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回家

石方巳见风不休变了脸色,心中也是一惊。

“俞娘子,式溪临出门前,曾叫我带瓶丹药给你,说是玄天城特制的,对身体好,我差一点忘了,回头我让鹿娃给你送来。”石方巳赶在风不休动手前,急忙开口道。

周行自然不曾说过这话,石方巳如此说,无非是在提醒风不休,面前这个人不光是周行认识的,还是在玄天城挂了号的,你不要轻举妄动。

果然,风不休一听立时明白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丝机会离开那牢笼,借着这身体,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安排,自然不想平白惹了玄天城的关注。

他堂堂不距道的法堂主,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女娘面前如此憋屈,也是绝无仅有的。

在他默默憋气的时候,俞娘子已经代替来阁宝向石方巳道了歉。

“无妨,你来找林娘子吗?她还没有过来。”石方巳道。

“我在家也没看到遐儿,却不知她去了哪里。”俞在渚撑着自己的腰身说道。

“她总是要来的,”石方巳随手将自己的笔墨纸砚都收拾了,准备去做匾额,临走招呼来阁宝,“来郎君不如同我一起去做匾额?”

“不去,”风不休温柔地看着俞在渚,伸出一只手去扶住她,“我要陪我家娘子。”

见来阁宝忽然转性,俞在渚明显愣了一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石方巳知道这是风不休故意逗自己,可他已说了要走,不好变卦,只好在风不休挑衅的眼神里,暗中传音给他,警告他不可以伤害这个无辜的凡人,这才离去。

俞在渚见石方巳走了,方才开口道:

“来郎,那日我同你吵架,是我的不是,我阿爹出门前也说了我了。”

风不休不知就里,当下便没有吭声,反而对这女娘生了几分好奇。这女娘看着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适才却敢公然呵斥自己的夫君。

风不休看得分明,俞在渚开口斥责的时候,眼中流露出来的,却是难以掩饰的厌恶。

人前都如此不肯给自己丈夫留半分颜面,人后却不知又是如何对自己丈夫的。

俞在渚开口道了个歉,见来阁宝并不回应,倒也不以为意,她环视了这新铺子一圈,继续道:

“之前我和遐儿说要一同经营这个铺子。可阿爹说得对,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如今已为人妻、人母,的确不好抛头露面来做买卖。

虽然你之前说,你来做这买卖,可是你同遐儿素来也合不来,两家人没得闹得不愉快,伤了多年感情。”

俞在渚这一胎已经七个月了,身子重,她说了两句,就想找个凳子坐一坐,可惜新铺里面并无凳子,她只好用两只手撑着自己的后腰,继续道:

“索性啊,这生意咱们俩都别做了,就让遐儿一个人来做。咱们之前投进去的钱,就当是借给遐儿的,等她赚了钱才还给我们。来郎,以后咱们俩吵架归吵架,你别老找我阿爹告状了,他也是上年纪的人了,禁不起这个。”

俞在渚以为自己这一番话说完,来阁宝定然会跳起来同自己争论,没想到来阁宝闻言,只含糊地应了一句,并没有说什么。

俞在渚哪里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换了内核了,见来阁宝应下,心中也是一宽,也不多说什么了。

“来郎,我实在站不住了,咱们回家吧。”

***

唐比辰自觉有了进入女宫的资格,阿娘当不会为了之前的事情罚她了,便喜滋滋地提出自己要回家,要跟阿娘报喜。

周行自然没有意见,便又护送着她先回去。

等到把唐比辰送到了唐雩手上,周行走水路匆匆往回赶,半路上经过酆都,停船上岸,顺道去了趟地府。

不距道已经被封印了近两年,他自己倒从来没有来看过。

大抵是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来了,就得面对——

“你小子还敢来?”

周行连隐身符都用上了,还刻意避着人,悄悄咪咪地绕到到东岳宫背后,竟还是没有避开。他无奈地闭了闭眼,心中叹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迎面一个怒目圆瞪的洛鸣泉,正叉腰冲自己大声嚷嚷。冥主的声音向四面八方扩散,不知吓尿了多少小鬼。

周行被抓个正着,无奈撤去了隐身术,干脆给洛鸣泉来了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如何不敢来?”

洛鸣泉想不到对方竟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走上前来,口水直往周行脸上喷: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把不距道封在哪里不好,非封在地下!地下那么大,你选哪里不行?非选在我家门口!

