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祁子夷现在只想把写《异世天下》的坑爹作者绑在椅子上,逼他日更十万字直到完结——如果他能回去的话。

可惜他回不去。

他不过是熬夜追更时,对着书中那个跟自己同名同姓、作天作地最后被雷劈成灰的“仙门第一祸水”男配祁子夷,真情实感地吐槽了一句:“这智商还混仙侠?活该祭天!”

下一秒,天旋地转。

再睁眼,他就成了这个顶着“仙门第一作死小能手”头衔的祁子夷本夷,手里捏着下山除魔的任务玉简,内心一片“卧槽”刷屏。

【滴!‘反派自救系统’已绑定!】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炸响,【宿主祁子夷,欢迎来到《异世天下》沉浸式作死片场。您的原身因熬夜猝死,已达成‘社畜的终极解脱’。当前任务:逆转炮灰命运,降低剧情狗血值,提升剧本完成度,活到大结局!失败惩罚:神魂俱灭,雷刑PLUS豪华套餐体验券一张。】

祁子夷:【……体验券你妹!能换张复活券吗?!】

系统:【抱歉,本系统不支持以旧换新。建议宿主珍惜生命,远离作死。】

祁子夷:【……】行,算你狠!为了不被电成焦炭,他只能含泪上岗,凹着原主那副仙气飘飘(实则内心慌得一批)的造型下山除魔。刚踏入任务区域,就被铺天盖地的魔气糊了一脸。

【系统!说好的新手村小怪呢?这魔气浓度是直接把我送进魔王老巢了吧?!】祁子夷内心疯狂刷屏,琢磨着是战略性撤退还是原地装死比较体面。就在这时,他瞥见了乱石堆后一点微弱的动静。

凑近一看,祁子夷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少年蜷缩在冰冷的泥水里,粗布麻衣破得只能勉强蔽体,裸露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上面交错着新旧叠加的青紫瘀痕和血痂,触目惊心。少年双目紧闭,长睫湿漉地垂着,嘴角挂着一缕未干涸的暗红血迹,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最骇人的是他手腕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焦黑,灵力溃散——典型的灵根被暴力损毁的痕迹!

这惨状,这配置……祁子夷的“捡人雷达”嗡嗡作响!【系统!快扫描!这谁?是不是什么隐藏大佬?或者主角童年玩伴?】

系统:【扫描中……目标人物:泠燃。身份:外门杂役弟子(存疑)。状态:灵根重度破损(旧伤叠加新创),经脉多处断裂。修为:未知(波动异常,能量层级混乱)。威胁等级:极低(生命体征微弱)。原剧情存在感:低于0.01%,属边缘背景板。备注:原著提及魔王凛苍有一幼弟,名讳不详,早夭。】

祁子夷松了口气:【早夭的背景板啊……那就是个纯纯的小可怜了!长得还挺俊……这伤也太重了,造孽啊!】同情心瞬间泛滥,他小心翼翼地将少年抱起,入手轻得像一片羽毛。少年在他怀里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发出小猫似的微弱呜咽。祁子夷内心被狠狠戳中:【哦豁!可怜崽!师兄捡到就是缘分,以后罩你了!】

系统:【警告!检测到未知剧情变量介入!能量波动异常源锁定目标!请宿主谨慎!】

祁子夷选择性屏蔽:【哎呀系统,你太紧张了,一个灵根都碎了、随时可能嗝屁的背景板小可怜,能有什么威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给原主积点阴德吧!】

于是,在仙门众人“祁师兄怕不是被夺舍了”的震惊目光中,祁子夷抱着脏兮兮、半死不活的泠燃回了自己的清静峰偏殿,正式开启了他的“养崽(划掉)养师弟”大业。

祁子夷的养崽日常,堪称一部血泪交织、灵石哗哗流走的扶贫史。

他翻箱倒柜,贡献点和灵石流水般花出去,换来一堆据说能修补灵根、温养经脉的丹药。每天定时定点,像喂雏鸟一样把丹药化在水里或者裹进甜腻的蜜丸里,哄着(有时是半强迫)泠燃吃下去。看着少年皱着秀气的眉咽下苦药,祁子夷一边心疼一边肉疼:【崽啊,师兄的家底都掏给你了,你可得争气点啊!不求你大杀四方,能活蹦乱跳就行!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某日,祁子夷撞见两个外门弟子围着靠在树下的泠燃推搡辱骂,说他是个“浪费仙丹的废物”。祁师兄瞬间“炸毛”,什么仙气飘飘的形象碎了一地,袖子一撸,叉腰怒喝:“谁给你们的狗胆动我清静峰的人?!他少根头发丝,信不信本君让你们去扫一百年茅厕,再用茅厕的水炼丹给你们吃!” 吼完回头,对着脸色苍白、眼眶泛红、微微颤抖(祁子夷视角)的泠燃,瞬间切换“温柔师兄”模式,脸上挂起练习了八百遍、力求展现“如沐春风”的“职业假笑”,轻拍他背:“燃燃别怕,有师兄在,看谁敢欺负你!”(内心OS:【凶人好累!假笑好僵!但为了崽,值了!希望这假笑没崩……】)

