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川见常有鱼久久不说话,又微笑着问了一遍:“常姑娘,你在做什么?”
常有鱼忍住心底难受的感觉,没有移开肩膀,试图看见更多画面。
喻川却收回了手,一把拿过她手中的水壶,摇晃了一下,“我记得这是练武场修炼弟子的东西,你应该没有啊?这是谁的?”
常有鱼抢过水壶,手指特意擦过他的皮肤,快速记忆着自己看到的细节。
喻川注意到她刻意的手指,玩味地舔了舔牙齿,心头发热,表情却逐渐严肃,“你要是不说,我只能怀疑你在练武场下毒,要把你带去仙尊那里审问了。”
常有鱼抖了抖,“别,只是我朋友在专心练武,让我帮他放些保养的药粉进去。”
喻川当她怕了,继续威胁道:“是么?既然是保养的药粉,你喝一口我看看。”
常有鱼慌张的抬起头,“大人,我……”
“不敢喝了?”喻川眯着眼睛,像是看到猎物跳进了陷阱,露出一丝愉悦的神情,“蓄意谋害崇周山弟子可是死罪。”
常有鱼吓得快哭了,拉住他的手臂,“我再也不敢了。”
喻川低头看向她握住自己的手指,眼神黏在上面,茧子太多,以后都给磨掉吧,他喜欢光滑的皮肤。
他心中做着打算,见火候差不多了,将水壶还给她,“你看看,我不说出去,仙尊是不会治你的罪的。”
常有鱼抬起眼睛看他。
“但你要答应我的条件。”喻川看着常有鱼迷茫懵懂的模样,心头更加燥热,他喜欢这种未经雕琢的女孩,调/教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什么条件?”小姑娘傻乎乎地问。
“你去跟仙尊说,以后跟了我吧。”喻川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的逡巡。
常有鱼踟蹰着说:“仙尊让我看着蛋,他不会放了我的。”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喻川闲适地说,“我已经用显影石记下你下毒和承认的全过程,三天后同一时间来这里找我,不来的话,我只能把这东西交给仙尊了。”
常有鱼忙不迭点头。
喻川满意的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常有鱼晃了晃水壶,自己是下了药,但她都还没给张华庄,谋害什么弟子了?
她还能怕他三言两语的威胁?她又不是笨蛋。
只是这人的出现总归是打断了她的下毒计划,她现在有更紧要的事情了。
她在喻川脑海中,见到了不止一个少女,统统被关在阴暗漆黑的屋子里。
只是这狗东西她一个人恐怕对付不了,得找人帮忙。
常有鱼把张华庄的水壶中的水全倒光后直接扔了。
“柳姐姐,你知道喻大人吗?”她等在练武场,直到柳白英休息的时候才找到她。
柳白英很意外,“我知道啊,他是仙尊的得力干将,很厉害的除妖师,经常来教我们咒术。”
“啊。”常有鱼问,“所以你打不过他吗?”
柳白英失笑,“我还差得远呢,当然打不过,况且喻大人是我们的师父,我才不会打他。”
常有鱼点点头,“那几个人可以打过他?”
“小鱼,不是人数多就能打得过,我们之间差了几层境界,恐怕十个我加起来都毫无胜算。”柳白英问,“你怎么老想打他,是他做了什么吗?”
常有鱼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既然柳白英打不过,她就不说了。
她怕她冲动行事,反而让自己陷入危险。
她又回到了主峰,想找孙叔。
仙尊寝殿的侍女看见她颇为吃惊,“仙尊已经去大殿了,你怎么才过来?”
常有鱼这才惊觉自己迟到了,急匆匆地赶过去。
仙尊已然坐在殿中的宝座上,手下的仙师正在汇报情况。
常有鱼缩着脖子沿着边走到了仙尊后面,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仙尊发现。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暗含警告,恐怕又要扣她灵石,不过常有鱼现在不是很怕这件事,毕竟手帕再多卖出几个,她就能攒够给爹买丹药的钱了,这可比在仙尊边上伺候轻松多了。
常有鱼心不在焉地往人堆里看去,很快感受到了让人不舒服的视线。
她看过去,果不其然是喻川。
那狗东西手中摩挲着一块黑色石头,笑容和煦的看着她,显然是在威胁。
常有鱼装出害怕的模样,快速移开了视线。
只是那股黏黏糊糊的视线实在让人难以忽视,像是被人吐了口痰在衣服上。
常有鱼往仙尊身后走了走,让仙尊帮她挡住视线。
议事终于结束,各位仙师陆续离开,常有鱼连忙叫住了和人寒暄的孙叔。
“什么事?”孙叔和蔼地看向她。
常有鱼确定四下无人后,才试探着问,“如果刚才的仙师中有人做了很不好的事情,您会教训他吗?”
