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鸟妖,由琴鸟修炼而成。
但因血脉低弱,难以化人形。
先天善仿,幻术极佳。
最善化作美貌女子,勾人心魄。
一旦中幻者答应它的任一要求,幻术即刻生效。可将对方拖入重重幻境,任其予取予夺。
琴鸟会对选定的人选进行细致的观察,以提高幻术成功的概率。
柔软、病弱、富有、孤身,有这些特质的人群往往是琴鸟的目标对象。
只是不知道这次怎么回事,面前的人竟没有中她的幻术!
琴鸟蜷了下足尖,双手肌肉缓缓绷起,时刻防备着,额间显现出三瓣翠玉的水滴状羽翎标记。
羽翎翠光轻闪,虚空中出现无数枝翎羽刺向青年身后的男子!
青年横臂挡在男子面前,单手画符起咒:“天地正气,万法从心,破!”
咒法威力极大,翎羽全部在瞬间化为齑粉,淅淅沥沥地落到杂草间。
男子站在后面细看了眼青年腕间紧绑的红绸,眼中恍然。
琴鸟脸色煞白,她瘫坐在地上,拖着软掉的身体一个劲儿地往后挪,眼睛紧盯着青年不敢有片刻的放松,深怕自己一个晃神就命丧当场。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这不就是个喜欢丹药的普通大夫,怎么会结识这般厉害的人?
怎么办?她现在该怎么办?
青年上下打量了番男子,男子不仅不反感,反倒张开双臂转了一圈:“别担心,我没有受伤。”
青年顿时满脸怎么可能的神情,道:“担心你?想多了吧。”
说完,转身抬步向翠鸟的方向走去。
男子视线落在青年微红的耳垂上,没有戳破他。
一步一步,湿润的沃土吸纳了大部分脚步声,就像索命的铁链挤压脖颈、扼住呼吸一样的沉闷。
方才一击已经耗尽琴鸟大半力量,此刻她只能带着不甘和恐惧任人宰割。
青年扬手,索命咒脱口而出,符咒还差最后一笔即将成形时,他的手被人轻轻握住:“她罪不至死,算了吧。”
青年惊诧万分,身侧男人身上萦绕着的灵力:“你不是凡人?”
“和你一样的修士。”
“可你之前明明没有任何灵力。”
男子略带窘迫地解释:“我吃错了药草,只是一时没有灵力,并不是有意欺瞒。”
青年无言,余光里琴鸟妖一对妖异的眼珠子乱瞟显然是蠢蠢欲动,想寻找机会逃跑。
青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随口一个束缚诀框住了她的行动,问道:“为何不杀她?难不成她对你施加幻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可真大方,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男子没有计较他语气里的讥讽,耐心解释:“她没有害人性命,只是喜骗取他人宝物财宝,但这并非没有惩罚。”
青年冷哼:“哪里有?”
“三、二、一。”
当着两人的面,男子蓦地轻声倒数:“生效。”
话音落下的瞬间,“嘭”的一道怪声,原本柔若无骨的女子变回一只琴鸟,两边的羽毛不见,光秃秃的肉翅裸露在空气中。
琴鸟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变成了个裸翅鸟,黑豆子一般的眼睛充满迷茫,面前的青年却爆出一串张狂的笑声,捂着肚子半蹲地戳了下它光溜溜的左翅,又是一阵狂笑。
它这才觉出不对,羞愤难当的捂住胸口,但只会把一对没毛的翅膀完整地呈现于人前,遮也不是挡也不是,简直是无处遁形!
贱人!贱人!
尖长的喙快速地上下张合着,虽然听不懂,但看语速和语调就知道它骂的一定很脏。
青年眯了眯,眼尾笑出的泪花时隐时现:“你在骂我们?信不信我把你毛全拔了?嗯?”
鸟叫声戛然而止,琴鸟知道面前这个人是真做的出来的。
小黑豆狠狠剜了下两人,展翅扑棱飞走了。
青年目送琴鸟消失在迷雾中的肉翅,有些可惜的啧了声,早知道鸟妖这么好玩,就多逮几只给自己作伴了。
转身,对上男子平静的眼。
脸上的神情僵住,暗道糟糕,就听男子肯定地说:“你一直跟踪我。”
青年有些心虚,梗着脖子色厉内敛道:“你一个凡人误入密林,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男子却了然:“你担心我。”
“哈?怎么可能!” 男子愈发肯定:“嗯,你就是。”
青年气得恨不得在原地转圈:“我怎么可能关心你?你这是痴心妄想!”
