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章仿佛做了一场永远都醒不来的噩梦,梦里她为了避免战乱,费尽心力攻略九位男角色都无法阻止他们黑化灭世,只能一次次选择以身殉道的结局。
【放弃攻略任务,选择接受净化任务会导致不可控因素出现,请宿主再次确认。】
沈含章没有犹豫直接按下【接受】,下一刻她便再次从昏暗阴凉的未央宫中醒来。
【正在为您切换“净化”的系统,这次您的任务是净化本书中所有不符合价值观的剧情并将其转化为权谋大女主剧情,净化值每提升5%将随机触发金手指,当净化值达到100%时可获得神秘大奖一份,请努力完成任务吧。】
丧钟恰在此时响起,一声狂风起,二声雷雨至,三声哭声响。
沈含章隔着百道宫墙都能想象国师殷容是如何一面高声呐喊:“陛下驾崩,众臣同悲!”一面操控十六卫屠杀官员宫人后直逼未央宫。
沈含章算准时间打开殿门,远远就看见一白衣男子冒雨踉跄朝她奔来,他眼尾狭长、平日如狐狸般魅人的眼睛现下满是惊恐和慌乱。
向来端庄温婉的曾思哲被逼到抱着一方块物跪在沈含章面前,“殿下快拿着它跑,殷容带人在宫中滥砍滥杀百无禁忌,马上就要到未央宫了。”
沈含章欲从他手上接过龙玺,被他巧妙躲过,嘴里还不忘表忠心,“只愿殿下此去保重龙体,定有重来之日,臣虽九死其犹未悔。”
他九死会不会悔沈含章不知道,但死过九次的沈含章确是悔不当初。
没等他演完,一支铁箭破空而出直击沈含章。这次她什么也没做,只平静看着眼前人张开双臂为其遮挡,直到那支箭穿透曾思哲胸膛时,他嘴角沁出血液,怀中的龙玺滚落在地,沈含章这才舍得拥无力的他入怀。
“为什么......你......”毒素蔓延甚快,曾思哲因疼痛难忍,嘴巴开合几次才吐出这句质问。沈含章最是清楚他如今的感受,玉手覆于他眼上,“君后就安心去吧,朕会代你看这一世赤羽的繁华昌盛。”
没有主角光环的曾思哲很快没了呼吸,国师殷容此刻也带着皇后和一众甲胄围在沈含章身边,女人身披玄青色缕金牡丹花纹斗篷,整张脸被黑色面具所笼罩,上面雕刻的孔雀是璇玑族族长的象征。
“女皇驾崩,还请殿下节哀。”
她起毫无顾忌走到沈含章身前,从曾思哲身上拔下那支箭,“竟然是皇太女君,我分明瞧他盗走国玺,还对殿下欲行不轨,还以为是叛军首领,这才先斩后奏,殿下不会怪罪臣吧。”
沈含章掸去素白袖口上沾染的血迹,宽大的衣袖向后一甩垂手而立,她挺直身体,微微仰头直视殷容。
“母皇刚走,国师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挟天子以令天下?”
面具下的殷容皱眉不解,分明沈含章和从前别无二致,为何她莫名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陌生。“殿下说笑了,璇玑族世代效命于赤羽,臣之忠心天地可鉴。”她拱手作揖,眼神却未离开沈含章,“殿下年幼丧母,若您愿意答应沈与殷共天下,臣也愿举全族之力拥护殿下。”
寒风吹过沈含章的脸拂起额前的碎发,她一步一问罪。
“你表里不一,违背祖训谋害赤羽女皇,此为不信。”
“你欺君罔上,利用职权盗取城防图和国玺为己用,此为不忠。”
“你逆道乱常,多年来背着母皇和我父后暗通款曲,此为不义。”
“如此不忠不义不信之人,也配同我共天下?”
殷容最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被沈含章轻易点破,她攥紧双拳勉强维持身形,“殿下所言皆为无稽之谈,莫要寒了忠臣的心。”
沈含章干脆再添一把火,她将手搭在殷容肩上,凑到她耳边轻语:“沈回舟应当还在崇德殿肃清奸臣,不如就让他过来和我那便宜爹滴血认亲,看看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无稽之谈?”
殷容听到沈回舟如被触碰逆鳞的鱼,即使自己搁浅濒临死亡,也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他。
“你去死吧!”
