相而言，有几分幽冷的味道，叫做岳锦恬。

杨言兮：“......”

杨言兮想了想，道：“比起别的，我们才认识半天，你为什么......说不定我明天就在你的鞋子里放钉子了呢？”

俞菁震惊地看着她：“你还带钉子进来了！？”

杨言兮：“......我只是打个比方。”

俞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开个玩笑嘛~哎呀，我就是觉得你是好人嘛，一看就是！”

杨言兮沉默一阵，认真而严肃地告诉她，“一个人好不好是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看他长得怎么样。”倒是没否认说她长得像好人这话。

岳锦恬听着对话，嗤笑一声。

俞菁扭头，怒目而视。

岳锦恬无声做了个口型：“SI YAN KONG~”

杨言兮：“？？？”

就在这个时候，三个人突然觉得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

虽然在开小差，但也有分神注意情况，但现在，是不是也太安静了点？就好像，突然间被按了静音键一样，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她们抬起头——

大屏幕上，赫然便是三人迷茫的眼神。

发生什么事了？摄像机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镜头切到台下？

“杨言兮，俞菁，还有岳锦恬，我刚刚在说什么，你们知道吗？”叶震耘好笑地看着三个女生。

一个话筒从边上递过来，送到岳锦恬的手中。

岳锦恬憋红了脸，有些慌乱地左右看着。其实她是有在听的，但是骤然被这么一问，又确实心虚，一下子大脑空白，反倒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一只手伸到岳锦恬面前。

岳锦恬下意识把话筒递了过去，然后才慢半拍看向手的主人。

杨言兮在短暂的迷茫之后便恢复平静，接过话筒之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刚刚说的是接下来三天的寝室安排以及练习安排。寝室的话——”

“OK，OK！”叶震耘打断她的话，“虽然答出来了，但是刚刚确实是开小差了吧？”

“很抱歉，我们——”

叶震耘摆摆手，“比起道歉什么的，我比较好奇，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这么专注。”

嗯......

杨言兮看向俞菁，很快收回视线。

她沉默半晌，似乎在思考什么，就在叶震耘以为是什么不太好的话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

“......俞菁说‘哎呀，我就是觉得你是好人嘛，一看就是’，我就说，‘一个人好不好是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看他长得怎么样’，然后岳锦恬笑了一下，俞菁......”

杨言兮顶着个一本正经的表情，开始讲述刚才的对话，但一到对话就变得声情并茂，惟妙惟肖地演出了三个人对话的场景，甚至连岳锦恬那一声嗤笑都十分到位。

叶震耘本意是开个玩笑，顺带提醒她们不要走神，却没想到，小姑娘看着正正经经的，居然还会整活！

录制棚里，短暂地沉寂之后，爆发出了一阵哈哈哈的大笑声，就连工作人员也没忍住，一个个憋得脸都红了。

俞菁没心没肺地大叫：“言兮你好厉害啊，一个字不差啊！”

岳锦恬浑身的幽冷消失殆尽，捂住了脸，红色从脸颊蔓延到了脖颈。

“——咳咳”好一阵，叶震耘勉强忍住笑，“好了，别的也不多说了，大家回宿舍吧。”

《偶夜》的宿舍和录制棚以及接下来会用到的练习室分别在三幢不同的大楼，但离得不远，最远的走十五分钟能到，最近的，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她们今天是在棚里录的，回宿舍走十分钟左右能到，要是脚程快点的，七八分钟也就差不多了。

一百多个女孩浩浩荡荡走在路上，若是在白天，难免会吸引人注意，因此，尽管路程很近，节目组也安排了三辆大巴接送，当然，大巴接送的时间基本是固定的，若是落了单，就只能自己来回了。

杨言兮上车的时候，前排座位都已经满了，只剩下最后一排，尚有余位，她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嘴唇，随即注意到坐在第一排的岳锦恬，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在对方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收回了视线，大步往后走去。

岳锦恬边上的女孩扯了扯岳锦恬的袖子，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刚刚杨言兮好像有话想和你说。”

“什么？”岳锦恬一怔，转头却没看见人。

“到最后面去了。”

岳锦恬转过头，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杨言兮，对方坐在正中的位置，双手环抱身前，闭上了眼睛，她顿时嘴角一抽——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巴士最后排坐出黑/道大佬的气势。

恬恬：死颜控

菁菁：略略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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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