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然缓缓抬眸,将裴修仪眼中的愤怒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暗自感慨。
宣妃这招仇恨的本事也是绝了,不知道宫中多少人在心里暗暗恨她呢。
她满心疑惑,这宣妃究竟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以至于无所顾忌地四处树敌,还是当真没脑子,不知收敛,无端招惹了这许多对头呢?
沈舒然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向秋叶阁走去。
踏入阁中,她再度端坐在筝前,玉指轻扬,悠扬的筝音再度响起,将今日心中的纷乱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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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中,繁花似锦,微风轻拂。
韩婕妤身着一袭粉色宫装,身姿袅袅,如弱柳扶风。
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走动间裙摆摇曳生姿,仿佛一朵盛开的桃花,娇艳动人。
韩婕妤静静地站在那里,一颗心却如同被放在了滚烫的油锅中,焦灼不安。
她的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双美眸时不时地望向远方,眼神中充满了急切的期盼。
不论是被裴修仪怀孕的消息刺激,还是张婕妤的语言刺激,都抵不过韩婕妤对皇上的想念之情。
皇上会经过这里是她这几天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她一定要见到皇上。
韩婕妤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着。
她不停地在心里猜测着皇上会不会来,会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这让她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痛苦不堪。
只听见一群脚步声,齐玉正信步走来,身后跟着一群侍卫和太监。
他身着明黄色龙袍,高大的身影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冷峻的面庞如刀刻般轮廓分明,剑眉斜飞入鬓,眼眸深邃而冰冷,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
韩婕妤远远望见皇上,心中一阵惊喜。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发髻,脸上露出一抹娇羞的笑容,迈着轻盈的步伐迎了上去。
“臣妾参见皇上。”韩婕妤微微福身,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
齐玉停下脚步,目光淡淡地落在韩婕妤身上。那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却让韩婕妤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起来吧。齐玉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韩婕妤微微欠身,婀娜多姿。
“你为何在这里?”齐玉明知故问。
“皇上,臣妾这些日子以来,心中总是无端地牵挂着什么难受极了,今日出来,是准备散心的,哪里料到遇见了皇上。”
她的眼神紧紧地黏在皇上身上,眼中的深情犹如化不开的浓雾。
皇上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让人难以窥探其内心。
沉默片刻后,齐玉缓缓开口:“哦?爱妃现在找为何到心中感到牵挂的原因了?”
韩婕妤连忙颔首,眼中泪光盈盈:“皇上,臣妾的一颗心,都牵在您身上啊,臣妾每日都盼望着能多些时光陪伴在皇上身侧,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您,臣妾也心满意足了。”
齐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心里已经有了思量。
他知道韩婕妤的心思,也明白她的企图。
“既然爱妃如此思念朕,那今夜朕便去你宫中,与爱妃一聚,以解爱妃的思念之苦。”
韩婕妤闻言,心中满是欢喜,连忙再次福身:“臣妾谢皇上隆恩。”
看张婕妤还怎么嘲笑她,韩婕妤心里愤愤地想。
齐玉看着韩婕妤那欢喜的模样,眼神却愈发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朕还有事,爱妃便自己慢慢瞧吧。”齐玉神色淡漠。
说完,他轻轻一甩衣袖,迈开修长的双腿,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韩婕妤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韩婕妤挽留的话被堵在口中,她这能在心里安慰道:不论如何,她的目的达成了。
晚上,夜色如墨,繁星点点。
小夏子匆匆前来传递消息,他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今日是韩婕妤侍寝。”
沈舒然听闻,心中涌起一阵惊讶,秀眉微微扬起,眼眸中满是疑惑。
“怎么会是韩婕妤?不应该是怀孕的裴修仪吗?”她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小夏子看了看沈舒然,解释道道:“今日皇上在御花园散步,碰巧遇见了韩婕妤。”
说是碰巧,可是,谁又会真的相信呢?
