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慕辞危答应,慕沉舟便不再多言,沉声安排起来:“父亲昨夜派人将刺客的尸体送往了刑部,我们就先去那里探查一下线索。”
“好。”姜昭翎望向姜照月和慕辞危,嘱咐道,“岁岁,你一定得紧跟辞危,别走散了。”
姜照月随手一扯,将站得稳稳当当的慕辞危拽到身侧,爽朗一笑:“姐姐你就放心吧,我这辈子就跟定他了。”
闻言,慕辞危默默无言,只是紧密的羽睫又轻轻微颤了下。
啊,跟定他了吗?不知道这个玩具还能玩多久。
姜昭翎看着他俩,笑得促狭:“行,走吧。”
刑部,晋朝掌刑狱的部门。坐落于皇宫太平门外,天子脚下。
姜照月一行人坐着古朴低调的马车,向刑部徐徐驶去。
四人刚一下马,刑部尚书李玉昆便上前迎接:“慕侍郎,你可算来了。”
李玉昆的官职比慕沉舟的高,是他实打实的上司,此时却恭谦有礼:“陛下命我等配合你彻查昨夜慕家遇刺一案,我可是一早就等着你呢。”
刑部尚书李玉昆平日里没少打压他。慕沉舟知道李玉昆揣着什么心思,直言道:
“尚书大人,昨夜送来的刺客呢?仵作可有验尸?”
李玉昆:“已经验过了,和‘玉郎案’是同一拨人。”
“玉郎案?”慕沉舟拧眉,“我在刑部这么久,未曾听闻此案。”
李玉昆尴尬解释道:“因为玉朗案事关重大,陛下命我等没查清楚前,不得随意泄露此案机要。”
啊,看来是防着他呢。慕沉舟了然。
自二十年前起,除洛京城外,晋朝各地纷纷出现男子莫名失踪的案件。且这些案件都有着共同的特点:
其一,失踪男子大都弱冠之年,面若冠玉。
其二、失踪时间大都集中在每月晦日前不久。
由于失踪的大都是玉面郎君,所以此案也被称为“玉郎案”。
此案这么多年来,一直悬而未决,每当有男子失踪,官府明面上也只当普通失踪案,暗地则上报刑部。此案也只有正三品以上官员才知晓。
李玉昆:“其实我之前命你带人北上剿匪,也和玉郎案有关。只是为了保密,并没有和你明说,只道是剿匪。”
李玉昆有条不紊地呈明事由,慕辞危听着,便回想起之前在那匪窝杀人的快意。
分明是在北方,那群人身量却不算高,不过倒是很能打,不像是普通的山匪。
慕辞危记得当时身边没有趁手的武器,便一个一个把他们的脑袋给拧断。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速度虽然慢了些,不过他很享受那种脆骨在手心断裂的感觉。
只有生命在他手里消逝,他才能感觉到自己存在的意义。那种感觉当真美妙。
但现在想想,那群人的脖子粗糙油腻,远不及姜照月的来得细腻滑嫩,还带点冰冰凉凉的触感。
娇嫩的脖颈若是在他手心折断,那滋味应当能让他更加愉悦。
可惜了,他刚答应过慕沉舟要保护她。
慕辞危自顾自地眯笑着眼,“望”向姜照月。有点想反悔了。
姜照月呆若木鸡地站在他旁边,突然感觉脖间一凉,像是有一道若有似无视线,划拉着她的脖颈。
额,总有刁民想害朕。
听完李玉昆的呈辞,慕沉舟道:“这玉郎案既然是机要,尚书大人为何现在又同我说了?”
李玉郎讪笑:“这不是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查清楚。昨夜慕家又被玉郎案的背后黑手盯上,所以陛下今早才下旨,命慕侍郎你调查此案嘛。”
“陛下想的也是掩人耳目,外界只会以为慕侍郎你是在彻查针对慕家的凶手,并不会知晓玉郎案的。”
闻言,慕沉舟顿首:“行,那就劳烦尚书大人带我去看昨夜刺客的尸体。”
“好好好,请,请。”李玉郎伸出手,让出一条道来,给慕沉舟等人。
停尸房。
一排排的尸体陈列在殓床上。
慕沉舟一一将尸体上的白布掀开,发现有的尸体面色如常,有的尸体面色黑紫。
那黑紫面的,想必是昨夜没死透的刺客又吞药自杀了。
随着白布掀起,淡白的香粉随之扬在空气中,稍不注意,就会以为这只是简单的灰尘。
点点香粉停落在慕辞危鼻尖,他轻轻嗅了下:“有玉兰、白檀木的味道。”
“像是……女子用的脂粉。”
李昆玉没想到慕沉舟身边跟着的这个瞎子,鼻子还挺灵的,不甚重视道:
“京中女子所用香粉,多得是有用玉兰和白檀木调香的。恐怕无从查起。”
姜照月踮起脚,轻轻摸了摸慕辞危的鼻尖。栀子香突然袭来,慕辞危屏息凝神,感受着身体的异样,心跳加速,异常兴奋。
就是这种感觉,逐渐逼近他,令他快乐到快要窒息的感觉,和死亡一样美妙。慕辞危兴奋地勾起唇角,弯笑起来。
姜照月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只留意着指尖的一些细嫩的香粉。
她揉捻了几下,不确定道:“姐姐,这香粉里好像还掺和了珍珠。”
珍珠粉质地极细腻,粉末呈天然淡白色或微珠光色,手感柔滑,不是普通香粉可比的。
听闻有珍珠粉掺杂其中,姜昭翎突然想到什么:“珍珠粉价值高昂,只有达官贵人的夫人们会用。不过除了使用珍珠粉外,还选用玉兰和白檀木调香的,洛京城中倒只有一家。”
姜照月:“哪一家?”
