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的试炼还未到晌午便结束了，共选拔出包括云程、之温、谭曦在内的十八名修士，接下任务前往魔界。
众宗主宣布名单，带着十八人开会商讨潜入魔界的具体方法和注意事项，之后众人便要安排下手中事物，收拾一番启程了。
袁弋在街道徘徊，门前那片野草饱受搓磨。
“你是何人？”步珞一听见动静，开门询问。
袁弋一个激灵，立刻转身：“我是七雁阁的袁弋，想来找云程告别。”
步珞一点头：“稍等。”
扭头冲院子里喊：“大师兄！有人找你！”
隔着屋舍云程的声音像是被包裹着不太真切：“谁呀？”
“七雁阁的袁弋。”
“袁弋？”云程整理书简的手一顿，忍不住嘟嚷：“他来做什么。”
虽然疑惑，但他依旧放下书册，对裴瑾之道：“小师弟我出去看看，你帮我收一下吧嘿嘿！”
坐在矮凳上的周兮冷不丁道：“你就偷懒吧。”
“哼，少管我！”
云程雄赳赳气昂昂，留给周兮一个潇洒背影，出门去了。
他见到倚在门边的步珞一问道：“珞一，袁弋来找我有事吗？”
“不清楚，你们聊吧，我进去了。”
“好。”
云程合上院门，看着许久未见的袁弋，有些好奇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袁弋双手背在身后，他回避云程的目光，抿唇似是做了很久的准备：“我来是想道歉的，望暮城的事是我做的不对。”
云程似是有些无奈：“嗯，你们是做错了。但不应该找我道歉，应该找夏林夕。”
袁弋又道：“我还想恭喜你通过了选拔，你们酉时便要出发了吧？”
云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谢谢，你也很优秀。最后一关，很可惜。”
袁弋有几分激动：“你知道？你一直在看我比赛吗？”
“上午我们面对的可是乐正门主，所有人都希望能从观战中汲取经验。”
云程说完，抬头看了下日头，“袁弋，你还有事吗？我还有许多东西没有收拾妥当。”
袁弋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背后捏着东西的手不禁攥紧，望着云程在日光下莹透的肌肤和那双琥珀眼，他摊开手心伸到云程面前：“这个送给你。”
云程低头，那是一个玉葫芦，雕刻的很精巧，看得出玉胎很薄，里面似乎装着东西。
“这是什么？”
“我们七雁阁的回寰露。潜入魔界，此行危险重重，有了它如果遇见什么意外，重伤也能撑几个时辰，也算是一个保障。”
光是听这描述，云程便知道这回寰露不简单，他连忙推拒：“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这么重要的东西想必是你们的宗宝，我哪敢收下。贵宗的心意云程心领了，但这回寰露还是免了。”云程轻轻推开袁弋的手。
“不是的。”袁弋连忙解释：“不是宗主长老们的意思，是我，是我想送给你的。”
面对云程不解的目光，他像是被火燎了，声若蚊蝇：“是我对你的心意。”
云程启初是不解，随后在袁弋红透了的双耳中窥的一两分真意，睁大眼呆在原地，待想明白后他惊奇中掺杂着无奈：“你喜欢我？”
袁弋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简直就像被蜜蜂蛰了一般一个马步拉近了和云程的距离。
又急又燥：“你、你怎么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他这样的反应倒是让云程放松了下来，沉肩环抱双臂似笑非笑地说：“怎么？难不成喜欢我是件很丢脸的事？”
“我没有！”
“没有？没有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面对云程的攻歼袁弋哑口无言，只能被云程反攻，他微微倾身盯着袁弋慌乱的眼：“你并不喜欢我，这也许只是一种错觉。”
“你从来不了解真正的我，我散漫、贪吃，这么多年了修为也没有长进。也许是你我共事让你对我有了什么误解，但我其实有很多你不知晓也看不到的缺点。那些光鲜亮丽的表象并不是我的全部。”
袁弋忍不住反驳：“我知道，但是我也肯定我是喜欢你的，这并不是错觉。”
“好，就算你是真的喜欢我，但是袁弋，我很抱歉，我不喜欢你。”这很残忍但云程还是说出口了：“袁弋，我有喜欢的人。可能你以为我是个温和的人，对感情也是这样。但恰恰相反，在感情中我忠贞偏执，也这样要求对方，不允许对方有丝毫后悔的余地，宁愿玉髓不为瓦全。并不是所有人都承担我这样的感情，但我心仪之人，我们都愿意将彼此托付给对方，永不相负。”