皇上肯定看出了韩婕妤的企图,却还是随韩婕妤去了。
沈舒然想,这究竟是他对韩婕妤一往情深,还是裴修仪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他呢?”
她觉得倾向于后者。
至于裴修仪做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目前沈舒然只想找到下毒凶手,兑换身体内毒药的解药,然后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沈舒然微微挺直了脊背,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她伸手轻轻抚平衣角的褶皱,眼睛看向前方。
***
听到皇上召见韩婕妤的消息后,裴修仪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愣在原地。
殿外的风悄然吹起,轻轻拂过回廊,发出细微的呜呜声。
裴修仪就那呆呆地站着,眼眸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久久没有一丝反应。
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精致的面庞上此刻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只听到“刺啦”一声布匹被撕断的刺耳声响传来,众人望去,只见裴修仪那原本白皙纤细的双手正死死地拧着手帕,手帕在她的手中成了宣泄愤怒的对象,硬生生被撕成了两半。
裴修仪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眼眶微微泛红,不知道是恼怒还是伤心。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一旁的墨韵和墨音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两人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她们紧张地屏住呼吸,眼睛时不时地偷瞄着裴修仪,在心里不停地期盼着裴修仪赶紧把这怒火撒出去,千万不要将火撒到她们身上才好。
虽然裴修仪平日里倒也没有对宫人非打即骂,可一旦生起气来,也会顺手惩治几个宫人,这让她们如何不胆战心惊。
微微摇曳的烛光在不安地跳动着,映照出众人紧张的面庞。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墨声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主动走上去。
她的脚步很轻,生怕惹到裴修仪厌烦。
墨声走到裴修仪身旁,微微俯身,声音轻柔,“主子息怒,要小心肚子中的孩子啊。”她柔声劝道,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裴修仪听到孩子二字,脸上那原本狰狞的神色如同被春风拂过的坚冰,缓缓地缓和了些。
她那紧紧攥着手帕的手也渐渐松开。
裴修仪微微垂下眼眸,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她微微蹙眉,轻轻咬着下唇,看向墨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哀怨。
“墨声,你说,皇上怎么会这样对我?我如今怀着他的孩子,他却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为什么皇上要这般冷落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近呢喃。
虽然心里有过准备,但真要她经历,她还是会感到难过的。
墨声微微低垂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手指微微蜷缩着,“主子,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呢?皇上许是一时被韩婕妤蒙蔽,等他想清楚了,定会回到主子身边的。”
她的眼眸微微垂下,眼睛里闪烁着一抹不易察觉的亮光。
“主子如今有了身孕,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当以腹中胎儿为重。只要小皇子平安降生,皇上定会对主子另眼相看。主子且放宽心,莫要再为这些琐事伤神,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裴修仪听了墨声的话,微微怔了怔,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抬手,示意墨声扶她坐下。
墨声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裴修仪,动作轻柔。待裴修仪坐稳后,墨声又贴心地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裙。
“墨声,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裴修仪的声音略显疲惫,“只是这心里,终究是难以释怀。”
满宫的嫔妃都觉得今日会来看她,如今他却去了韩婕妤那里,不是扫了她的面子吗?
墨声微微屈膝,轻声说道:“主子莫要忧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主子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养胎,为小皇子的诞生做好准备。等小皇子出生了,皇上看到小皇子,定能想起主子的好。”
她说小皇子,和周美人说小皇子,是给裴修仪两种不同的感受。
裴修仪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在自己的腹部,眼神中渐渐多了几分温柔与坚定。“也罢,就听你的。为了这孩子,我也不能再这般自怨自艾。”
墨声见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主子能这么想就最好了。主子放心,奴婢们一定会好好伺候主子,让主子和小皇子平平安安的。”
说罢,她还回头向墨韵和墨音用力地眨眨眼。
她们一愣,连忙应和起来。
裴修仪看着她们,再看看平坦的小腹,她已经幻想过小腹鼓起来的样子了。
她一定会让孩子平安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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