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沈离也不是故意不回钱行之消息。

只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回。

如果是旁人,按沈离的性子,随意回个“嗯”或者“1”都行,但如果是钱行之,沈离还得掂量一下。

以前没离婚的时候,钱行之便总提着他“冷淡”、“敷衍”说事。

沈离总是因“嗯”了钱行之的搞笑视频、网络段子,被钱行之又缠又闹地数落。

同事说他是“夫管严”。

其实也没错。

因为哪怕是现在,沈离想发个“嗯”给钱行之,也都会产生点应激反应。

离婚七年,沈离和钱行之的联系越来越少。

这七年,沈离从普通一线干警,做到S市第二刑侦支支队长,荣立二等功,伤了一条腿,调任二线闲职又辞职,回到耿家村报恩——就像一辈子那么长。

哪怕还没离的最后一年,两人一年都见不了两面。

何况是离婚后,完全不同的社交圈,根本碰不到一起,一年也就逢年过节会互相问候几句。

三年前。

钱行之还会在沈离生日时,送上一句干巴巴的【生日快乐】。

近两年。

钱行之也许是觉得没意思,渐渐也不发了。

所以沈离一度以为,他和钱行之的缘分,的确是已走到尽头。

然而谁知。

今年五月,钱行之不知是抽了股什么风,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别的也没多说,就说有个很赚钱的综艺,想邀请沈离当嘉宾。

沈离是什么人?

以前是个人民警察,不适合抛头露面,现在顶多是个希望小学的校长,更没功夫扯那些闲篇,本能就要说不。

结果钱行之一句话,直接堵住他的嘴:“连录15天,一天20万,确定不来?”

沈离一愣。

这他妈和天上掉钱有什么区别?

“来,下刀子都来。”

结果被钱行之骗过来,都交完材料、拍完定妆照才发现,钱行之说的“真人秀生存综艺”,节目名叫《破防了?前夫哥!》

沈离有点懵,在详细询问过节目组导演之后,一个电话给钱行之打回去,质问钱行之导演说的“复婚综艺”什么意思,钱行之的声线冷淡,且毫无愧疚:

“啊,字面意思,怎么了?”

沈离被钱行之这副死样,气了个半死:“你为什么不跟我实话说是情感类综艺?”

“怎么啦?情感类的钱不是钱?情感类的300万是假/钞啊?”

沈离:……

钱行之低沉的声线哼了声,好像极不耐烦,却又对沈离解释着:“我可以先透露给你,这综艺的节目强度很大——全程直播,白天偏生存类活动,夜里偏情感,但你就正常表现,该怎样就怎样,无论什么类,都不会妨碍你什么。”

沈离揉揉酸痛的眉心,心脏嘣嘣嘣跳得厉害,听着听筒里钱行之的呼吸,半晌没说话。

直到钱行之率先问他还有问题么,沈离才将最关注的问题问出来:“那导演说的,后期你也会参与到综艺,怎么回事?”

钱行之闪烁其词:“这部分还没定好,开拍还三个月,还在谈。”

“那…复婚呢?”

沈离话一出口,就察觉出味道不对,在钱行之回答之前,立刻改口消除歧义:

“——我是说复婚题材,你要是参与进来,不会暴露自己的私生活事实?”

电话那头似乎是轻轻笑了声,似乎又没有。

沈离没听清。

只是钱行之的声线,听上去冷淡而疏离,刻意要跟他保持距离似的:“跟你没关系吧?你正常表现,不用担心我什么。”

沈离整个人一哽。

钱行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现在敢跟他这么说话了?

话不投机,沈离直接把电话给撂了,钱行之也再没联系他。

直到今天,沈离下了飞机后,钱行之发了三个字过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问沈离到了没,沈离想了一路,还是没回。

反正他要回也就只能回个“嗯”,钱行之这玻璃心,说不准又要跟他尥蹶子。

用过晚饭之后,沈离带耿丘丘在宾馆周边转了转。

鸟不拉屎的地儿,没什么好玩的,两个人逛了一小会儿,就回了宾馆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沈离为了参加这节目,把一堆事都攒起来做,忙了好几个通宵。

耿家村的小学刚办起来,一堆事儿正是最忙的时候,而且马上九月一,学校要开学,各种物项还没到位。

再加上村子里要落实安路灯,老村长和村支书什么都不懂,全仗着沈离去联系,所有的事积压在一起,自然比平日更忙。

明天节目开机,连续十五天,每天中午12点到午夜0点,全程直播。

小册子上说,只有晚上的23:30-23:59是洗澡休息时间,可以在浴室使用手机半小时,可以和现实中的人联系,无论是处理工作、还是跟家人通话都可以,只是如果和前任联系,必须要上报对话内容。

沈离起码现在没有和钱行之联系的想法,但是村子里的事还真离不开他。

于是回到宾馆将丘丘送回房间后,沈离趁着今天还能长时间使用通讯工具,又给学校主任留言,到凌晨两点多,才去洗了澡,准备睡下。

正擦头并收拾行李,便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在门外响起。

沈离多年的刑警工作经验,已经锻炼出极敏锐的直觉。

把毛巾往床上一甩,抄起手边的衣架,沈离便三两步走到门边,于猫眼里观察外面的动静。

果不其然!

