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柳站在逼仄阴冷的地牢里看着天然昏迷不醒的样子,心中一阵冷笑,嘲讽道:“长得好看又如何,没有大脑的女人只不过是一个易碎的花瓶罢了。”
曲柳决定利用樱若,她相信只要把天然交给樱若,一定会得到重重奖赏的。
离开地牢,曲柳去到僻静之地,四下看看附近并没有人,这才拿出乌笛子吹奏了起来。吹奏乌笛可以召唤来樱若。自从上次合作,双方对彼此都还算满意。虽然曲柳尚未登上芳主之位,但是她的实权已经大大提高了,在流云岛几乎跟莺言芳主势均力敌、平起平坐,主持流云岛对她来说只是时间问题。想要做大事,这点耐心她还是有的。
一阵冷风扫过,仿佛一片阴云被吹了过来,日色竟然暗淡了好些。樱若站在林木的阴影之中,幽幽地问曲柳道:“今日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曲柳这才发现樱若已经到了,她脸上现出一丝得意,言简意赅地讨好道:“天然在我手上。”
樱若闻言颇为惊讶,眼神凌厉地“哼”了一声,狠狠说道:“怎么,这个贱女人居然没死?”
“安然无恙地从仙洲回来了。”曲柳话中有话。
“呵!”樱若唇角一绽,不禁笑出了声,“说她勾结仙洲,还真不是冤枉她。”
“不知你要如何处置?”曲柳眼中冷光凛凛。她和樱若一样,一心只想让天然死,才不关心她是不是真的勾结仙洲。她讨好樱若,不过是为了今后好依傍幽焰山这棵大树往上爬罢了,私底下根本瞧不起樱若这种围着男人团团转的女人。
“你立刻带我去关押她的地点。”樱若迫不及待,着急的语气俨然是曲柳的顶头上司。
“好。”曲柳按下心中不悦,立即带着樱若去自己守卫森严的隐秘地牢,指着躺在潮湿阴冷地上不省人事的天然说道:“就是这个贱人。”
樱若听到曲柳对天然轻贱的称呼心情十分愉悦,阴险狠毒的目光看着天然姣好的容貌,然后把手往空中一伸,变出一个棕色的小罐子。曲柳正在猜测那是什么,却又见到樱若伸手打开盖子,取出来一个乌黑如枣的东西,仔细一看那东西还在蠕动。
她对曲柳吩咐道:“你去把那个贱货的嘴撬开。”
曲柳会意,走到天然身旁蹲下来,粗暴地一把捏开她的嘴。
樱若也走过去,俯身把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放到天然的口中,然后猛地一拍她的胸脯。天然不自觉地就吞了下去。
曲柳似乎看懂了,扭头问樱若道:“虫蛊?”
“没错!”樱若笑得花枝乱颤,点头说道,“现在她只是一个任我摆布的傀儡了。”
“真是高招!“曲柳不由夸赞道,“珠云岛少主果然手段独到。”
在外人面前樱若可不用故作谦虚,不无得意地说道:“我养了五百年的虫子,就看它这次的表现了。”
她说罢指尖轻转略略一个施法,天然便痛苦地呻吟了起来。她终于痛醒了,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樱若和曲柳。此时她的大脑已经被体内的虫子控制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们,眼神空洞,没有思想。
“我是你的主人。现在我派你去仙洲刺杀云渡上仙。带上这支短剑,现在就出发吧。”樱若说着交给天然一柄尖锐狭长的玄色短剑。
“是!”天然麻木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接过来那柄短剑。
樱若给曲柳递了一个眼神,曲柳心领神会地让卫兵把天然押送出去,偷偷把她放出流云岛。
樱若已经算计好了,天然此番前去仙洲,即使杀不了云渡上仙也会被云渡上仙所杀,最好能两败俱伤,这些结果对她来说都是一本万利的事,她对自己的计谋十分得意。
天然在曲柳亲兵的带领下出了流云岛,摇摇晃晃地去往仙洲,快到的时候,她把自己变回去原来侍从的装扮,然后晃悠悠地去往静雪轩。推开门只觉得一切如常,她跟在小院中洒扫的加音点了下头,也不顾加音的问话,径直去到自己的房间里面躺在小床上休息。她感到并不拥有自己的身体,也不完全拥有自己的大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没有心情做任何事情,除了好好地睡一觉。
加音见到晴天回来了挺高兴,也没多想,继续洒扫。
到了晚上,云渡上仙回来了,惊讶地听到加音告诉他,晴天回来了,只是好像身体不舒服,一回来就躺在床上,饭也吃得少了。
云渡上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很想冲进去书房看看是不是她真的回来了,但是天然在休息他也不好去打扰,只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他吃完晚饭坐在客厅假装看书,等着天然是不是会出来给他泡茶,可是等到很晚也没见她出来,只好自己先去休息了。
天然其实并没有真的睡着,她身体里的虫子活跃得很,她根本睡不着,头蒙得很,身体却很焦躁。
她听见了云渡上仙回房休息的声音,突然自己的大脑里面出现一个不容抗拒的指令:“等云渡上仙睡着就去杀了他!”