她毫无预兆举箭刺向沈含章却未中,气急败坏下她掐住沈含章的脖子,尖叫着把沈含章推倒在地,强大的求生欲使沈含章抬手精准给了她太阳穴几拳。推搡间殷容的斗篷和面具被掀开,露出满头的白发和眼中触目惊心的红血丝。
“容儿,莫要做傻事,快放开含章!”原本目光呆滞的便宜爹就像触发剧情的非玩家角色,伸出尔康手大声重复着一句话,很显然这种马后炮般的劝阻对即将失去知觉的沈含章毫无帮助。
但没关系,沈含章作为这本限制文的女主角,外挂还是有的。
她拼尽全力从嗓子眼挤出:“老......师,救我!”
一道凌厉的银箭裹着风雪直击殷容心口,速度之快,力量之强让殷容来不及反应,直挺挺地倒在沈含章身上。
沈含章只觉面上一热,鲜血没有章法地溅到她五官上,她猛地推开死不瞑目的殷容,跪在地上大口喘息。
劫后余生的沈含章一脸惊魂未定,流下真情实感的眼泪,顺便在全书最有事业心的反派·唯一一个没和女主上床·从头到尾都想着杀女主的殷溯面前装乖卖惨:“老师,刚才我真的好害怕。”
璇玑族不得以真面目示人,殷溯也戴着一副雕刻着紫色孔雀的面具,他随意将弓丢在一旁,垂眸看着地上殷容的尸体不见悲喜。
见他的小殿下真的被吓到了,便蹲下用黑色的袖子轻轻为沈含章擦去鲜血,从怀中拿出崭新的手帕为她轻拭泪水。
“殿下莫怕,外面的叛军已尽数剿灭,臣定会护你周全。”殷溯一直被殷容压制早就对其不满,今日护下沈含章对他百利无害,既能借此箭与殷容划清界限,也有机会取得这草包准新皇的信任。
沈含章明白与其单打独斗平叛乱,不如先请君入瓮后再关门打狗。
“殷容犯上作乱现已伏诛,殷溯救驾有功,即日起由其接任国师之位。”在场众人见大局已定,纷纷跪下高喊:“太女殿下千秋!国师大人圣明!”
她搭着殷溯的手走到便宜爹面前,他软弱无能却敢因花心背叛赤羽女皇,私相授受后生下一子还敢知情不报,但他终究是原身的生父。
“老师,据赤羽律法,背叛女皇者该当如何?”
“五马分尸,头颅悬挂于城墙三日以示警告。”
便宜爹早就被吓得浑身颤抖,此时只敢跪在沈含章裙边卑微拉住她的裙角,就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母皇仙逝,父后忧伤不已,自请陪赴皇陵,非死不得出。”
沈含章推开殷溯递过来的利刃,迎着风往前走,最后还是回头看了眼地上的曾思哲。
不久前,曾思哲也像今日这般无所畏惧挡在沈含章面前,她心一软将他推开,被那只淬着剧毒的箭射中后只能留下病根,常年卧病在床。曾家本就根深树大,其子在沈含章登基后顺利入主坤宁宫稳坐后位,前朝后宫皆在曾家掌控之中,沈含章很快又沦为傀儡。
曾思哲曾经不顾礼仪上树折花只为博沈含章一笑,她原以为他会同别人不一样,但他终究还是还是让她失望了。
情爱这东西虚无缥缈,比起风一吹就会散掉的夫妻关系,以利益为纽带的君臣关系显然更加稳固。
男人都喜欢以爱为名画地为牢,或温柔,或强硬,或哄骗。
一旦涉及权力,他们从未对沈含章有过一丝怜悯。
沈含章九次将身家性命寄托在男人对自己的爱上,当真蠢到家了。
好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沈含章沿着未央宫一直往外走,宫外短兵相接的刀械声已然停止,但宫墙上残存的鲜血和随处可见的尸体无不昭示今日宫变的凶险。她衣着单薄,只身来到勤政殿内,看到沈惊鹊的遗体安然置于龙榻上。
她也曾信誓旦旦跟沈惊鹊保证会护赤羽周全,到头来她连自己都护不住。
沈含章后退半步,给沈惊鹊磕了三个响头后身心俱疲,晕倒在殿内。
凛冬已至,茫茫白雪悄然而下,墙头的红梅随风飘落,很快便消失在雪堆中。
未央宫内灯火通明,暖炉势大,引得榻上少女脸颊染上薄红,一青衣男子坐在榻边,冰凉的手触及沈含章额间后低呼:“你们怎么伺候的,殿下晕倒也不通传我!”