你说你是不是专门给我找事?你就没安好心!若是不距道裹乱,第一个被殃及的就是我。就因为这个,我这段时间可没睡过一个好觉,总得睁着只眼睛盯着这封印。”

周行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他摊摊手,耍赖道:“我那也是别无他法,谁让你是地府之主?不放你眼皮子底下,你让我放哪里?这下界能盯得住不距道的,除了你还有谁?还是得你盯着,我才放心。”

洛鸣泉哼哼道:“你不是让你那相好来盯着吗?你们俩夫唱夫随,还需要别人干嘛?”

周行闻言却是一愣:“大哥来过了?”

“何止来过,”洛鸣泉抱着膀子,“我说,他来就来吧,也不用如此鬼祟,次次来都尽量避着人。我看他这样,知他不欲与人招呼,也就没有打扰过他。”

“大哥他经常来?”周行更加诧异。

“就跟点卯似的,三不五时都能看到他,我这里有几只蚂蚁,我看他都数清楚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想要合谋,撺掇我的罗酆山山圣之位,”洛鸣泉说着说着,终于回过味儿来,“石方巳来这里,你不知道?”

周行点点头,丢下一句“现在知道了,叨扰了”,转身就走。

“诶!你怎么就走了?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挪走啊。”洛鸣泉在后面跳脚。

然而周行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周行马不停蹄往家里赶,等他赶到家中,已经是夕阳西下。

石方巳正同石初程在书房中坐而论道,书案上是累得高高的一摞写过的字纸。

周行将一身仆仆风尘卷进了书房,吹散了一室玄远。

“式溪,你回来就太好了,阿遐的新铺子已经择定了良辰吉日,就要开张了,我还担心你赶不回来呢。”石方巳笑着迎过来,替周行取下披风。

周行看见案几上有一碟点心,他一路赶回来,也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当下伸手就拿:“不是说是同俞娘子一同做的生意吗?怎么变成林遐的生意了?”

不待石方巳说话,石初程便抢答:“这个我知道,都怪来阁宝瞎搅和,他非要插手提花坞的生意,天天在家同俞娘子闹,可怜俞娘子还大着肚子,三番四次被他气哭,这家伙还恶人先告状,找俞阿翁帮他说项。”

周行塞了自己满嘴的点心,艰难道:“俞夫子这个迂夫子,必然又没帮俞娘子。”

“是的呀,”石初程一脸愁苦,“他认为妻以夫纲天经地义,来阁宝不想让她做买卖,她就不应该去做什么买卖。俞娘子素来孝顺,见父亲开口了,只好顺从了。”

周行从石方巳手里接过茶盏,猛灌了两口,这才道:“那俞娘子不就从东家成了织娘吗?亏了亏了。这迂夫子,又是何苦。”

“这样也未尝不好,商贾到底只是下品,俞风和如今想走仕途,不让女儿做买卖也是题中应有之意。”石方巳道。

“俞夫子哪里就能当上官了,他现在一心想奔仕途,连教书先生都不肯做了,届时家里还不是要靠着俞娘子母女织布度日。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将来还不知道怎样。”周行摇摇头,又灌了一口水,这才放下茶盏。

石初程却得意一笑:“我知道一个秘密,俞娘子只告诉了我,你们可不许告诉她家人去。”

“哦?什么秘密?”周行十分配合地问道。

“俞娘子暗地里还是同林娘子一起做生意的,不过不给家里知道罢了。”

周行又取了个点心,笑道:“我就说吧,俞娘子看着温婉,实际上有主意着呢。”

周行正要把点心往嘴里塞,手却被石方巳按住,周行一愣,以为是石方巳嫌弃他不洗手,当下垮着脸道:“大哥,我赶了好些天的路,累得要死,就不洗手了吧。”

“我不是叫你洗手,你没进晡食吗?怎的饿成这样。”石方巳蹙眉看他。

“别说晡食了,朝食、昼食也都没吃,路上就吃了两口饼,对付了一下。”周行苦着脸,眼睁睁看着石方巳夺走了他手中的点心。

“你等着,我给你做点热乎的,尽吃这个怎么行。”石方巳一听就心疼了,当即就要朝外走去。

“我来!我来!我会!”石初程闻言立刻从座中站起,‘呲溜’一下就越过石方巳,抢着蹿了出去。

“这孩子,”石方巳看着石初程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前两天跟着邹娘子学会了做馎饦,到现在这热乎劲儿还没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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