天然完全没有办法反抗这个指令,半个多时辰以后,她估计云渡上仙睡熟了,便悄悄起了身,蹑手蹑脚地进入了他的房间。
云渡上仙的卧房十分宽敞,淡蓝色的纱窗、白色的墙壁,橙色的小壁灯温馨地点亮着。云渡上仙穿着轻柔如丝的白色睡衣,黝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洁白柔软的枕席上。他的脸在灯光中显得非常的俊美柔和,闭着的眼睛可以看到睫毛很长。他的肤色十分细腻莹润,好似冰雕玉琢一般。他的双唇轻轻闭合着,好似一朵含着蜜语的红牡丹。那张宽大的紫色大床就像一艘静谧的船,云渡上仙睡熟了,仿佛一朵淡雅睡莲静静漂浮在轻雾弥漫的水面上,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幽香。
任是一般人看到此情此景都不忍下杀手,可是此时天然身不由己。
她站在云渡上仙身旁,慢慢举起来手中的短剑。她的脑海里不停地传来樱若给她下的指令,几乎是咆哮着催促她:“快杀了他,快动手啊!”
天然的眼中不知为何泛起了泪花。她不想杀他,她宁愿杀了自己,也不想杀他。
可是她的手根本不受自己的指挥,她双手紧紧握着短剑,对准了云渡上仙胸膛的位置,不停地要往下刺。她拼了命地抗争着,用仅存的一点点零星的自我意识提醒自己,她绝不能杀他!
可是她仅存的意志也要渐渐失去了,她脑海中的指令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躁,越来越疯狂,她也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了。
她想要大声喊叫,让云渡上仙快点醒来,可是她也开不了口,她现在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她感觉自己再也坚持不了了,她好想死,可是现在连死的自由都没有了。她最后只能把自己的左手笨拙地往下挪动,放到锋利的剑刃上,紧紧地抓着那剑刃,越抓越紧,她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殷红的血顺着锋利的剑刃流淌而下,滴落在云渡上仙的衣服上,她想用这种办法来唤醒云渡上仙。
就在天然再也坚持不了的时候,云渡上仙终于被惊醒,猛然看见正向他狠狠刺来的利刃。他一跃而起,避开刺杀,同时一掌把天然拍晕。
天然双眼一闭,一下子瘫倒在云渡上仙的胸膛上,手中带血的短剑倏然掉落在地,“铛”地发出脆响。她终于解脱了。
奇芳宫中,樱若对着乌青色虫鼎施法那么久却在关键时候失败了,气得脸都变了形,在珠云岛不停地咒骂着天然“这个没用的贱货”。
云渡上仙低头看了一眼天然鲜血淋漓的手,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心痛地拦腰把她抱起,放在自己的床上。他静静注视着她,她的脸上泪痕未干,可见刚才独自痛苦挣扎了许久,只为了不想杀他。她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额头上有擦伤,手上也有淤青,一副受尽折磨的模样。
云渡上仙伸手轻轻拨开她的眼帘,她的眼睛浑浊了很多,不似往常清澈,可见的确是被人下了虫蛊。
云渡上仙不由叹了口气,想起来珠云岛。也就珠云岛的兰芳主能够养出这么厉害的虫子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樱若,樱若是她的独女,兰芳主把毕生绝学传授给樱若也是人之常情。
虫蛊之中最厉害的就是珠云岛的巫虫蛊,从万千只乌覃虫中挑选出来特别强壮有悟性的虫子,用施法者自己的精气供养,直到那虫子有了灵气完全听从于他。要解除巫虫蛊,新的施法者要用更好的精气来供养它,直到它完全改换了口味,臣服于新的施法者。此时,新的施法者可以控制这个傀儡,也可以把虫子引出来杀死。
珠云岛的巫虫蛊之所以这么厉害,就是因为乌覃虫性情凶猛、通灵慧黠,从幼虫开始培养又极为认主,要让它更换口味重新认主谈何容易?
假如不解除巫虫蛊,傀儡体内的虫子需要每隔一个月吸食一次施法者的精气,否则会越来越狂躁,直至把那傀儡折磨死。
云渡上仙知道,要救天然的话他只能牺牲自己了。他虽然在生天然的气,但是心里还是很爱她的,做不到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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