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凌天峰。

临近九月，虽说九月秋高气爽，可是太阳还是毒的很。日头高悬，林海遮蔽了大半阳光，偶有几声鸟鸣。

断崖风大，阳光没有那么毒辣。从远处看，只见一玄衣少年正在迎风舞剑，身姿矫若游龙。剑若霜寒，一招一式芳华满目，凛然剑气带着凌驾于天地的傲气，劈开长风，划破天际。

剑招结束，少年负手而立，狂风卷起长发拂面。反手握住的剑突然节节碎裂，碎银一般撒在地上映照着出少年人傲然身姿。

“我的天，小师弟，你这是第几把剑了？”云程来断崖寻找裴瑾之时正巧看到这一幕，他无奈的开口。

裴瑾之回眸，从他听见云程的声音起，周身严峻凌厉的气势就柔软下来。

五年，足够一个小孩长成如玉少年。裴瑾之身上的变化更加明显，他原本还算正太俊秀的五官逐渐俊美深邃，抽条长高后，脸上的婴儿肥完全褪去，脸部线条锋利。多年的修炼让当初单薄的肩胛变得宽大，最重要的是，他再也不是当初只到云程胸口的小萝卜头了，身高和云程齐平。从去年开始，云程就不喜欢抬手摸他的头了，怪费事的。

裴瑾之现在的模样十分唬人，不说话的时候像一座没有人类情感的完美雕像，只要是因为他的一双眼。眸色很极深，与人对视会将人全部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如同黑洞。

不过面对云程的时候他显然不是这样，眉眼温润，深邃的双眸里是纵容的笑意。

“师兄，你怎么来了？”

“你十七岁的生辰不是快到了么？师尊要我问问你需不需要他宴请宾客，正好你刚刚到金丹中期，算是一起庆贺了。”云程捻了捻地上的残片，道：“你这剑是不行了，这个月还没过半都坏了六把了吧？我看师尊近些时日都呆在炼器室里，估计是给你炼制命剑。开不开心？”云程的手肘捣捣裴瑾之的胸膛，玩笑道。

“开心，不需要宴请什么人，只要和师兄师姐师尊一起就好。”裴瑾之耐心的一个一个回答。

五年前岳渊渟忌惮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下令闭宗，严防死守。每日要求盘问出入者基本信息，每一旬会要求上报个弟子活动轨迹以及周围异常。只要出去，必需两至三人一组，不允许单独外出。回来后互相印证行动路线。

这种近乎封闭式管理下，凌天峰安然无恙的度过了五年，裴瑾之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直到裴瑾之突破筑基至金丹境，今年到达金丹中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才稍稍放松了点。

这五年云程几人也没有停滞不前，有了面对黑衣人毫无还手之力的恐怖经历，他对修炼上心不少。每日按照裴瑾之的四分之三的修炼强度修炼，终于在今年他和周兮、步珞一相继到达元婴境。

宗门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龟缩在凌天峰，总要加强自身实力。云程虽然心态上还是佛系闲鱼，可是现实让他不得不被迫营业。

“师兄这次也会给我做长寿面吗？”裴瑾之侧颜问云程，声音暗含期许。

云程脚步一顿，呵呵笑了两声，尴尬道：“你想吃啊？那个面会不会太难看了，而且，也不好吃。”

裴瑾之说的是去年他十六岁生辰的事了，当时云程心血来潮决定给他做香喷喷的长寿面。云程想象的很美好，劲道顺滑的素面加上几个碧绿的青菜，再握一个蛋。清淡美味还有长寿的期许。

结果他第一次下厨就弄得鸡飞狗跳，面粉和水的比例不对，面条非常松散空洞；先煮的面条和青菜，等到糊了的蛋出锅时，青菜已经黄了，面也坨了，卖相十分不好。云程夹起一根尝一下味道，发现可能是面条的原因，外面软烂里面还是生的，能吃到面粉的涩味。而且也过于咸了。

这种长寿面云程不好意思送给裴瑾之，打算倒掉换个生辰礼。结果他偷偷摸摸往往外走找地方倒面时被周兮和裴瑾之撞个正着。

周兮一看他手里坨成一团卖相难看的面，就知道云程是在给裴瑾之做的长寿面。好一番嘲笑他的厨艺。

倒是裴瑾之怔怔的看着那碗面，欣喜的问是不是给他的。他眼里的希冀太重，云程不忍心撒谎，只说这碗做失败了，重新做一碗给他。

裴瑾之根本不介意，直接接过尝了一口还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

他当时的笑意灿烂明亮，和平时沉默不言的样子反差极大，一时云程有些后悔没有好好的琢磨厨艺。

现在也是如此，云程后来努力了几次发现自己于做饭上实在没有天赋，他不想让裴瑾之失望但他的长寿面的确拿不出手。

“要不，我让周兮给你做一碗吧？他之前笑我归笑我，他的面真的做得很好。都是长寿面，让他做，你吃起来也爽口些。”