云程认真道：“袁弋，你会有更合适你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
袁弋很想告诉云程，他所说的自己都做得到。但是到最后，他见到云程提到那人的神情，是不同寻常的缱绻温柔，他突然就放弃了。
“好，我知道了。”袁弋调整情绪，神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傲然，“这个还是拿着吧，我怕你这小命丢在魔界。”
云程也笑：“算了吧，李长老对选人去魔宫已经满腹不满了。虽然你这次留守人界，但也是有风险的。这回寰露你还是自己拿着，好好保护自己。”
袁弋看出云程坚定的态度，也不再勉强，收回手。
“此去前路艰险，切勿珍重。”
“放心。”
云程回来时他的书简已经被收放好整齐垒成一摞，云程拿起一卷，歪头：“这是哪个田螺姑娘替我收拾的？”
周兮将收拾好的东西收至储物戒：“裴田螺。”
“我就知道。”云程勾唇靠到裴瑾之身边：“谢谢小师弟。”
裴瑾之不答，只背对着周兮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袁弋来做什么？”
“没什么，这不是要去魔界了吗？和我告别，要我小心。”
“没送你东西？”
“嗯？我没收啊。”说完云程惊奇地望向裴瑾之：“你怎么知道？”
裴瑾之但笑不语。
前夜，袁弋独自练剑，乌云慢慢遮蔽明月，阴影逐渐蔓延至人间。
袁弋忽有所感，他凌厉地转头盯着黑暗某处：“是谁？”
伴随着话音，乌云散开，月光重新照亮院落。他后方墙根处不知何时站着个人，身姿挺拔高大，静静看着他。
男人的脸半笼在阴影里，长发高束露出光洁的额，在暗色下看不清神情唯有一股冷意。
月光铺洒至每一个角落，袁弋终于看清男人的脸：“裴瑾之？”
他脸上浮现薄怒：“深夜闯入，裴少主有何指教？”
奈何裴瑾之丝毫没有擅闯的心虚，他低沉的嗓音在寂静暗夜里分外明晰：“你跟踪师兄。”
袁弋脸色大变，几经变换，最后转为忌惮。
裴瑾之也不在意问题能否得到答案，他兀自道：“从望暮城回来当晚，巷子里偷窥的人是你；半月前在师兄住处徘徊的人是你；这两日试炼结束跟在我们身后的人也是你。”
裴瑾之的语气平淡，就像是在家常闲话。可他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泼向袁弋的热油，浇的他皮肉滚烫，从头到脚都冒着热气。
袁弋恼怒上头，身体反应快过脑子，横剑抵上裴瑾之的喉咙：“你想说什么？”
凤眸低垂，在他咽喉前冒着寒光的剑甚至没有引得他皱一下眉头，裴瑾之只是平淡的扫了一眼，接着平淡地说：“你的所作所为，是记恨师兄想要加以谋害？”
袁弋本就被裴瑾之的态度所刺激，裴瑾之那轻飘飘的一眼所展现的就是他瞧不上他。
瞧不上他的剑，他的修为，甚至瞧不上他这个人。
现如今听见裴瑾之这番话，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暴怒的状态：“你胡说什么！”
裴瑾之赤手推离剑，他语气笃定：“你喜欢师兄？”
袁弋语结，不知裴瑾之从哪得的结论，裴瑾之绕到他身边了也没反应，依旧傻傻地拿着剑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你说什么？”
裴瑾之验证预料之中的答案，道：“师兄不喜欢你，你做什么师兄都不会注意到，知道了也不会回应。”
裴瑾之跃上墙头，语气明明平淡，却隐藏着炫耀和笃定。
袁弋脑子终于运转，他飞身上墙：“你只是他的师弟，凭什么这么说？”
背光下裴瑾之身后笼罩着一层光晕，袁弋直觉他在笑，下一刻，裴瑾之已不见踪影，只有尾音残存：“等你明日过了第三关，才有资格得到答案。”
如今，袁弋终于明白裴瑾之的意思，也明白他没有资格站在云程身边。
一切收拾妥当，将手中事务安排交接，便到了分别的时候。
一群人聚集在城门口相送，十八名修士被自家师尊提溜到身边细细嘱托，酉时一到，再不舍也留不住了。
落日低于地平线，余晖从地平线挥洒至极远，延伸至每一人，给他们披上金衣。十八人转身挥他们对着师长恭敬拜别，久久没有起身。
在不舍中，十八人离开，身影远去，缩小、变浅直至消失。
我们云程是直球选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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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chapter 26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