孙叔疑惑,“小鱼,你怎么问这种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常有鱼并不知道孙叔和喻川的关系如何,不敢贸然告诉他,只是说:“您先告诉我会不会教训他。”
孙叔摇了摇头,“我们崇周山的修行者都是受仙尊管理,如果我们中间谁出了问题,也该由仙尊惩罚。”
“啊。”常有鱼应了一声。
“所以你如果知道什么,最好如实告诉仙尊,他会处理的。”
常有鱼低着头,可是喻川是仙尊的得力副手啊,谁知道仙尊会不会帮助自己。
她捏着衣角想了半天,想到了最朴实的办法。
她决定先摸摸仙尊,看看他脑海里想的是什么,再做判断。
——
孙正德看着小姑娘低着头,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仙尊。
苍珏嗤笑一声,“她能有什么事?我看是被我扣了灵石开始消极怠工了。”
“小鱼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孙正德说,“今天是她来崇周山以来第一次迟到,前几天她难受都还坚持着,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苍珏没说话。
孙正德继续苦口婆心地劝他,“您对她太苛刻了,其实小鱼姑娘是个很好的孩子,你若是抛下偏见……”
“孙叔。”苍珏打断了他,“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您来操心。”
孙正德顿了顿,自知说的有点多了,找了个借口退下。
苍珏没好气地盘腿坐在纯白的毛绒软垫上,舒了口气后开始打坐。
直到太阳落山,他叫来侍从准备沐浴所需的东西,进入浴桶梳洗一番后,按照平时的作息,念了几遍净屋咒,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闭上了眼睛。
常有鱼摸黑回到仙尊的寝殿,她准备趁着仙尊睡觉,不设防的时候摸他,应该可以看到一些画面,让自己判断一下。
她大剌剌地走进院子,将怀中闪着金光的蛋捧给孙亦寒看,“仙尊说想要看看蛋的状态。”
孙亦寒垂眸,“我帮你送进去。”
“可是它在我的手里才会发光诶,给你就不是现在的模样了。”常有鱼说,“让我进去吧,我会遵守和仙尊的约定,离他五步远的。”
孙亦寒在犹豫。
常有鱼又说:“我又不可能对仙尊做什么,你这么防备着我做什么。”
“我和你一起进去。”他最终面无表情地说。
常有鱼咬了咬牙,他要是进去了自己还怎么靠近仙尊,于是她说:“我有话想单独对仙尊说。”
孙亦寒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不是说过,不要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常有鱼听的鼻孔都张大了,但为了摸到仙尊,她扭捏了一下,“可是仙尊那么好看,我控制不住我的心!你就让我和仙尊单独说一句话吧。”
她眨巴着眼望向孙亦寒。
孙亦寒捏紧了剑柄,手中戒指闪了两下。
他沉默片刻后说:“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好耶,谢谢你!”常有鱼欢天喜地的进了寝殿。
长长的走廊上,月光落在地上像撒上了一层银霜,常有鱼小心地推开房门。
外间没有点蜡烛,但仍然可以视物,因为里屋透出了影影绰绰的微弱光线。
难道仙尊还没有睡?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里屋,在门口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只见华贵的木雕床榻落下了浅青色床帐,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但喻川的事,事关重大,常有鱼一咬牙一跺脚,走近床榻,轻轻撩开床帐。
仙尊闭眼躺在床上,面容安宁,头枕玉石枕头,长发覆盖在枕头上,盖着湖蓝丝绸被,只漏出一截白玉似的脖子。
常有鱼悄悄蹲下来,观察着他呼吸的起伏,看起来十分平稳。
应该是睡着了吧。
她慢慢伸出手,想要掀起被子,握住他藏在里面的手。
这时候被子从她手中飞走,惊雷般的声音在耳边炸起,“常有鱼,你在做什么?”
常有鱼的心脏差点吓飞了,手撑着地板,一屁股坐在地上,摸着胸口缓了半天,抬头抱怨,“仙尊,你什么时候醒的?”
苍珏的脸在烛光下明明暗暗,高挺的鼻梁落下一道很深的阴影,“我还没睡。”
“就是说我从进来到伸手,您全部都知道?”常有鱼问。
苍珏并未回答,“先离我五步远。”
常有鱼没动,“仙尊,我不想离您那么远了。”
她不说还好,说完之后苍珏脸色瞬间难看,一股不大不小的力度将她猛的推出床帐。
“哎哟。”常有鱼叫了一声。
可能是两人的动静吵醒了侍从,立马有侍从过来询问情况,苍珏让他把床帐挂上。
苍珏坐在床上,看向故意坐在地上的常有鱼。
他一直清醒着,从常有鱼进入院子起就听到了她的所有动静,他故意让孙亦寒将她放进来,就是想看看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实在是因为她现在过于蠢笨的模样,让他放松了警惕,忘记了她根本就是女中色鬼!
居然能做出摸黑进入到他寝殿偷偷摸他的事情。
真是不知廉耻!
常有鱼在地上坐了会,站起来,“仙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苍珏危险的眯起眼睛,她要是敢……
常有鱼抬起眼睛问,目光灼灼地问:“仙尊,如果您的手下做了很不好的事情,您会处罚他吗?”
怎么是说这个,苍珏松开了眉毛,“当然,我是赏罚分明的龙。”
常有鱼点了点头,空气凝滞了片刻,她出声道:“我要举报您的手下喻川,囚禁凡人少女。”
苍珏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挺直了脊背,“你有证据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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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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