最惊险的一次,是泠燃“不慎”误入后山封印松动、魔气外泄的禁地,触犯门规,需受三道专打神魂、闪着幽蓝寒光的裂魂鞭刑。祁子夷看着那鞭子,头皮发麻:【卧槽!这玩意儿抽下去,我这刚养出点气色的崽不得魂飞魄散?剧本里没这段啊狗系统!】系统:【检测到关键剧情点‘祁子夷包庇同门,埋下祸根’,请宿主……】祁子夷:【埋个锤子!崽的命要紧!剧情点算个屁!】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泠燃死死护在身后,硬生生扛了三鞭。后背衣衫瞬间碎裂,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剧烈的神魂撕裂感让他眼前发黑,喉头腥甜。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回头对吓懵了的泠燃挤出一个扭曲却努力温和的“职业假笑”:“咳…没事,师兄…皮糙肉厚,扛得住……”(内心泪流成河:【工伤!绝对工伤!系统!我要精神损失费!这假笑快绷不住了!背好痛啊啊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祁子夷也渐渐发现泠燃身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问题”。

比如,泠燃的伤势恢复速度,时快时慢得诡异。明明昨天还咳血咳得吓人,脸色白得像纸,今天就能自己下床走两步,甚至能帮他整理一下晒乱的药草;可有时喂了品相极好、系统认证的极品丹药,他反而会突然虚弱下去,脸色更白,气息奄奄。

【系统,扫描下燃燃,他这伤怎么反复无常的?是不是丹药不对症?或者……他体质特殊?】祁子夷看着又一次因为“药效过猛”而昏睡过去的泠燃,担忧地问。

系统:【目标‘泠燃’身体数据持续异常波动。能量层级混乱,灵根破损处有未知能量缓慢汇聚。扫描受阻,原因不明。建议:继续观察。】

祁子夷:【……观察个毛线!能不能给点有用的建议!】他只能归结于泠燃体质太弱,虚不受补,更加小心翼翼地调整丹药用量和种类。

再比如,偶尔靠近一些魔气残留较重的地方(比如刚清理完的战场边缘),泠燃的反应会很奇怪。他会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低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掩盖住所有情绪,身体会有一瞬间极细微的紧绷,然后又迅速放松下来,恢复成那副柔弱无力的样子。有一次,祁子夷甚至感觉周围的魔气似乎……被什么东西无声地牵引了一下?但等他凝神去感知,又什么都没发现。

【错觉吧?】祁子夷甩甩头,【肯定是最近太累,看花眼了。燃燃灵根都碎了,怎么可能引动魔气?】

最让祁子夷心头微跳的一次,是在一次门派小比之后。一个修炼魔功被抓现行的弟子在受刑时突然暴起,试图引动事先埋下的魔煞珠自爆拉人垫背。混乱之中,一股阴冷的魔气直冲祁子夷后心!就在祁子夷准备硬抗时,原本被他护在身后、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泠燃,不知怎么脚步一滑,“恰好”摔倒在地,又“恰好”撞了那个失控弟子一下。就这么一撞一绊,那致命的魔气攻击角度瞬间偏移,擦着祁子夷的衣角轰在了空地上。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混乱中无人注意这个“意外”。只有祁子夷,在那一瞬间,似乎看到泠燃低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极快、极冷的幽光,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而当他急忙扶起泠燃时,少年只是脸色惨白地抓着他的袖子,身体微微颤抖(这次祁子夷觉得可能是真抖了?),声音带着后怕的哭腔:“师兄……好可怕……”

祁子夷压下心头那点微妙的异样感,连忙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师兄在呢。”(内心OS:【靠!差点阴沟翻船!不过燃燃这运气……是倒霉还是走运?算了,人没事就好。】)

一日,祁子夷刚从丹房炼完一炉据说对修复根基有奇效的“九转蕴灵丹”(又掏空了他小半积蓄),带着一身烟火气回到偏殿。泠燃正安静地坐在窗边看书,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苍白的侧脸上,竟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他看到祁子夷进来,立刻放下书,眼中漾起纯粹的欢喜和依赖,像只等待主人归巢的小鸟。

“师兄。”泠燃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祁子夷习惯性地走过去,习惯性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顺便破坏一下自己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脸上习惯性地挂起那抹“职业假笑”:“嗯,今天感觉怎么样?还咳吗?”