一个身高目测一米九多的高大背影,正鬼鬼祟祟地,扒在对门耿丘丘的房间门边,试图用卡打开耿丘丘的门!

门锁发出一声声的错误提示,然而男人毫不退缩,坚持继续开门。

——这不就梁洁今天说的,最近附近宾馆多发入室盗窃案对上了?

沈离心中一凛,推门而出!

电光火石间。

不过半秒不到,沈离便站在那高大男人的身后,用衣架抵住男人的脖子,对方毫无防备地挣动一下,沈离用左腿一顶,眨眼便将对方的双手制住!

沈离心说这贼也太不设防了,怎么还喝酒上工啊?这醉得也太重了。

下一刻,那男人半回过头。

四目相对。

沈离整个人愣住。

就见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眉眼,眼底泛着惺忪的睡意和浓重的酒意,冷闷闷地朝他一瞥,却在对上自己眼睛的那刻,登时蒙出了两分水汪汪的泪意来。

像条被主人抛弃后,委屈到要哭的大狗。

沈离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将人放开。

然而钱行之反客为主,一胳膊反搂住他的腰,猛力将沈离整个人往门板上一顶,膝盖上推,强势插进沈离的两腿之间,迫使沈离整个人不得不坐在他的腿上。

沈离伸出双手用力推拒,言辞正经道:“疯了么你?大半夜你发什么疯?”

钱行之低下头,高挺的鼻梁往沈离的脖颈处一埋,用力吸了一口,是酒店浴液的清香。

“早知道喝醉了能做这种梦……”

钱行之双手缩紧,紧紧锢住沈离的腰,双唇亲了亲沈离的发热的右耳耳根,毛茸茸的大头在沈离的脖子边上蹭啊蹭。

沈离一沾上这人就生理性的双腿发软,一些独属于成年人的记忆本能地返入脑海——沈离只得用力地闭了眼,扬起脖子,双手发力将撒酒疯的人往外一推,趁其不备抢过钱行之手里的房卡。

626

耿丘丘的房间是628。

沈离看傻子似的摇摇头,顺手将钱行之从自己身上揪起来。

可钱行之太高了,整整一大条,完全赖在他身上。

沈离右腿不好使,又比他矮一个头,还真有点用不上力。

正想着要不要直接赏这狗东西一巴掌,让人清醒清醒。

被揪住后领的钱行之,却在被沈离揪住的瞬间,像是触发了什么被动一样,脑袋左左右右地甩了甩,一双狗狗眼,眼巴巴地向着沈离眯了眯。

然后“啾”的一下,亲在沈离的脸上。

沈离老脸一红,轻声嫌弃:

“变态啊你。”

钱行之的双手又极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亲亲昵昵地说:“让你不回我消息,我要报警。”

沈离骂了句“滚”,被钱行之强力按在门板上,左脸也挨了一口,正要把人再次推开——

身后的门板往前顶了顶!

耿丘丘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身后传了来:“那,那啥,沈叔你……”

沈离眼前一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离都没敢看耿丘丘,一把扯过钱行之的一条胳膊,悍然给人扛在肩上,咳嗽两声,尴尬仓促道:“他喝醉走错门了,我把他送回房间——吵醒你了,你快睡吧,记得把安全锁锁上。”

然后生硬地拖着醉鬼,头也不回地往隔壁走。

耿丘丘一脸兴奋吃瓜的表情,直到看沈离和钱行之刷卡进了屋,才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屋。

沈离听到隔壁的门关了,才长吁一口气,将钱行之的房卡插入取电卡槽。

而玄关壁灯按开的那一刻,沈离才正经看清钱行之现在的样子。

钱行之瘦了不少。

眼底的黑眼圈比以前更深,早上应该没刮胡子,整个人看起来邋里邋遢,不像荧幕里的那般精致,勉强能算得上个胡子拉碴的叔型帅哥。

是啊。

都二十年了。

从15岁和钱行之认识,到现在35岁,可不是二十年么。

久到好像一切都变了。

沈离的目光黯下来,本能地抗拒着钱行之的拥抱,拖着钱行之沉重的身体,将钱行之扔到床上,附身服侍这位大老爷脱下鞋子,心说:

钱行之还是越活越倒退,明天有那么重要的工作,怎么还喝得这么醉,以前就从来不会。

“明天你几点的工作?我帮你订个闹钟?”

沈离一边扒下钱行之的外衣,一边自认为“毫无感情”地询问。

却没有得到回答。

沈离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真是懒得管他。

打算明天送耿丘丘走的时候,顺便把钱行之的门给敲开,也算得上仁至义尽。

给前夫哥盖好被子,沈离正要起身。

却听钱行之的声音低哑,像是酝酿了好久,终于才将他的名字叫囫囵了一样:

“沈离。”

钱行之叫住他。

“嗯?”沈离回头去望。

只见钱行之坚毅的面部线条紧绷着,眼底的眸色极深,像要将他整个人吸进去一般,紧紧地盯着自己,半晌才低哑道:

“我好想你。”

沈离一愣,全身被这轻轻道四个字,震得酥酥麻麻。

就听钱行之继续说:

“我想和你复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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