宫女从未见这位面和心善的郎君发过火,被训后还是乖乖跪下认错,“谢郎君上夜带太医来看过殿下,还吩咐我们好生照顾莫要声张,我们这才没有通传您,请您恕罪!”
王行止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回忆起兄长出宫前告诫自己万不可再轻易与谢家起冲突,床上的少女不过及笄之年,明明答应过要护她一生周全,突逢变故时自己居然没在她身边,她当时该有多害怕?
若不是问了王家安插在宫中的太医,他恐怕还被那位素爱拈酸吃醋的谢郎君蒙在鼓里,以为沈含章悲痛万分对谁都闭门不见。他端起药碗轻唤沈含章却没有得到回应,有旁人在场他亦不便做出格之事,只能试着用汤匙将药送入。
沈含章半梦半醒之间,看见有人拿着不明液体要灌自己,挣扎着撑开眼皮,眼前之人还是如记忆里那般生得天真无邪。
在所有男角色中,沈含章最中意王行止。
他眉眼圆润,鼻子修长挺拔,嘴唇极薄,每次见到沈含章都带着笑容,他从不与沈含章置气,即使闹别扭他也会想方设法给自己台阶下。
有宫人曾在背后议论沈含章对他如狗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非但没有责罚那人,反倒嘉赏钱财,并表示如果是沈含章的狗他乐意当一辈子。
因为这句话,沈含章认定他定是个缺心眼的,毕竟王家的心眼全长在他哥哥王景行身上。王景行在朝中虽官居高位但低调行事,看似独立于朋党之外,实则能和门生满天下的曾家分庭抗礼。
沈含章也曾全身心信任王行止,扶持王家换来的却是一杯鸩酒入肚,穿肠而死。
她用尽力气挥开药碗后右手无力地垂在一侧,“拿走,我不喝。”高烧来势汹汹,竟惹得她险些连话都说不出口。
王行止只以为她热糊涂了,并没有同她计较,反而握住她的手,用脸轻蹭。
“想来谢子安已经喂过药了,殿下不愿再喝便不喝,但您答应臣,一定要看快快好起来好吗?”
沈含章知道眼前人并不是那个送鸩酒的王行止,但心中难免心生芥蒂,只能先敷衍过去。
“我答应你,今夜有雪,行止还是快些回宫吧。”
王行止却不乐意,脱下狐裘便要往沈含章龙榻钻,沈含章只能找借口阻挠,“我尚在病中,此时同寝恐会将病气传给你。”
他嘴角下撇,整个人都耷拉下来,“从前我身患重疾,不也是你衣不解带照顾我?”
果真吗?原书的沈含章真的有这么拼吗?
他的话她无从查证,但她此刻真的很想有人能救救她,快把这条粘人的“小狗”带走!
“王行止,你这是在做什么!”
来人一身绣金红衣,身上的珠宝金饰哪一件单独拿出来都能在城中买下一座宅子,他眼睛细长,眼尾上挑,对旁人时眼中尽是轻蔑和不屑,身高八尺,面如冠玉,手上那柄带刺铁扇既能纳凉也能杀人。
如果说王行止的好看是含蓄的,那谢子安的好看是张扬的。
沈含章也曾迷恋谢子安的容颜,却忽略了越鲜艳美丽的花吃起人来越疼。
他三步并两步上前把王行止推开,自己像老母鸡护崽般把沈含章圈在怀里,对着地上还在跪着的宫女指桑骂槐,“不是吩咐过别私自把什么阿猫阿狗放进来打扰殿下养病你们有几个脑袋能担着?”
王行止还是忍不下这口气,把谢子安强硬拉出龙榻,“谢子安你别太过分,当真以为我怕你吗!”
谢子安一脸嫌弃拂开王行止的手,“哗”的一声将铁扇展开,利刃横在王行止脖前一寸,“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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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人问,但我还是要替含章解释一下九撞南墙的原因。她作为饱读各类小说的社畜,有攻略男人这条“捷径”可走,她不愿意选择净化剧情治国为民,她尝试了很多次,走了很多条弯路才走到大家面前,别看她前期人尽可欺(妻),这些都是她装的,后期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什么?你问为什么有男主?当然是被含章选择的。驯服一个只想杀她的反派,顺便利用他和各士族门阀斡旋,再顺道和他谈个恋爱。[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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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登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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