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离，“我看到许多人家的窗台上都放着一块儿木疙瘩，那些读书人还时不时拜一拜”
云遥，“县令大人说今年报名考试的人又涨了两成，报名费也多收了不少。说要将槐树仙的庙宇再修缮一番”
闻人觉，“孔庙香火鼎盛，不过大家匆匆一拜就走了，都直奔旧宫旁的槐仙庙而去”
“槐仙庙”三人异口同声，计划等太阳落山了，那庙中人少些再动身前往。
待在房中也是无趣，这宅院占地不小，虽无人问津多年，但其中不乏一些自生自长的花草，也算别有一番野趣。云遥迈步走向花园，却不了已有一个人影站在里头，垂首望着一丛花木发呆。
云遥估计放轻脚步，等走到他身后再猛地拍了一下他肩膀。可这人并无意料之中的惊异，只转过头来，轻轻道了一声，“师尊”
“哎呀，没意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过来了？”
“嗯嗯”他点了点头，“你并未用术法隐藏自己的脚步，若我连这都发现不了的话，不是有违师尊的教导了？”
“也是，你现在已是金丹二阶了”云遥撇撇嘴，也低头去看这丛花木，可看来看去都是枯枝败叶，只依稀辨得出是丛牡丹。“很喜欢这丛花？”
“不是我喜欢，是我母亲喜欢。她生前将这几株牡丹照料地极好，年年都是一大丛花，可自从她走后，牡丹似是也随她走了，第一年无花，第二年枯萎，第三年就彻底没了声息。但父亲从不舍得将这几株枯死的花木移走，就任由它们竖在各色纷繁的花园中，想她的时候就来看一看。”
恰逢一阵风吹来，枯枝败叶努力地晃了晃身子，又似耄耋老人般蹒跚停下。云遥抬首，看向他藏不住的落寞神色，“想你的母亲了？”
他想藏，但没藏住，哽咽着声音轻应了一声。
“我瞧这牡丹也非完全无救，能挺着这枯枝坚持这么多年，想来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当真？”他一双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地轻捏住她肩膀，“嗯，等我们捉住了这河洛的大妖，得了赏金，就能去岐黄谷买医治草木的灵药了”
他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可灵石不是要攒着留给你退休用？”
“扑哧”云遥没忍住，笑了出来，“那算什么紧要的事情，灵石自然要用在最紧要的地方”
“好了，天色暗了，我们叫上小觉去槐仙庙吧，我倒要看看里头是一尊什么仙”
月光之中，三人一路飞檐走壁，似三只灵巧的楚乌，直奔垸阳城北边而去。
少顷，三人便齐齐落在一处高大的城楼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庙宇，而是高大且密不透风的宫墙。只是年久失修，这灰色的宫墙似白发苍苍的暮年将军一般，多了不少斑驳灰白的印记，连城楼上的高大匾额也模糊到辨不清字迹。
“这是旧宫的南门，槐仙庙应当在旧宫的东边，我们且往东边走走吧”
三人复行数百步，终于在斑驳的宫墙外看见了一株遮天蔽日的巨大古槐树。
大概是因为槐树过于庞大，五人合抱的粗壮树身蝤劲且凹凸不平，似是挂了好几个巨大的瘤子。仰头看去，树冠像一把遮天蔽日的大伞，最外侧的树枝已触及五步之外的宫墙。与这庞然大物般的古槐相比，旁边的小庙就显得矮小了不少。
师徒三人踱步进去，只见里头竖着一颗槐树根雕成的人形木像，说是人，只是因为有个人的轮廓，五官不辨，四肢未分，鳞皴如甲。
其下是一条香案，只是供奉之物除去惯常的瓜果之外，还有一盘棕色的东西。云遥好奇心起，上千用指尖捻了一点儿放在鼻下轻嗅，才恍然大悟。“是了，供奉的是槐树仙，自然要有肥沃的土才是”
两人又转了一圈，再无别的发现。此时却听得外头传来一声呼喊，“师尊，快来” 云遥和闻人觉听得是莫不离的声音，这才发现庙里不知何时只剩他们二人了，以为莫不离在外头发现了什么，便疾步出去。
正看见莫不离蹲在靠近宫墙的树根处，招手让两人过去。
云遥觉得似是有些什么不对，树根在那里鼓起一个土包，恐有怪异，手心已运出一小团灵气。等走近才发现，那树根确实有异，似是和什么东西缠绕在一起，正欲挖开土层看个清楚时，却觉得眼前愈发模糊，抬头一看，不知何时身边已升起一团浓雾，近乎要不辨五指。
