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四人去了议事阁同祁正则、苏冽商议。
入座后,祁正则先开口:“昨晚我与苏宗主对照了失踪弟子的行程,发现最后目的地都是花屿城。两宗门都是前不久派人去花屿城采买,随后弟子失联。我们认为,应该是在花屿城发生了什么。”
苏冽颔首,询问云程:“听许慕的意思,你们在花屿城呆过几日,有无异常?”
云程几人相看几眼,摇头否定。
“此事的关键还是在花屿城,只是我和苏宗主不可轻易离宗。这是祁晏,由他替我出面陪你们同去。”祁正则将站在身后的少年拉到身前介绍。
苏冽也将许慕推向他们:“是,这事只能拜托给你们了,许慕尚在练气境修为不高,但他与你们熟识,对花屿城算了解,让他去方便一点。”
“云程,你带他们调查此事,也算历练历练。”
云程:……
云程一句话没说,就被两个宗主塞了两个人。看着在传送阵外施法的两个宗主,站在阵里的云程实在是想不通怎么刚到风城又回花屿城。
再回花屿城,云程熟练的捏了易容术将众人容貌掩盖,直奔木兰客栈。和陈安打了个招呼就去房间商定如何寻人。
“你是叫祁晏?祁宗主让你来有没有交代你什么?”
祁晏约莫十五六岁,原本的面容和祁正则有些相似,但更添温和。
“没有,父亲之前就派人调查过此事,也曾亲自来过花屿城。可当时也不能确定就和花屿城有关,逗留几日就离开了。”
“父亲?祁宗主是你父亲?”云程惊讶道。
“是,此次派我前来一方面是父亲之前来过却无所获,花屿城和风城贸易往来颇多,不能将怀疑摆在明面上;二来我身为墨云宗少主,理应为墨云宗弟子安危负责。”祁晏神色坚定地解释。
云程大概推摸出两个宗主的意思,目前两宗外门弟子失踪,但正因为还是“失踪”,不能大张旗鼓的来花屿城将罪名扣在花屿城头上。风城有很多物资都需要从花屿城购买,但花屿对风城的需求却不大,一旦两城交恶,对风城没有任何的好处。只能让他们这些小辈打头阵,又怕祁晏一个少主不够,让他师尊把他们也一起扔进来处理。祁宗主看上的不是云程自己,而是他凌天峰首徒的身份。
现在已经入局成为局中人,就只能破局。
“许慕,你先说一说你和你同伴走散那天发生了什么。”
许慕酝酿一番,慢慢的将事情阐述出来:“那日是乞巧节,我和张师兄他们傍晚将东西买好后就回客栈了。晚上我和其他两人都想去逛灯会,张师兄看任务已经完成,便带我们去了。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来到内河,许愿祈福的人太多了,我们拿了各自的花灯就被挤散了。我当时忙着放灯,以为他们也在周围,没想到就这么冲散了。后来落水,就是因为我急着找师兄他们,推搡间不小心掉入河里。”
周兮听了立刻说道:“你和你的同伴,极有可能在你放花灯时就已经失散。不然,你之后落水,那么大阵仗,半个河岸的人都来围观,没理由你师兄他们不来。”周兮停顿一下,接着说:“要不,就是他们距离太远听不到;要不,就是他们想来也来不了。”
不知道许慕脑补了什么,脸一下煞白,眼里也逐渐闪现泪光,看向他最熟悉的步珞一,拉住她的衣袖:“这可怎么办啊?我师兄他们不会有事吧?”
步珞一虽也觉得凶多吉少但还是轻声安慰:“不会的,我们抓紧时间,他们会平安无事的。”
云程看着慌张的许慕又看看一旁坐着不语的裴瑾之,两人年纪差不多大,心性倒是天差地别。在许慕身上,云程总算看到一个十一二岁少年遇事有的慌张而不是冷静从容。不过裴瑾之这样一部分是天性,一部分也是幼时多有磋磨。云程拿出两个灵果,两小孩一人分了一个。许慕抽抽泣泣给吃了,裴瑾之拿着灵果疑惑的看着他。
云程道:“吃了吧,补脑的,你也帮我们想想有什么办法或思路。”
周兮想了一会儿,毫无头绪,皱眉道:“我们那两天沿街访问,一无所获。这人会去哪了?凭空消失不成?”用扇子点了点许慕又说,“你那张师兄也是练气?他们三个大活人消失总得有点动静吧。”
许慕已经冷静下来,眼睛微红,“不,我师兄刚刚入筑基。”
周兮道:“这就奇怪了,你师兄就算刚入筑基,也算入修仙大门了,一些法器咒术他应该都会使,怎么会无声无息的失踪?”
