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要说这魔界如今当真管事的,要数魔尊宋御銮了。
传说在很久以前,整个魔界还是一片混乱的状态,没有秩序和规矩,无数的妖魔邪魅在这一片土地上肆意厮杀抢掠。
没有人知道这样永无止境的纷乱持续了多久,只有洗不净的血土,没有尽头的黑夜。
这里是三界最肮脏的边界,最罪恶的乐园,是高高在上的圣人们最嗤之以鼻的“极乐净土”。没有人会救赎这块土地,众多带着无数憎恶与怨念的魂灵在这里升起,又与同类相互蚕食殆尽,直至毁灭……
然后,两大派别诞生了。
或许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又或许是他们真正意识到了什么,总之,一向单打独斗的魔人们开始有了自己的组织和集队,尽管信任对于他们漫长而又自私的生命里着实是一种可笑而又鲜见的东西。
经过战争与杀戳的洗礼后,魔界出现了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第一代魔尊宋猗。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这位“开山元祖”的资料少得可怜,神秘而又不为人知。有人说他是被贬下凡的神人,也有人说他是走火入魔的凡人。但最终的结果是,魔界得到了大势上的统一,群龙无首的魔人们被管理了起来。
尽管世事更迭,魔界也从以前一毛不拔的荒山野地,变得繁华与都城化起来,然而变的是事物,不变的是人心,以武力为根本统一起来的魔界,终究也逃不过以武力来统治的命运。所幸的是魔界人民并非觉得有什么不妥,依旧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力量是这片弱肉强食的土地唯一生存的法则。这近乎原始的本能,即使相隔多年,依然能唤起魔人血液中最本质的**。
一代又一代的魔界统治者掌管着这方土地,他们在多是谋权篡位,又或是众魔众的钦点者,总之在这个地方,什么关系人情统统不靠谱,唯有实力才是让魔界子民甘愿俯首称臣的硬道理。
这种既定的规则经过历史的磨炼后被保存下来,就这样传啊传啊,传到了前任魔尊的小儿子——第十七任魔尊宋御銮。
幽冥殿内灯火通明,尽管如此,却全无人间的温暖。青蓝的鬼焰照亮着这个地方,只留下彻骨的寒意。大殿上,一华服男子身着黑袍,隐没在黑暗之中,只露出冷硬刻薄的侧脸。一侍卫打扮的人正跪在殿下,低头不语。
“你是说,北辰将军镇压有变,需推迟返兵?”冷冽的声音回响在殿内,静可闻针落。宋御銮端坐在座上,背对下方,漫不经心地摩等着手边的玩物,当然,这幅景象只有他一人能看到。
还没有等来回答,殿内就响起一阵急切的喘气声,紧接着就是一些“唔,啊……”诸如此类破碎般断断续续的话,在空旷的殿内犹能清晰可听见。
侍卫把头埋得更低,生怕稍稍抬头便会观到一些旖旎的事物,引来杀身之祸,他又不是愚昧之辈,怎会没有听见室内还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他身体接着微微颤料,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是、是的,北海遇蛟,凶险异常…”
大殿之上的人依旧很淡定地坐着,连眉头也不曾皱过半分,只是有些玩味地笑了笑,微昂着下巴,露出不可一世的桀傲表情。指尖修长,手指划过的地方,引起身下的人一阵颤抖。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居高临下,无人僭越。于是愉悦道:“既然如此,让北辰司好好打罢,北海愚蛟扰乱民心,收拾一顿便好了。
他竟是把责任都放到了恶蛟身上,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则惹他不顺要“收拾”谁,大家都一目了然。
侍卫感到一阵恶寒,却也为魔尊大人的雷霆手段觉得钦佩,恭恭敬敬地伏了个身,便逃也似地消失在魔都的黑暗里。
“听说没,前些日子蛟族异动,闹得整片北海都不太安宁。”大街上熙熙攘攘,灯火通明,随着又“一日”的到来,人烟逐渐增多了起来。一粗布打扮的小商头,正打着灯,猫着腰子和身边的店仆窃窃私语。
“可不是吗,听说魔尊大人特地许了北辰将军派兵镇压呢,到现在都没回来。昨个儿还有打那边过来的兄弟,那描述的画面,啧啧,可不血腥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以至于没发现已经有客人踱步过来了。事实上,魔界的政事向来是不对外开放的,至于究竟会怎么个“镇”法,那就是统治者自个儿内部的事了,也只有这些得一日且一日的底层人民,才会整日把这些挂在嘴边消遣。
哗地,门帘被掀开一角。一貌美男子笑得明媚如春,探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面生的白衣公子,冷着脸不作声。
“掌柜的,来两碗面——”赤霄诺朝前面吆喝了一嗓子,然后十分自然地入了座。
“不是说来陪你吃吗?我不需要。”冷面的俊朗公子声音也是冷冷的,额前璞玉也如自己主人一般,沉默的充分扮演着一颗石头应有的角色。
“那怎么行呢?”赤霄诺歪着头,含着筷子一端俏皮道:“咱们今天可是要搜集情报的,当然得吃饱饭才好好干活啊!”