泠燃摇摇头,伸手轻轻拽住祁子夷的袖子,仰着脸看他,那双总是显得湿漉漉、清澈见底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依恋,又像是……挣扎?他咬了咬下唇,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易察觉的颤抖:

“师兄……你待我这样好……”

祁子夷(内心:【崽又在撒娇了!可爱!维持假笑!今天这炉丹炼得值了!】)熟练地接话:“傻话,你是我师弟,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泠燃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底翻涌的暗色。他抓着袖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声音更低更轻了,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祈求意味:

“师兄……我、我若是骗了你,你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祁子夷被他这小可怜样逗乐了,也心疼了,觉得这孩子大概是过去被欺负得太狠,极度缺乏安全感。他更用力地揉了揉泠燃的头发,语气轻松又笃定,假笑依旧努力营业:“就你这小傻子,能骗我什么?顶多藏几颗苦药丸偷偷丢掉?” 他顿了顿,看着少年低垂的头,放柔了声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安心啦,燃燃。师兄说过罩着你,就一定会罩到底!天塌下来有师兄顶着呢!”(内心OS:【唉,这孩子心思太重了。看来得多炼点甜口的安神丹,再陪他多说说话。安全感这东西,得慢慢给。假笑……再坚持一下!】)

泠燃的身体似乎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依恋地把头轻轻靠在祁子夷的肩头,闷闷地“嗯”了一声,像只终于找到依靠的幼兽。祁子夷没看到,靠在他肩上的少年,唇角缓缓勾起一个与他柔弱依赖姿态截然相反的、冰冷而带着一丝自嘲的弧度。那弧度里,有挣扎,有决绝,还有一丝……破釜沉舟的疯狂。

祁子夷一边忙着给泠燃找各种“神药”(实则是系统任务要求的稀有材料,系统总说这对“修复”泠燃有好处),一边还要提防原剧情里那些想踩他上位的炮灰,更要时刻关注男主莫司那个挂逼的升级进度,以免不小心挡了路被当成经验包刷掉。他感觉自己像个陀螺,心力交瘁,职业假笑都快焊死在脸上了。

【系统,剧本完成度多少了?狗血值降了吗?我这把老骨头快散架了!】祁子夷瘫在软榻上,感觉自己被掏空。

系统:【剧本完成度:48%。狗血值:下降趋势(因宿主未按原剧情挑衅男主并投奔妖界)。警告!检测到关键变量‘泠燃’的能量波动呈指数级异常攀升!威胁等级重新评估中……警告!评估模型失效!能量源指向性特征……滋滋……与‘魔王凛苍’本源魔气相似度……89.7%……警告!数据冲突!逻辑错误!……滋滋……】

祁子夷一个激灵坐起来:【啥玩意儿?!魔王凛苍?!相似度89.7%?!系统你中病毒了吧?燃燃怎么可能跟那个杀千刀的魔王扯上关系?原著里魔王弟弟早夭了!】他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反驳,【肯定是哪里弄错了!是不是燃燃体内的魔气残留被误判了?他之前被魔气伤过!】

系统:【……数据来源可靠。相似度持续上升中……90.1%……警告!未知高维能量干扰!强制重启中……重启失败!宿主请自求多福!】

祁子夷:【……自求多福你个头!要你何用!】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窗外暖阁的方向,心里乱成一团麻。【不可能的……一定是系统抽风了。燃燃那么乖,那么可怜……他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祁子夷选择性忽略了泠燃面无表情捏死过试图咬他的毒虫)……怎么可能跟魔王有关系?】他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决定明天再给泠燃做个更详细的“体检”。

然而,命运的齿轮从不因个人的意愿而停止转动。仙魔大战的阴云,终究还是笼罩了仙界。

前线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坏。魔王凛苍麾下魔军势如破竹,连破仙界数道防线,其手段之残忍酷烈,令人发指。仙门高层焦头烂额,紧急征召所有有生力量,连祁子夷这种在原著里忙着作死的配角也被安排了任务——护送一批至关重要的战略物资前往最吃紧的北境防线。

任务很危险,但祁子夷没得选。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泠燃。

临行前夜,他来到暖阁。泠燃靠坐在床头,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比平时更加苍白透明,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整个人透着一股易碎感。

“燃燃,”祁子夷坐在床边,努力维持着轻松的语气和那抹快要挂不住的“职业假笑”,“师兄要出去一趟,办点事。你乖乖待在清静峰,哪里也别去,丹药按时吃,知道吗?我很快回来。”

泠燃抬起眼看他,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祁子夷看不懂的情绪。他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抓住祁子夷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意味。

“师兄……一定要去吗?”泠燃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祈求?

祁子夷心头一软,但任务在身,无法推脱。他反手握住泠燃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暖意:“嗯,必须去。放心,师兄厉害着呢,很快就回来。” 他故作轻松地拍拍泠燃的手背,“等我回来,给你带北境特产的雪晶糖,听说可甜了!”

泠燃定定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祁子夷脸上的假笑都快僵掉了。最终,他缓缓松开了手,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所有情绪,只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

祁子夷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心事重重地离开。他没看到,在他转身关上门的那一刻,床上的少年缓缓抬起头。烛火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中跳跃,映不出一丝暖意,只余一片冰冷刺骨的幽暗。他摊开手掌,一缕凝练得如同实质、散发着恐怖威压的纯黑魔气,在他掌心无声地翻涌、凝聚,最终化作一枚小小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魔印。

少年苍白俊美的脸上再无半分柔弱,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冰冷。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低地、带着一丝嘲弄地自语,声音低沉而危险:

“凛苍……我的好哥哥……”

“你想要的这场盛宴……我替你开场。”

“至于师兄……”他指尖摩挲着那枚冰冷的魔印,唇角勾起一个妖异而偏执的弧度,“你的命……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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