“那我便是妄想成真。”
“你!” 青年气结,不再开口,却也不离开,两人僵持在那。
男子递了下楼梯过去:“既是偶遇,此地瘴气深重,我炖了安清汤,要不要一同用一点?”
青年偷偷瞄了眼男子,见他神情平静没有取乐之意,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落座,手里捧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黑褐色汤药时,青年想弃碗逃走。
见人拿着碗不动口,男子略有疑惑地侧头:“烫了么?”
浓郁地、黑褐色的汤药冒着热气,偶尔冒出几个咕噜,青年咽了咽,干着嗓子:“不是汤么?”
合着是药汤啊!
男子这才意识到恐怕青年以为是什么甜汤,笑了笑,拿出一枚屏气丹给青年:“吃这个吧,也是一样的。”
青年低头,丹药上熟悉的花纹让他一愣,慢慢伸手、抽走丹药,没有说话。
男子见他神色空茫,便解释道:“我确实是修士,也有各类丹药。只是出宗历练,总要切身体验人间百味,所以熬制汤药。”
青年没有说话,他便找补道:“不过安清汤确实苦涩难入口,不如屏气丹,你服用这个也是一样的。”
仍没有听见回答,男子不禁思索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了?
青年快速说了一句话,男子没听清:“嗯什么?”
青年转头望向男子,张开掌心涩声道:“你是鸿芜宗的人?”
男子视线落到掌心的丹药上,上面镌刻着精细的鸿芜宗特有药纹。
他既给出药丸,就没想过隐瞒,承认道:“不错,我是鸿芜宗的修士,名温钰。”
“温钰?”青年觉得这名字十分熟悉,想起什么,脸色微变:“你是鸿芜宗宗主之子?传说中的医修天才,温钰?”
“天才算不上,但我父确实是宗主。”
“哐嚓!”
陶瓷碗被狠狠摔到地上四分五裂,药汤泼洒了一地,很快融入泥头中再看不见。
青年面色铁青:“我不要你们鸿芜宗的东西!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着丢掉屏气丹就要离开。
“黎离!”
青年脚步顿住,愤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你……”
“陵羽仙门外门弟子黎离黑衣红绸,术法无出其右。于幽阳府助陵羽仙门门主诱擒螭吻,机敏果决,术法出神入化,破格提拔为仙门内门弟子,拜入门主乐正谦座下。”
“我说的,可有错?”
青年也就是黎离转身,面含挑衅:“没错。你认出了我,但那又如何?我想走,谁能拦我?”
温钰张了张口,苦笑:“确实无法阻拦,只是你先前言语似乎与鸿芜宗有旧怨。我作为宗门中人,实难忽略。”
黎离轻笑:“我为何要替你解惑?”
温钰掷地有声:“因为我相信天下医者,皆有一颗仁心,无关乎其它。”
黎温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眼神晦涩,许久他点头:“好,今日我就让你瞧一瞧,你所谓怀揣仁心的医者,究竟如何道貌岸然!”
卷轴刷地展开,一个人的相貌被完整投射到半空。
“旧时,曾有一妇人重病,无依无靠唯有膝下一子。
她的儿子遍求名医而不得。幸得人牵线遇见鸿芜宗医修。那医修知晓妇人病症后,断言可以医治,男孩欣喜若狂,将自己攒下的全部灵石给了医修,生怕怠慢了恩人。
却不想,那医修见到妇人后,根据她腕间的半蝶印记,推测出她曾落难于蝶影坊。
就像躲瘟疫一样,捂住口鼻,皱着眉嫌弃青楼女子不洁,染脏病、沾铜臭,他堂堂医修,怎么可能屈身为她们救治。说完,丢弃灵石拂袖而去!”
“妇人本就身体孱弱,饱守病痛折磨。那医修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就是一把利剑,血淋淋的插在她的心上。竟让她心神大恸,不安离世!”
黎离双目猩红,那个医修说话的每一个神情他都不会忘,至死他都会记得那人嫌恶的眼神。
“那妇人,是我母亲,男孩就是我,至于那个畜生,是你们鸿芜宗的医修!”
“现在你还好意思在在我面前说什么仁心?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黎离笑声悲怆,看向温钰的目光就像是凝视一个死敌,警告他:“现在我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了,你最好回去告诉你父亲,好好守住鸿芜宗的大门,早晚有一天,我将杀上鸿芜宗,取走畜生头颅,做我母亲墓碑的踏脚石。”
温钰躲避开黎离扫来的剑气,抓着那副卷轴和他解释:“他不是鸿芜宗弟子!”
“哈!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也是你堂堂少宗主,自然是替宗门说话,鸿芜宗最重声誉,怎么可能承认徒弟行此不仁之事!”
困困困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9章 chapter 219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