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的城镇繁华，没有因为远离盛京变得萧条。

李清越看着热闹的街道市集。

这一路越走越平顺，小镇上也很热闹，同样是偏远的地方，渝州独一份的萧条艰难，官道的路因为落石坑坑洼洼的不平，三步一个小坑，五步一个大坑。

官府穷的连面子工程也做不起，安排他们“自愿”去清理路障。

谢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开口道：“这边虽然地方小一点，但是风景还算秀丽，到姑苏会更热闹的。”

李清越有些恍惚：“可姑苏不是离盛京很远吗，为什么还会越走越热闹。”

为什么往北走就越走越冷越萧条，往南一路都这么繁华。

“那边临海通水路有船舶码头，大多都是商人，一直都发展的很好，是个富饶的地方，所以会更热闹些。”谢玄没亲自去过，说的不是十分肯定。

他对南边的了解，都是听爱游历的友人提及，和空闲时看的一些游记，大概知道是个温暖繁华的地方。

李清越点点头，听的更心酸。

她看到盛京繁华，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是天子脚下，但是看到同样偏远的南方小镇也过的很好，她真的有点心酸，难道只有她们在吃苦吗。

难怪她爹那么执着要考出去，一把年纪受尽冷眼嘲讽，也不肯放弃，非要去别的地方做官。

不读书甚至连其他地方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像井底的青蛙，以为那一小块地方就是整个天地。

除了科举入仕和行商货郎，根本没其他办法能离开，做生意要本钱，一般人家很难出不起，又不够圆滑厚脸皮，可不就世世代代受穷。

看不到也还好，以为大家都这样苦命难熬，忍一忍这辈子就过去。

见过外面的好日子，再一下给人打回去，一般人哪能受得了。

但想到她是要留在富饶的地方，一下又高兴起来，心里那点不平衡消失。

这次不知道要待多久，她当然希望姑苏是个好地方。

谢玄选的路线是按照友人的推荐选的，他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架不住那位友人在边塞时常忆往昔，情到深处边哭边说，听久了自然就记住了。

这一路十分平顺。

姑苏城不似盛京恢宏，建筑秀丽雅致。

李清越没想到城内居然也有水路，时常有小船通行，不是刻意打造的风景，客栈临水推开窗就能看到下面小桥流水。

谢昀还跟着他们，时不时冒出来一下。

李清越看到隔壁熟悉的脸，都有点佩服他。

这次他没戴面具，脸上看不出受过伤。

“你真打算留下来，”李清越侧目看他，“母亲呢，你不陪在她身边，让她一个人留在外面？”

虽然萧策没理由牵连他们，但谢玄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亲近的人都被安排暂时离开盛京。

“有专门的人在身边照顾她，莲星也在，很安全。”

谢昀对不能侍奉母亲的事，没有丝毫歉疚自责。

他根本也不会照顾人，事都是莲星她们在做，自己不在跟前碍眼，母亲心情还能好点，在那边安心修养身体。

李清越收回视线，不再看他，抬眸望向窗外的流水屋檐，几乎是望不到边际，一片平坦繁华。

谢昀也没说话，侧身靠着窗沿，安静的看着她。

这段时间，他们达到了某种程度的平衡，谢玄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守着李清越，担心再有什么意外，不信任别人，又想多一双眼睛，默许自己留下来。

他看的合情合理，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

李清越隐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侧目朝谢昀的方向扫了一眼，窗口依然开着，斜倚靠着的人却不见了。

谢玄回来了。

李清越看着谢玄身后的仆从，和他们熟练收拾东西的样子，惊讶道：“这么快又要走？”

再次被谢玄的办事效率震惊，快的有些匆忙，她还没准备好。

昨夜几乎是赶着关城门的时候进来的，本来以为要在客栈住一段时间，结果一天不到就要走了。

谢玄应道：“新宅院已经安置好了。”

“会不会太轻率了……”

一天怕是来不及细看，能找到合适的吗。

“不合适，再换新的宅院就好。”谢玄不在意道。

李清越眨眨眼，心态一时转不过来，不习惯这样轻率随意的花费。

盛京的宅子也是这样，他们就住了几天，谢玄说有人留在那里打理维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

谢府。

居然连牌匾都换好了。

李清越收回视线，抬眸往里看，听到有人叫住他们，觉察到谢玄顿住的脚步，跟着他扭头看过去。

“谢兄？”

“真的是你啊！”莫佟看了好几眼才敢出声相认。

这个月发生的事太多，他刚听说谢玄复活，正想着要不要去一趟盛京，就听到国丧消息，盛京玩乐的地方九成都得停业。

莫佟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着等丧期过，再考虑盛京这个地方。

“莫佟……你不是说要留在盛京任职？”谢玄眼中闪过错愕，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莫佟。

他选这个地方，就是因为没有过往熟悉的人，萧策很难顺着查的这里，莫佟的突然出现，完全不在他预料之中，眉心不受控制的拧起，又很快压下情绪。

萧策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跟他有关的人，即使找到也不可能贸然让他露面。

谢玄心思一转，面上不再有波动，他方才的拧眉的神情被莫佟当初偶遇故人的惊愕。

莫佟挠挠头，余光瞥了眼谢玄身侧的人，委婉解释：“我自在日子过习惯了，受不得官场拘束。”

他以为战场的刀剑已经很凶险，没想到官场更是难以应付，没实现什么抱负，反而被人报复了。

文官武官一向政见不和，不少文官嫌弃他们是粗人，只会使用蛮力，莫佟运气不太好，任职的时候分到一位极重才学的文官手底下。

他嘴上说不过，动手就……

莫佟不想再提伤心事，在原地踏步动了两下，看向谢玄牵着的人，明知故问道：“这位是嫂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