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凌夏。
四下里突然间十分安静,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凌夏身上。
盯着眼前的鸢尾花,凌夏一点都不掩饰眼中的嫌恶。
气冲冲地,他面色极为难看地道:“无情剑宗之人,不会养花!”
说罢,凌夏转身就走,一句客气也无。
“……”一旁的虞昭目瞪口呆。
其实自见凌夏第一面起,虞昭就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凌夏更欠揍的人了!
他本就不喜凌夏,这下更厌恶了。
如今新仇叠着旧恨,一想起凌夏方才的态度,虞昭就气得快要失去理智,恨不得一拳揍上去,按着凌夏的头给他师叔道歉!
真是有病!虞昭不禁心想,他在甩脸色给谁看啊?!
越想越气,虞昭刚想追上去时,忽听姜忘道:“好了,怎么还同小孩子计较?”
动作一滞,虞昭下意识回头,蓦地愣住。
脸色十分阴沉,他那位姬师兄正握着一柄分外狰狞的剑,杀气腾腾。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讨厌?”冷哼了一声,姬恪厌恶道,“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旁的虞昭深深地赞同了。
将那盆鸢尾花召回,姜忘垂眸看着鸢尾花,不知在想什么,没有接话。
“他不要我要。”化去手中的龙骨剑,姬恪伸手揽过那鸢尾花,存进虚空戒中。
姜忘也没反对,任由他拿走了。
得了鸢尾花,姬恪仍不满足,又拉着姜忘手腕,旁若无人般,不管不顾地求道:“师尊,我也要礼物。”
虞昭:……
望了姬恪一眼,姜忘翻手凝出一颗杏,喂到他嘴里。
很软的杏肉,一口咬下,汁水四溢,甜滋滋的,绵软沁香。
一时间,倒叫姬恪想起了他幼年常吃的酸杏。
幼时不通五味,能吃到嘴的东西除了苦便是酸,因此他那时便以为这世间只有酸、苦二味。
刹那间明白了姜忘的心意,吃到嘴里的杏肉便更甜了。
吃完杏,姬恪自然而然地给姜忘施了个清洁咒,又牢牢地牵住了姜忘的手。
他视线随便偏了一下,就看到了他斜对面,虞昭微皱着眉,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
那目光有几分迷惑不解,但更多是崇拜钦佩,敬仰至极。
“……?”
真是稀奇,姬恪心想:他与姜忘站一起时,还鲜少有人这么看他,而非姜忘。
见他望来,虞昭似乎吓了一跳,飞快地低下头去。
姬恪也没太在意,瞥了一眼后,视线又转回到了姜忘身上。
见三人都收下了礼物,月观花道:“好了,走罢。”
凌夏其实也没太走远,就在天船另一边,和裴休站在一起。
那边正是下船的方向。
月观花已转身向凌夏的方向走去,再不想见到凌夏,虞昭也不得不跟上月观花。
见他们离开,姜忘对姬恪道:“走罢,我们也该去疗伤了。”
……疗伤。
眼睛蓦地一亮,一刻也不愿耽误,姬恪直接带着姜忘瞬移进了船舱之中。
裴休说半柱香,那就是半柱香,一刻也不会多等。
月观花很快便用灭却无量阵将那四个少年一一送回,回来之时,刚好赶上船开。
此去沧海岛,一共需要七天。
他们所乘的天船名曰“秋水”,是炼器仙宗所制,通体淡紫,瑰奇壮丽,灵动多变,无需人员控制,自己便能运行。
是故,船上再无其他闲杂人等,一共只有他们八人。
秋水刹那间便完全启动,飞入九天之上。
很快,玄洲岛就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神识之内。
此时此刻,除姜忘、姬恪、明殊、孤竹,其他四人倒都在甲板之上。
云海苍茫,自船上往下看去,湛蓝的北海之上漂浮细碎的冰屑,冷光闪烁。
望不见边际的海水飘来荡去,随风起伏,时不时轰鸣一声,掀起万丈波澜。
其余三海虽比混沌海好些,但海面之上并不平静,也潜藏着许多危险。
因此,海上航线其实并不普及。
仙盟如非意外,都是直接用灭却无量阵进行传送。
世人也尽皆如此,在仙盟将灭却无量阵的传送阵法与世间各地星仙台相连后,大家便可以直接去星仙台上买票传送。
可以说,整个世间的运行,都离不开这十二处灭却无量阵。
没人想过灭却无量阵竟能被人破坏,毕竟,那可是上古诸神设下的神阵。
思及至此,颦起眉,月观花忽然道:“还没来得及问念之,伏吟究竟是如何破坏得灭却无量阵?”
崔归亦有些凝重道:“能破坏灭却无量阵,伏吟难道是上古神祇?”
他只是说出自己的推论而已,裴休却突然间脸色大变,疾言厉色地斥责道:“上古余孽,邪贱妖族,也配称神?!这种胡话,以后不要说了!”
