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处理好后,听着黄夫人询问祛疤膏用法之际,李须韫垂着眸子不知想什么。
在门外站了有段时间的李文,酝酿好情绪走进去。
谈话间有人进来,黄夫人抬眼见到一位高大的郎君,他正神情急切地在医馆里找寻着什么。
忽地见他望过来,有些防备的往后退想起李须韫还坐着,伸出手把人护住。
“小妹!”
像是才发现坐在那里的李须韫,李文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挤出一滴泪,在黄夫人狐疑的眼神中强装镇定走过来。
“小妹!小妹你这是怎么了?手怎么这么红?”
面对李文拙劣的演技,李须韫如鲠在喉,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眼里蓄着泪,“哥哥,我没事,这位娘子让大夫给我擦了药。”
哥哥?黄夫人皱眉。这位郎君......还真看不出来与小娘子是兄妹。
“真是多谢娘子了。”李文立马给她作揖道谢。
黄夫人那里能受得起他这礼,连忙摆手解释:“郎君莫要如此,该道谢的因当是我才对。方才若是没有令妹及时拉开我,我就会倒到那土灶去。”
郎中拿着几瓶膏药走出来,跟李须韫讲述要注意的点。看好手臂没理由继续坐下去,李须韫起身对李文眨眼。
“哥哥,我们回客栈吗?”
“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李文目露疑惑,李须韫不得不咳了声,“今日真是多谢黄夫人了,洛北的好人真的多啊。”
明明是李须韫救的她,黄夫人又要解释李文却开口了。
“是啊,洛北人心善,个个都如洛北镖局的总镖头一样。”郎君这是怀疑这位黄夫人是总镖头的妻子?
听到熟悉的称谓黄夫人顿了顿,不确定问:“两位与那位总镖头认识?”
“嗯,那可是我们的恩公啊!”李文见她上钩,当即把编好的说辞又说了遍。
黄夫人听着脸上露出笑意,她这会儿瞧两人越发可亲,“他是个热心肠的人。”
在李须韫两人的注视下,她娇羞掩唇,“你们口中那位总镖头正是我夫君。”
她拉过李须韫的手眼神带着亲切,“这么一说我们倒是有缘,你这伤是为救我所致,小娘子与郎君不若来我宅中养伤?我也算报恩,顺道替夫君好好招待二位。”
李须韫满脸纠结寻求李文的看法,李文压下对自家郎君的腹诽,假意跟黄娘子婉拒几回才“勉为其难”应下。
夫人嘱咐有贵客来宅子,黄府膳房的厨娘一听那可是拿出了看家本领来招待。
盛情招待一番直至天色转暗,黄夫人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李须韫的手,让她有什么就跟院里的女使说,不用跟她客气。
与黄夫人分别李须韫和李文并齐走着,“郎君,是不是太顺利了?”
“嗯,今晚还是不要行动好生歇着,总镖头宅里不可能没几个护卫,小心为上。”李须韫说完便目送李文去男宾住的厢房,自己加快脚步去安排的屋子。
弯月被一艘船揉碎在江上,行船的人捂嘴哈切打算靠岸休息,这时船上最小的斗手从船桅上滑下,瞧见江面上若隐若现的箱子,好奇趴在船边往下看。
“叔父你看江上有个大箱子!”他喊来蹲在甲板上吸水烟的男人。
男人懒散地走到他身边,对着他脑袋就是一顿揉搓,“你小子是饿昏头了?江上怎可能有大——不对!”
男人神情严肃紧盯那个飘向他们的箱子,直到撞上船那刻他才看清楚所谓的箱子——竟是个发胀发白看不清脸的浮尸!
洛北比望都更快入秋,用过早膳的李须韫陪着黄夫人在花园里消食,李文不远不近地走在其后。
“阿满是商洛人?”黄夫人惊讶地看着她,过了会儿笑道:“是了,商洛那边的小娘子都要比我们洛北的高不少。”
李须韫羞涩的垂眸,不经意问道:“夫人去过商洛么?要是您去了,阿满带你去吃芙蓉饼!酥酥的很好吃。”
芙蓉饼是商洛最闻名的小吃之一,黄夫人在总镖头押镖回来时尝过一次。虽不是刚出锅的,可那味道却让她流连忘返许久。
“好,下次若是去到商洛,劳烦阿满带我多转转。”她看着李须韫,觉得这小女娘娇滴滴的,说话又软又易害羞,有趣的很。
两人聊得火热,远处內知快步来到黄夫人身边附耳低语。而后见黄夫人蹙眉着秀眉跟李须韫表达歉意,表明当铺出了点事需要她过去。
李须韫乖巧地望着她走远,转身扭着脖子活动筋骨走向李文,“今早外边听着热闹。”
今日一起她就听到墙外马蹄不断,要不是她为保持黄夫人对她的好印象醒得早,听到那么吵她直接跳出去揍人了。
“嗯,也不知夫人何时归来。”前边走来一群做活的人力,李文冲他们笑了下侧身让路,挡住身后拽着一张脸的人。
要套话的人走了,两人无聊地把花园里里外外逛了个遍。
走了好一会儿,李须韫扶着腰仰头深吸一口气,余光偏见墙头上的一抹翠绿,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睛。
死死扒牢墙上黛瓦的人察觉到有人看过来,尴尬地把翻到腿上的罗裙拉下,惊慌失措下她顺着拉裙子的力道往下坠。
李须韫叹了口气,四下望了眼后飞身过去接人——话说这位娘子挺重。
后脚跟没站稳她就被人扑倒地上当肉垫,还没来得及感受后背的痛,上方就下了一道密密麻麻的钗子雨。
背部和脸上的钝痛让她忽略了怪异的感觉,痛苦的睁开眼被一片纱轻轻撩过下巴,随后才看到这位一身翠绿蒙面女娘的表情——脸怎么这么红?