裴瑾之没有回答而是停下脚步，云程诧异的回头，对上裴瑾之的黑眸，眸色幽深，直直照进云程心底。裴瑾之的语气极轻：“我只要师兄做的，从我流浪后就只吃过那一次，师兄做的就是最好的。师兄，难道你不愿意么？”

明明已经离开了断崖，他们现在正走在林间的石阶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稀稀落落的点缀在阶梯上，散落到衣衫上。可云程偏偏觉得断崖上的风吹到自己心里，心头凉丝丝的疼。

裴瑾之的眼眸太深，云程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这小孩怎么回事，总说让人心疼的话。他气恼道：“行行行，你愿意吃黏糊糊的面我就做，到时候受苦受难的又不是我！”云程抬步往下走，把裴瑾之丢在身后。

裴瑾之看着身着青衫的师兄，宛如青玉一般行走在山间，与林景融为一体，他眼里划过浓厚的笑意，师兄一向最心软了，一听他说些难过话就什么都答应。

到崇光殿时周兮和步珞一已经候在那儿了，这个场景让云程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见到周兮他们的场景，只是当时他不安拘谨。现在五年过去了，他已经把凌天峰当成自己的家，来到这只有安心。

“哟，师兄来了。”周兮回头打招呼，他语气一如既往的轻佻，换来步珞一一个大大的白眼。

“师妹。”云程选择性忽略了周兮和步珞一打招呼。

裴瑾之道：“二师兄，师姐。”

“瑾之，你生辰要到了，你的礼物我都准备好啦！你放心，二师兄在我的催促下也准备一份大礼，大师兄有没有给你准备啊？”步珞一笑眯眯道。

“都好，师兄无论送什么我都喜欢。”裴瑾之道。

步珞一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是太好说话了，去年二师兄送了你他一年的灵晶你也高兴的收了。灵晶有什么好的？想要多少师尊都会给我们，你也不知道敲诈他一下。”

周兮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那段时间忙着算卦，不小心给忘了，反应过来身上最多的就是灵晶了。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你别挑拨我和小师弟的关系啊，礼轻情意重啊。师兄送了一碗面小师弟都很高兴，我那些灵晶怎么了？够瑾之去万物阁拍下三本藏魂魄了。”

步珞一戚了声，懒得理周兮。

很快，岳渊渟从炼器室出来了，轻轻一挥手，云程-、周兮和步珞一眼前出现了各自的命器，只听岳渊渟道：“两月后就是宗门大比了，从前乐正宗主给你们的墨精这些日子我用来再次锻炼了一下你们的灵器。你们三人的命器现在提高了半阶。”

云程在岳渊渟要走他们的命器和墨精时他就猜到可能是为了再次锻造，现在他们每个人的命器外层都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白光。

“多谢师尊！”几人异口同声的道谢。

“没什么，宗门大比虽一向要求点到为止，可刀剑无眼难保会有什么变故。提高命器品阶，能更好的保护你们。”说完，看向裴瑾之，笑道：“瑾之今年十七了吧？你师兄应该和你说过，你想不想师尊邀请一下熟悉宗主为你庆生？”

裴瑾之恭敬道：“不必麻烦师尊了，瑾之只想在凌天峰和师尊，和师兄师姐一起。”

对这个小徒弟，岳渊渟既欣慰又无奈，欣慰的是裴瑾之天资出众修炼之事上从来不需要他操心；无奈的是他明明是年纪最小的，气势却最强，下定主意的事谁都不能违拗。可能还云程的话还听得进去几分，只是近年来云程也愈发顺着他了。

岳渊渟作罢，道“好吧，你是寿星你说的算。不过为师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半空中出现红光，如同烈焰熔浆，刺眼夺目。待光芒褪去，一柄剑竖立在空中，剑身殷红如血，剑柄是沉黑如墨。同云程他们的命器一般，剑身有一层莹润白光。

这把剑因为艳丽的色泽，看起来邪气的要命，可偏偏还有层白光笼罩，使得整柄剑显现一种邪恶和正义互搏的味道。代表邪恶的血红明明占据优势，却被一层淡淡的白色正义牢牢锁住，让人移不开目光。

小师弟也要有自己的命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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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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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chapter 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