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儿,走吧。”
正当郁琛在片刻走神间,身旁的曾真突然在他耳畔低声提醒道,郁琛后知后觉的收回目光应了一声,在一阵议论声中,一行人终于下了车。
郁琛还没来得及打量眼前的景象,身后的车子就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驶去扬起一片尘土。
“我真服了,傻逼司机!”
曾真还没来得及抱怨,两人身侧突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咒骂声。郁琛闻言放眼望去,那位戴着眼镜的男人正打着电话,说话时他面向凹凸起伏的道路不知在和谁交流,随着车身开动他的满脸立刻布满了灰尘。
想必是吃了不少的灰。
没来得及让郁琛看清他的面容,离村口不远处的地方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鼓声,鼓声由重至轻,又由缓至急、你来我往之间紧接着伴随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在众人的错愕中,以无法拒绝的方式灌入耳畔。
一行人一时面面相觑,脚步默契般的停了下来。
“咦……咦!”
正当众人沉默之际,男人怀里的小孩突然不停的挣扎起来,他双脚兴奋到抽搐几乎快从男人的怀中蹦了下来。
小夫妻一时之间神色巨变,只能按下性子安抚着突然变得激动的孩子,其中为人夫的男人满怀怒气的朝始作俑者看去,时不时低声咒骂着什么。
“又来!一个月堵村五六回!这次又是谁死了!”
“闭嘴!”
安抚着孩子的女人闻言突然沉下了脸语气变得格外严峻,仿佛男人说了句触碰到她底线的大事。
男人闻言很快闭上了嘴,他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两人一改之前的亲昵,陷入了沉默。
郁琛游离在人群之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与自己同行的几人,在凌乱的哀嚎声中他将众人的神色都收于眼底,一双眸从暴躁的眼镜男一一掠过最后停在了村口树下那抹熟悉的身影上。
太阳正烈,那人倒是挺会爱惜自己。
郁琛默不作声的想着。
顶着阳光的郁琛目光放在了不远处,他此刻突然注意到某处,随后很快抬出脚步往村口走去。
首先是一块巨大的石碑映入眼帘,郁琛目视着粗略地看了一眼简笔雕刻的碑文。
上面记录着该村的来源及发展史。
“穆晨村,建立于......”
石碑上的文字有了一定的岁月,在雨水的冲刷隐去了某些关键信息。
“这鬼地方要靠出个大学生可真不容易,贺家还考了两个……”
曾真不知何时站在了郁琛的身侧,他目视着碑文上记录的信息,下意识的呢喃出声。
“数年前,落魄的穆晨村里突然来了一个医术极强的医者,他恰好遇到了这群因信仰使然生喝泉水,而被染上寄生虫腹痛难忍的众人,这位年轻的医者经历了三天三夜,终于将……”
“借过。”
曾真的话还未说话,一道清冷的男声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郁琛闻言抬眸看向不知什么时候从树荫下走来的岳钦禾,朝着明明空阔的地面挑了挑眉。
可岳钦禾的双眸始终静静放在郁琛身上,仿佛他不让开就要从郁琛身上跨过去那般。丝毫不外泄情绪的他被掐的那只控制不住颤抖的手出卖了。
被掐的手臂变成碍眼的青。
郁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的神情,随后在曾真有些恼怒的视线下意外地往后撤了一步。不知是不是郁琛的错觉,他总觉得岳钦禾看向自己的神情多了几分隐晦的试探。
克制但清晰的。
正当郁琛疑惑岳钦禾的改变之时,沉默了许久的村口突然又传来断断续续的鼓声,伴随着一阵阵低吟的哭泣声,靠在一旁的郁琛不动声色朝声源处望去。
由于站的离村口较近,加上随着车身带着的灰尘渐渐淡去,一行穿着黑衣长裤的女人们终于出现在郁琛眼前。
她们一个个身形骨瘦如柴,眼神呆滞的看向走在最前方抱着牌位痛哭流涕的中年妇女。
“这不会是贺正风的妈妈吧,葬礼不是在明日吗,这是……”
曾真的声音适时响起,此话引起了小夫妻的注意。
“小兄弟一看你就是外地人吧,这是村里的习俗。正式举行葬礼的前一日由死者的女性家属进行哭葬。从家里哭到村口,又由村口哭回家里,期间不能被打断这一套流程下来方可保葬礼日无意外发生。”
小夫妻中的男人看了一眼坐在树荫下正奶着孩子的女人,他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正如男人所说的那样,贺正风之母抱着牌位满脸通红的已缓缓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快让开别站在她前头,不然这一拜拜的就是你。”
男人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
郁琛见状轻声应了一句,他顺着曾真的力往远离石碑的方向走去,然后在一片哀嚎声中定眼打量着,那位中年妇女先是抱着牌位红着眼瘫倒在地,昂起头后突然冲郁琛原本的方向狠狠磕下。
“砰。”
郁琛看着中年妇女额头上立即起了一处肉眼可见的包,在感到诧异之时,从女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在一阵鼓声和哀嚎声中显得尤为突出。
“起。”
中年妇女随着这一声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在转身得那刻她那双红透了的眼睛若有若无的朝众人方向望去。
随后她很快在有规律的鼓声中再次跪下直挺挺的磕头,头颅撞击的声音像沉闷的击打声缓缓传来。
“我天,我怎么感觉怪吓人的呢。”
身旁曾真的声音被压的很低,郁琛闻言目光下沉默默的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穿着黑衣的女人们步伐一致的转过身,在郁琛的目视下像村里走去,直到变成了小黑点,那喧杂的鼓声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依旧落在四处。
眼见着哭葬大队的身影越行越远,等了许久的眼镜男骂骂咧咧的马不停蹄的连忙进了村子,那对小夫妻也抱着孩子在沉默中先行离开。
一时之间村口恢复了安静。
“……嗯,你过来吧……”
一道清冷的声音倏地从石碑后传来,消失不见的岳钦禾不知何时倚在巨大的石碑后,他接着电话语气客套有礼。
“他也在。”
郁琛感受到岳钦禾若有若无传来的视线,大概从只言片语中猜到了来电人的身份。
果不其然,大概过了十分钟,村口出现一个女生的身影。
来者一头利落的短发,黑色衣服上沾满了灰,看到三人的身影后,她很快朝几人走来。
来人正是贺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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