“小离？”她寻着方才莫不离待得地方扑去，却空无一物。“闻人觉！”她又转头想去抓身后的闻人觉，却也什么都没摸到。
千钧一发之际，手中灵气被她抛出，照亮了所处的一方，只见眼前一团黑影快速闪过，随之飘过耳边的不知是凄厉的人声还是尖锐的风啸。
她急欲化出灵剑，却觉得口鼻堵塞，胸口发闷。硬撑着发力，眼看手中剑气凝成之时，脚下却突然遁空，整个人如同之前从长剑上落下一般，飞速急坠。可不同的是，她好像怎么都落不到底，一直在长空中下落。
……
闻人觉跟着云遥走出去的时候，看见他顿了一下之后就朝宫墙的方向走去，虽不明所以，却也快步跟上。只见她蹲在地上，不知在看什么东西，正欲上前却听得身后传来了莫不离的声音。
他心中惊异，方才师弟的声音不是在那个方向吗？怎么倏地又转到自己身后了，转身回头看见莫不离好奇地走了过来。
“大师兄，你和师尊可在庙里发现了什么吗？诶，师尊去哪里了？” 眼前的自然是自己的三师弟莫不离，那云遥呢？他来不及回答，回首去看云遥之际，已看见她周遭浓雾骤起，不管三七二十一登时便拔剑出鞘，快步没身在浓雾之中。
“大师兄？！”莫不离愣了一下，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也要跟上的时候却被闻人觉出声制止，要他留在外面，如果连等三日都看不见二人，就告诉皇甫鸾。
莫不离虽心中着急，却也乖乖听话地站在了原地。
……
不知过了多久，云遥猛地咳嗽了两声，总算呼吸顺畅，手中的灵剑也已现行。只是靠着灵气微弱的光团，只能看见周遭还是黑压压的暗色，根本辨不出身在何处。
更要命的是，自己还在不停坠地。云遥身姿一转，左腿微弯，右腿向下绷直，左右双手都紧握灵剑，俨然一副最高警惕的模样。
没多久，就听得一阵更猛烈的风声自上而下逼近，接着是一道青色身影，“云遥！”同她一同坠落的自然是紧随其后的闻人觉。
“你怎么也掉到这个鬼地方了？”
“我担心你，虽修为不如你，可到底也能多个帮手”来人既是一番好意，云遥也将那番怪他冲动莽撞的话咽回了肚子，再者自己未分辨出假的徒儿身影就贸然前去，也不是有些莽撞吗？
“嗯，小离呢？”
“我让他安静等着，若是我们三日后还未出去，就传消息给皇甫鸾”
云遥未语，点了点头以表赞同。二人身处这样的地方，周遭有什么危险还全然不清楚，十成十的心思都得警惕起来。
终于，二人触地，一片暗色之中也只有远处一点萤火光亮。两人循着那点光亮走去，走到近处，才发现这是两处通向外面的门。
云遥在两扇门前徘徊了一会儿，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左边这扇门中土系灵气更为明显，右边那扇则是木系灵气。
她看向闻人觉，神色略微顿了一下，“走左边吧”
二人穿过小门便看到一片郊野春色，回头去看，什么石门，什么暗哑洞穴，全然消失不见。云遥稍微活动了一下，并未觉得身体有何不适，灵气也运行正常。
闻人觉依她所言，也试了一番，除去脑袋有点儿昏昏沉沉，其余也一切正常。
虽不知是何处，但总归该寻个有烟火人家的地方，才能慢慢计划。两人循着被人踩踏出来的小径一路向前，总算看见了个背着柴火的砍柴翁。
“老伯，请问这是哪里呀？我和表弟二人走到那片树林里，随便找了条路出来，有些迷路了”
老人家将柴火放在地上歇着，“这是垸阳城北边的郊外，你们啊，顺着这条路再向前十余里就到城里了”
“多谢！”原来那山洞竟是通往城外的吗？云遥既明了身处何地，心中的焦急也散了大半，带着闻人觉又一路向城内走去。
没过多久，二人就又看见了城门，只是其上挂着的石匾全然不似那夜般破旧，焕然一新。云遥心中嘀咕，难不成这县衙得了考试的报名费，不仅修缮槐仙庙，连这城门也一并翻新了。
闻人觉盯着城楼上的三个字，皱眉思索了一阵，看见云遥继续迈步进城，这才赶紧跟上。
只是不仅仅是城门不同，城中景象更是天壤之别。
哪里有什么萧索破败之感，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云遥这次恍然大悟，忙拉住身边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