被裴休如此不留情面地当众驳斥,崔归倒也没有生气。
他知裴休个性极端,最是黑白分明,嫉恶如仇,并且一直不喜妖族,更接受不了“人、妖、鬼、魔……力量强大者,皆可成神”的论调。
在裴休看来,妖就是妖,魔就是魔,神更就是神。
毕竟,为世间众生战死的神,尸骸至今横陈在东海之上,哪里是什么东西都配称“神”的?
裴休敬重神灵至极,眼中容不下一点沙子。
为此,直接把姜忘那“十二方缚神封印阵”改名为了“十二方缚妖封印阵”。
世间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因此,仙盟撰书划定神、妖、魔的界限时,也异常泾渭分明。
崔归思忖间,发现周遭的浮云忽而染上了赤红之色,一派鲜艳夺目。
原来是“秋水”飞行时刚好遇上了迁徙的赤飞鸾。
乘船出行,最大的好处便是能欣赏到许多平生难得一见的景致。
一时间,连裴休都被赤飞鸾吸引走了目光,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众人专注赏景间,陆夷微却突然开口道:“其实也不必太过费心,此一行既有念之和明殊菩萨在,想必也用不着我们什么。”
“……”他话音落下,其余三人的脸色尽皆一变,复杂难明。
裴休最为直接,抛下一句“我去那边看看”,转身就走。
神色瞬间黯淡了下去,崔归说要打坐观空,先回船舱之内了。
立在原地,月观花怔了一会儿,才抬眸看向陆夷微。
对众人的异常浑然不觉,陆夷微脸上仍带着笑,神色也轻松惬意,十分自然。
犹豫了一下,月观花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也回了船舱之内。
“秋水”之内,别有洞天。
此船最初并不是为仙盟所造,而是公输兄弟为周游列海所建。
姜忘又自幼与公输兄弟相识,关系非浅,因此这船最开始设计时便专为姜忘预留出了居所,就命名为“逍遥”。
屋中陈设,竟与昆仑宫中姜忘的寝殿有九成相似。
姬恪虽在荧惑宫之外设下了昆仑宫幻境,但荧惑宫之内,仍是按他个人习惯布置。
因此,同姜忘乍进入“逍遥”之内时,恍然一瞬,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昆仑宫姜忘的寝殿中去。
细看之下还是有些许不同的,但那点不同微乎其微,几近于无。
置身于此,三百多年的别离瞬间消弭。
姬恪还记得他以往踏进姜忘的寝殿时的心情。
他那时是那么的尊崇敬仰,小心翼翼,从里到外,不敢生出一分邪念妄想,更不敢有一丝不恭不敬。
前尘交错,姬恪便更能感觉到,姜忘竟是他的师尊。
他也更能感觉到,自己现今的行为,是如何的以下犯上、亵渎不尊、过分无度。
……甚至于,荒唐恶劣。
这既让姬恪紧张,更让姬恪兴奋。
说是疗伤,但进了船舱已有整整一个时辰了,姬恪仍压着姜忘索吻。
他如今格外爱咬人,并且愈发大胆,开始不再满足于那些常规所在,逐步地试探起了姜忘的底线。
一开始,只要姜忘稍有抗拒他就停止。
但现在就算姜忘主动开口,姬恪也恍若未闻,置之不理。
直到姜忘忍不住对他动手,姬恪便毫不反抗地受上姜忘一掌。
他只需在姜忘面前卖个疼,姜忘便会心软,方便他下次更加恶劣。
姬恪心知,他之所以能如此过分,全赖姜忘对“道侣”二字也有非同一般的责任感。
有这二字在,他无论想对姜忘做什么,总能磨得姜忘答应。
正因如此,姬恪反而对那最后一步无比慎重了起来。
该咬的地方都咬了个遍,姬恪终于收手,静静地搂住姜忘。
目光落在姜忘滢白的脖颈上,他望着那里的牙印一个接一个地变浅,缓缓消失。
眸光逐渐炽热,姬恪看得牙又开始痒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姜忘突然翻过身去,背对起了姬恪。
不依不饶地纠缠上去,从身后抱住姜忘,姬恪唤道:“师尊。”
天纱垂幔,他二人如今躺在一方水玉床上,同昆仑宫姜忘寝殿中的那张水玉床一模一样。
姬恪一连唤了好几声师尊。
姜忘不应,他就不停,翻来覆去地扰人清静。
“做什么?”姜忘终于应了,清冷的声线中夹杂几分唯有姬恪能听得出来的不同寻常。
“我好爱你,”姬恪又开始了,贴着姜忘耳畔道,“师尊,我好爱好爱你。”
他越说,手便箍得越紧,蛇尾也缠得越紧。
不似他硬邦邦的,姜忘的肌骨极软,摸起来舒服极了,更极其适宜这种掐揉进骨肉中去般的抱法。
因此,姬恪每次把人拥在怀中时,都忍不住越来越用力,手也愈发地不大规矩。
“……”抓住他作怪的手,姜忘强行从姬恪怀中挣脱道,“别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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