外门弟子纵使修为低微,但不可能消失的连挣扎痕迹都没有,何况今日已有近十个弟子失踪,这其中必有异常。
裴瑾之突然道:“内河,内河我们还没有探查。”
众人转头看向他,他继续说:“那两日我们都是访问商贩,认为他可能会们回来寻人。可既知他们不是普通走散,那么就从他们最后见面的地方开始探查。虽不知墨云宗弟子是不是也曾到过内河附近,但可以把这作为突破口。”
周兮惊讶的看了看裴瑾之,“小师弟,你还是第一次说这么一大串话呢,看来师兄的果子没白给啊。”
好像被内涵的许慕:……
云程笑了,手肘杵了一下周兮,“你别瞎说,干果子什么事。既然有思路了,我们就去内河看一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吧。”
内河上偶有几盏花灯飘过,河面平静一望无际。
祁晏伸手向河水中探去,灵力涌动,沿河面铺开。没过一会儿,祁晏收回了手,道:“探测过了,这水是正常的,并无异常。”
云程问道:“你们可有谁精通术法?若有异常,也可能被法阵隐藏。”
周兮接话:“我虽是个算命的,但也略通八卦阵法。除非修为高出我许多,不然一般的阵法我都能发现。”
沉吟片刻,云程决定分头行事。他带着裴瑾之和祁晏,周兮带着步珞一和许慕,三人一组分别探查内河上游和下游。
云程带着人沿着河岸下游一路查看有无异常痕迹,快至河口时看到岸边站着个人拿根木棍在河流上不断戳动。仔细一瞧还是个熟人。
“宋修?你怎么在这?”云程问道。
“程云兄?乞巧节早已结束,你还没离开花屿城吗?”宋修也很惊奇。
云程道:“是,有点事耽误了。宋兄在这是赏景?”
宋修否认:“不是,前几日乞巧节花屿城放的花灯太多了,很多堆积在这。我家就在附近,闲逛时想着将这些花灯疏通开来,这些都是大家的心愿嘛。”他又看看云程身旁的祁晏,“这位是?”
云程介绍:“噢,这是我长辈家的孩子,带他玩两天,叫晏其。”
“程兄是个爱玩的兄长,走哪都带着弟弟。”宋修开玩笑道。
云程抬手搭上裴瑾之和祁晏的肩,左拥右揽,笑嘻嘻:“当然了,都是我小辈嘛。”
正逢大风刮过,河岸边绿草如波浪涌动,内河上被宋修疏散的花灯又撞在一起,簌簌作响。云程转头看着花灯,若有所思:“宋兄,乞巧节都过了好几日,这河道并不算窄,怎么还有如此多的花灯堆积在此?”
宋修道:“你不了解,花屿城并不是只有乞巧节才会放花灯,平日有什么祈愿我们一般不会求仙拜佛,都是在河里放一盏灯。”
云程奇怪道:“为什么?常人一般不都是求神礼佛吗?”
宋修立刻热情解释:“花屿城这内河不知存在多久了,好像和那老桃树一样,上百年了。听说从前有个书生,他自小就没了父母,和同样遭遇的青梅相依为命。后来青梅为供他读书浆洗缝补,好不容易高中青梅却死了。他求神拜佛都不能成,心灰意冷之际放了无数花灯,每一盏灯都是一个心愿——求他青梅能够复生。后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死而复生,反正放花灯祈福的习惯就流传下来,据说很灵验。所以这河也有人叫它‘哉愿河’,承载愿望,美梦成真。”
云程想到那日许慕落水,岸边无人相救的情景,皱眉问道:“所以城民把这条河视为圣水?不得玷污?”
宋修点头,认真提醒他们:“是啊,这条河地位很高的。你们千万别向里面丢腌臜之物,会被打的。”
和宋修道别之后,云程使用传声符让周兮等人回客栈。众人齐聚,发现桌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莲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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