偌大的北海,如一面干净的镜子般纯暇安宁。
与之不和谐的是,一团黑影此时正在海面中央飞速移动着。黑影上方,一身玄衣银甲的男人早已静候多时。他看准了时机,待那黑影靠近水面之时,便“轰地”一声召来长剑,单是往水中一劈,便击起数十丈高的海水。那黑影见藏不住了,便果然挺身直出。
北海隶属魔界北边与仙界的边线,全然不比暗无天日的中部,此时乘着日光,天已经是蒙蒙亮。而那黑影一出,瞬间挡住了大部分光亮,海面上投射出一片巨大的阴影,连同先前那人也一齐掩入其中。
龙头蛇身,浑身覆满了坚硬的黑色鳞甲,还是北辰司追寻多日的祸首黑蛟。
那蛟龙打了个响鼻,随即腾空而起,利爪直赴北辰司胸口,而后者早就预料出这一招,轻松闪开的同时,手中利剑也丝毫不落下风地在其鳞甲上刮了一刀。
兵甲相交,发出清晰的铁器磨损声,而那黑蛟更是长吼一声,毫发无伤。北辰司轻蔑一笑,似乎早已对此了如指掌,便嗖地一剑刺向黑线的腹部,
那黑蛟意识到危险,将身形一侧,便使那一剑刺了空。趁着这个空隙,蛟龙阴险地一个甩尾,直击北辰司的背后,魔界大将军暗道一声糟糕,猛地回头,急忙御剑作防,却还是被震出了几十丈远。
北海上,北辰司五官如刀削般硬朗,嘴角边由于余震渗出了些许血丝,整个人却是止不住地兴奋,连握剑的手已经微微颤抖也不自知。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对手了,噬血的快感瞬间席卷全身,一朝棋逢对手,枯燥的生活终于迎来了波澜,北辰司嘴角扯出一分笑意,整个人影随即消失在水面上
空中,一人一蛟,乒乒乓兵的交战声不绝于耳,惹得周边海水也是一阵翻腾。
这是一场硬仗,不论对于谁。
最后的结局以某人大吃两碗面而告终。
赤霄诺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冲着沈逾眨巴了几下眼,而后者经过几天的“洗礼”,早已对前者的种种举措烂熟于心,十分自然地接过了账单。
店家勤勤恳恳地算着账,见对方拿出一只闪闪发光的银子后,更是脸上笑得更灿,尔后老实道:“这…属实是多了点。”还不等沈逾开口,赤霄诺便替对方爽气答复道:“不用找了!”
他身子前倾,与店家套着近乎,低声道:“敢问,这儿可有什么特别些儿的地方?”
那店家听了,自豪道:“呦,这那你可就问对人了,想来二位不是本地人吧。从这条街过去左拐,那儿有咱这儿一家最大的妓院楼子,里面的魔族美人个个顶好。”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面前的红衣公子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而旁边的那位客人也是沉默不言,似乎对此事不太感兴趣。
也是,美人哪里没有,况且面前这位……就不见得比那些个逊色了多少.