姜昭翎:“城西的红绡帐,我估计这香粉就是她们楼中姑娘们所用的,名为‘月魄匀’的香。”
红绡帐,洛京城有名的**窟,里面的姑娘各个貌美如花,赛若天仙。而这“月魄匀”则是红绡帐特制的香粉,旁的别无二家。
闻言,姜照月用肩膀怼了怼身旁的慕辞危:“诶,你说那群玉面郎君不会被卖进了青楼,做皮肉生意吧?”
毕竟晋朝也是民风开放,好男风也不算奇闻。
慕辞危静默无言,还处在姜照月逼近他,令他产生窒息快感的美妙之境。
“扑通”“扑通”心脏的极速跳动,像是扼着他的胸口,要把他勒断一样。他可真是期待呢。
少女的栀子香,鼻息间,他竟觉得比那什么“月魄匀”还要好闻。是窒息的味道。
回过神,慕辞危克制着跃跃欲试的手,露出招牌的浅笑,:“啊,抱歉,我没去过青楼,皮肉生意是什么?”
“卖皮肉的不应该在肉铺吗?”
“呃,皮肉生意……皮肉生意就是……”姜照月烫嘴道,“嗯……就是一种卖‘钩子’的生意。”
慕辞危好奇微笑着加重音调:“卖‘钩子’?”
不是吧,你们这群搞play艺术的,不是应该比她更在行吗?怎么还轮得到她来给限制文男配普及什么叫青楼?
姜照月尴尬地轻咳一下,含糊道:“算了……等你以后去过一次就知道了。”
慕辞危闭眼轻笑道:“姜二小姐果然见多识广。”想必,她应该也知道许多趣事吧。
姜照月:咳咳……惭愧惭愧,小女子不才,没有给祖国添过乱,好点色怎么了?
在姜照月与慕辞危窸窸窣窣交谈间,姜昭翎和慕沉舟已经验查完了所有尸体。
慕沉舟声音沉稳:“这群刺客和我们之前围剿的匪徒一样,身材矮小,鼻梁不似北方人士高挺,像是南方人士。”
闻言,姜照月也凑过去看,只见那群刺客的胸口都纹有一个淡紫色的图腾,疑惑道:“这是什么?看着像是一朵花。”
李昆玉解释道:“刑部之调查玉郎案时,每每追查到这一刺青就断了线索。”
“自晋朝建朝百年来,未曾听闻有哪个家的家族图腾是一朵花。”
“所以,你们要是从这朵花查起,恐怕也会无功而返。”
慕沉舟点点头:“嗯,知道了。”
姜昭翎眉头轻蹙,思索道:“沉舟,这群刺客人数众多,又像是南方人士。而我朝对人口户籍都有登记造册,南方人士要想大批量入京也不是件易事。”
“不如,我们先去户部一趟,查查近些年的户籍,看看南方诸州诸郡,有哪些地方的人异常入京。”
慕沉舟放下殓尸布,轻轻掸了掸衣角:“也好。不过,这‘月魄匀’香也是个线索,可以追查下去。”
慕沉舟抬眉敛神,看向慕辞危:“辞危,我和翎儿均有官职在身,出入户部比较方便。”
“红绡帐那边,就拜托你带着照月走一趟了。”
慕辞危本想拒绝,毕竟慕夫人给他的任务是紧跟慕沉舟,但想到刚才姜照月所说的,红绡帐是青楼,他从未去过,倒也有些好奇。
于是,慕辞危笑如春风:“如此,也好。”
洛京城西,红绡帐。
万千红颜销骨窟。
慕辞危纵使眼盲,但也金质玉相,气质翩然,他见人总是挂着温和的笑,让人止不住地想要亲近。
红绡帐的姑娘们见惯了獐头鼠目、腰圆膀阔的恩客,倒是少见如此俊秀的男子,便纷纷抛出绣绢:“公子来玩呀,来玩呀公子~”
脂粉香袭进鼻尖,慕辞危微微蹙眉,轻声:“抱歉,你们身上的香令我不适,可以离我远一点吗?”
他比较喜欢栀子香。窒息的味道。
如此礼貌的公子,很是少见,红绡帐头牌姑娘绿珠心生好感。虽然是个瞎子,但若是在床上……想必也别有一番趣味儿。
一想到盲眼公子躺在她的软榻上,让自己柔骨似水,绿珠就心尖发颤,她羞红脸道:“公子来我们红绡帐,是想听曲儿呢,还是喝酒呢,可要奴家陪你呀?”
姜照月双手抱臂站在他身边,玩味儿似的看着姑娘们勾搭慕辞危。啧啧啧,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帅哥总是能让人上班都感到快乐。
绿珠像是没看到慕辞危身旁的姜照月似的,一个劲儿地邀请他,娇俏道:“奴家绿珠……可是这红绡帐‘活儿’最好的姑娘,想必不比公子你旁边的这位姑娘差。”
啊,好吵。慕辞危温和一笑,声线清冷:“抱歉……绿珠姑娘是吧?”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不介意让你今后都开不了口。”
绿珠哑然:“啊……这。”
分明是笑着的,她却能从这位盲眼公子身上感受到丝丝寒意。
姜照月见状,挤到慕辞危身前,热络地笑道:“姑娘们别见怪,我夫君就这个脾气。”
夫君?此言一出,红绡帐的姑娘们纷纷绣帕掩面。谁家娘子会带自家夫君来逛青楼?
绿珠闻言,眼波流转,打量着慕辞危和姜照月,随即讶然:
啊,他们不会是想多人……一起?原来,盲眼公子喜欢那样的。
三个人,也好。
啦啦啦啦 开始搞事业啦[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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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红绡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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