李文在李须韫动身时便跟了过去,眼下看着自家郎君胸前的衣襟被拉开露出肌肤,捂着眼冲上去提起压在李须韫身上的女娘,嘴里一个劲的说着“非礼勿视、多有得罪”。
撑着地坐起把衣裳拉好,李须韫瞧李文放下那女娘后脸跟晚霞似得“多姿多彩”。
“你、你还好吗?”翠衣女娘看了眼蹲墙角的李文,走到李须韫面前,“有没有受伤?”
这娘子嗓子有些哑啊?刚想摆手表示没事,想起如今的装扮伸出的手硬生生转弯,放在胸前皱眉摇头。
听说宅里来了贵客,这两位看着面生想必就是了。黄安当即又给李须韫赔了不是,并介绍自己的身份——黄夫人的养女。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聊着,李须韫感觉发间的不对劲,眯着眼往上看黄安的手。接着手里塞来一面手持小铜镜,里边照出她发上的几只蝴蝶步摇。
呆呆地望了许久,李须韫就要取下来还给黄安。
“阿满你戴着比我戴好看,”黄安调皮地冲她眨眼,“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哥哥?”
说完看向李文,李文也正看着李须韫。他发现她泛红的耳朵,“两位娘子戴着都好看。”
“娘子!小娘子!”忽地传来一阵喊声,黄安表情僵了下,对两人恳求,“拜托不要把我翻墙出去的事情说出来,拜托了!”
话音刚落就提起裙摆大步往来人的反方向跑。
李须韫,“......洛北、洛北的娘子真是不拘小节。”
黄夫人晚膳没回来还在铺里头,她托人回去告知李须韫他们,两人草草吃完饭各自回屋歇息。
夜里李文避开巡逻的护卫来到李须韫屋内,才放下窗户扭头看见一位容貌艳丽的女娘坐在凳上,涂口脂的手放下瞪大双眼看他。
还以为走错屋子的李文脑子疯狂运转,想着如何解释他深夜翻窗入女子闺阁的行为,耳边却是李须韫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盯着地砖作甚?”
“郎君?”
李文不可置信地盯着她,李须韫被他看久了有些不自在。拿起帕子重重擦去唇上的口脂,准备去洗脸。
“诶!郎君别洗啊,你这样怪新奇的。”李文连忙把盆端走,眼睛根本没移开过李须韫脸上。
“......怪新奇,丑?”
说实在的,李须韫自己也看不惯这张脸扑着粉黛,因此李文这见鬼的模样让她心底酸涩的同时有些恼怒。
“是美!郎君是天底下最美的小娘子!”李文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李须韫嫌弃地皱鼻子,这夸人的话有些听不习惯。
“不过来的时候没带这么多胭脂水粉吧?”李文坐下拿着胭脂瓶玩,经过李须韫同意后用指腹取了点抹在眉心,搞怪逗她笑。
拭去眼角笑出的泪,她喘口气摁住笑疼的肚子,“黄安让人送来的赔礼。”
两人闹够了便开始聊正事。
“打听到什么消息?”饭后李须韫待在屋里没出过门,李文则避开人出去打探消息。
“黄章总镖头的确两个月前去了隔壁镇子,不少人亲眼所见这做不得假。只是这行踪到了隔壁镇子突然就断了,跟长翅膀似得找不出丝毫。”
李须韫沉吟,问:“确定隔壁没黄章的消息。”
李文重重点头,“托人打听都说没发现其他。”顿了顿,续道:“今早郎君不是说外头闹得很?据说是码头捞上来具泡囊的尸体,正张贴告示叫人认领。”
又是死在水里的?李须韫敲着桌面,“去看了没?”
“看了,没找到可证明身份的物件。”李文没见过黄章,找不出有价值的信息便回来了。
李须韫把帕子丢到盆里,“明日先把话套出来,再试探下黄夫人。”
“咚——”
屋外有东西被撞倒的动静,两人同时噤声吹灭烛火,然后各自拿着武器一个朝门一个朝窗户走去。
斗手:沿着篷绳爬到船桅上观察风向的水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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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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