于是他换了个角度,继续道:“这美酒配美人,珍宝配行家。想来二位也不是所谓好色之徒,但好宝贝,在咱们这里也能找到不少。”
“比如。”沈逾终于开了口,店家听了,倒也不卖些许关子,说道:“那当然得属咱们这最大的地下拍卖行宝贝最多,但凡排得上号的,都在里边了。不过……”
他顿了顿,笑意更深道:“得有银子,才办得好。”
这是地处最繁荣的市井中心,所谓地下拍卖行,倒也真的是“地下”,它的上头是一所以钱物交换的典当行,但明眼人都知道,真正的好东西,可都藏在下边了!嘱明来急后,被一种看内行的眼神包围下,由小厮带进了暗道。
长廊回转,青岩灰砖叮叮当当地铺到尽头,每隔一段路,便有两盏长明灯相对而照,可见拍卖行主人的财力之雄厚。
沈逾一身云纹藏蓝袍跟在其后,默默记下了一路的地形。
这里属实建得有些奇怪,光是路就弯弯折折绕个没完,此时一路走来,竟也不知进了多深多远。
“到了。”带路的人略一顿步,指了指前面的大门,门口一排守卫尽职地看守着,时刻警戒着盗贼的进入。
“你们也真是奇怪,寻常人都是当天才来,再不济也是提前一天挂牌子,鲜少有在这个时候来人的。”他停住之后就站在远处,不再进去了。
“多谢仁兄带路,”沈逾朝其略一侧身,然后背手悄无声息地压了下身后的灰色剑囊。
是的,他感受到流光剑在微微颤动,发出了细弱的剑鸣。
这地方果然有问题。
彼一进门,远远地就见到前厅墙壁上歪走扭扫的写着几行金漆裱着的大字,像是特地挂在此处的一般。
沈逾仔细照了个许久,摆是没出个牛鬼蛇神来,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噢,这是魔族的文字。“赤霄诺边走边瞄了一眼,感受到对方投来探究的视线,解释道:“大概类似于‘买定离手,章叟无非,—与交钱一手交货”之类的话。”
“……”
“偏地小文,上不了大雅之堂,偶尔认点倒是能谨防被骗。”赤霄诺笑着摆摆手。
一转眼,两人就穿过了长廊。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窄小的屋子,四周不见门,只有一扇漆黑的窗高悬于上,高度刚好超过一个成年人的一半,想必着就是所谓的挂牌处了。
“金定物得,物竞人择,有忘挂牌,无意随哉——“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缓缓从其中传了出来,尖锐刺耳。
周遭并无他人,两人对视了眼,赤霄诺便立即上前一步问道:“敢问何物,挂牌予何用?“那人似乎笑了一下,沙哑的声音好似如枯木磨石一般,缓缓道:“求物必献金,如若想入行,须凭挂牌准入。”沈逾在一旁没有说话,任由赤霄诺与其交涉,尔后花银子购得了两张准入牌,纵使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对方全程没有任何纵漏,也只有作罢。
授牌人接过了那三十两银子,这才让他们择日过来。
木制的匾额竖放在店门前,似乎很久不曾挪动,沾上些许蛛网和灰尘。与之相反的是今日的典当行十分热闹,一些人十分平静地板着脸进去,尔后在转入拐角时便不见了踪影。
灰色的地下交易应该摆在看不见的地方,譬如偷盗来的物品就算不得收入。人群之中有两抹亮眼的服饰,云纹蓝袍和绛红绸衣,沈逾和赤霄诺先是对视了一眼,尔后便匆匆地混入人群。他们都被先前纷发好了面罩,用以掩盖身份和确保交易的公平进行。
很快就到了一个黑屋边,人们依次将先前购得的准入牌放下,以示参加的资格,赤霄诺留了个心眼,与与那只干瘦的手接触时,特意多停留了几秒,一根不显眼的红线悄然而至,覆了上去,然后消失踪迹。
他们被带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很难想象到身处地下。却好似是有总也走不完的路,其耗费的工程和精力一定是巨大的,倒也能满足权贵富豪们的猎奇需求。
台下中央是一圈青蓝的焰火,亮耀着整片巨大的展台,与拍卖行四周的青焰相辉映。
“咯噔——”银锤下落,第一件展品就此被抬了上来。
随着黑布拉开,两只苔米小的黑虫露了出来,努力地向透明盖顶爬去,然后一次又一次无情地跌落下来,如此循环住复。
后座的人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是个什么东西,一个黑衣打扮的人站了出来,看上去是专门讲解的人,他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情丝缠绵’,是由专门的巫者炼制的蛊虫。分为子母两只,只需分别服下,子虫持有者就会疯狂的爱上母虫的宿主。”
四下一片哗然,一些有想法的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几条闪亮的金帛飘然而下,带着各自给出的价格落在展台上。
“这是?”注意到金帛的赤霄诺也住自己周围看了看,发现凡是有人的座位,右方都整齐地放着三条金帛,想来是叫价用的,代表着每人三次机会。
他顺手拿起一条金帛,笑着看向身边的沈逾道:“想试试看吗,沈道长,万一以后找不到道侣呢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