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怀着各种猜疑，在田埂上站定。

不多时，狐王登场。

顶着八尾的红狐狸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农田，又在农夫发现它之前，躲到了草甸后面。

林惊风看向陆急雪，“它想干什么？”

陆急雪摇头，“我不知道。”

他当农夫这一世，死得比当皇帝那一世还要早，好像除了种田还是种田，什么大事都还没干，就结束了。

但敢肯定的是，那一世，自己由生到死都没见过这只八尾的红狐狸。

“那这一世，你是怎么死的？”林惊风看着狐狸在草甸后的小动作，皱了皱眉。

“忘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死的。”他说着，抬眼就看到了草甸后的八尾狐狸用它的狐狸尾巴卷起了压在草甸上的石块……

“是它用石头砸死了我！！！”陆急雪惊了，抓着林惊风的胳膊使劲晃了晃。

林惊风看看陆急雪，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陆急雪察觉失态，忙把手收了回去。

只听“啊”地一声惨叫，农夫被狐狸砸死了。

尽管这只是一个转世，但亲眼看见自己脑袋被开瓢，还是很有冲击列。

陆急雪摸了摸脑袋，总觉得那股裂开的感觉挥之不去。

“想不到狐王这厮，报复心还挺强。不过何必呢，阻碍我历劫，是要遭天谴的。”陆急雪小声嘀咕。

阻碍仙尊历劫，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写在轮回司本本上的特定人物，都要挨天雷。天道无情，可不管人间“不知者无罪”那一套。

这不，大仇得报的狐王还没得意多久，就被急急降下的数道天雷给劈死了。

陆急雪看着被劈得焦黑的狐王，忽然觉得自己被开一次瓢也算不得什么了。

林惊风看着被砸死的农夫，又看了眼被电焦的狐狸，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搞错了什么。

他在进入这幻境前，就做好了了解陆急雪陈年情史的心理准备，可如今，他都看了两世纠葛了，可这都是什么？

他看这陆急雪，陆急雪安静地看着狐王，眼睛透亮干净，隐约还有些释然。

以前，他每每注视陆急雪的眼睛，总觉得自己看不透他，总觉得他十分善于伪装自己的情绪，可如今他才发现，眼前这人，其实很好看透。

从前的他，不是猜不到，而是猜太多。

狐王又丢一尾，场景再次变换。

这次的场景，是山林雨夜。

浓黑的夜色，使山间万物都只剩一个轮廓。

这也样的黑夜阻隔了视线，却放大了人们对声音的感知。

是以，哪怕此刻电闪雷鸣，大雨滂沱，也没法掩盖狐狸的哀嚎。

密林的一隅，一个黑袍的老道士，正拿着法器，捕捉一只剩七条尾巴的九尾狐。

狐狸被罩在缚仙索编织的网子里，受了重伤，十分虚弱，火红的皮毛被雨水和涌出的鲜血凝在了一起，看起来十分可怜。

“今天赚大了，竟抓着一只活的九尾狐！”老道士朝狐狸走来，眼神贪婪而兴奋。他用手中的木剑挑起狐狸尾巴数了数，“七尾？竟是只受过伤的！”老道士失望的摇了摇头。

重伤的狐狸忽抬起头，冲老道士龇牙咧嘴。

老道士一惊，忙把小狐狸踹开。

小狐狸裹着网子翻滚，撞到了一颗大树上。

身上的剧痛令小狐狸发出凄惨的嚎叫。

小狐狸挣扎着抬起头，仇恨地盯着老道士。

老道士见状，笑起来：“伤得这么重了，还挣扎呐？今儿你遇见我，是你命里有此一劫！”

老道士提着剑，向狐狸走去，“我知道，你们九尾狐，九尾九命，尾巴不绝，命就不会绝。我今儿，就断了你所有尾巴，再取你的内丹和皮毛！”

说着，那老道一剑麾下。

狐狸凄凄哀嚎，在网子中不住翻滚。老道士却毫不留情，很快又断了狐狸一尾。

一旁，陆急雪看不下去了，手指扣上了腰间的欺霜。

林惊风看向他，覆住他的手，轻声道：“兄长，这是幻境。”

陆急雪一愣，扭头看着林惊风，慢慢冷静了下来。

对，是幻境。

林惊风道：“狐王至今还活着，说明他这次虽然遭罪，却没有生命危险。你看。”

陆急雪转过头，只见那老道士身形一僵，握剑的手忽然往内一转，将长剑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鲜血顺长剑溢出，又很快被雨水冲走，老道士回神，难以置信地盯着奄奄一息的小狐狸，很快就没气儿了。

小狐狸眨了眨眼镜，眼里淡红的光晕渐渐暗去。

是媚术，小狐狸用媚术救了自己。

陆急雪松了一口气，反握住林惊风的手，轻轻捏了捏。

林惊风看向他，陆急雪惊觉这不合适，便把他的手松开了。

林惊风把视线转到自己的手上，忽转过头，忍不住笑了。

老道死后，小狐狸强撑着站起来，拖着网子挪动。

可他实在太虚弱了，没走几步，就因雨天路滑，跌落山坡，被山涧浑浊的水流卷向了远方。

空间变换，一处美丽的桃花潭，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清澈的潭水倒映出二人的身影，潭水周围，一树树桃花恍如粉色的烟云，微风拂过，落英如雨。潭水的源头，是一处不甚湍急的瀑布。

陆急雪看着这景色，忽然道：“我记得这里。”

林惊风看向他，陆急雪道：“我就是在这里救下了重伤的朱灵。”

话音才落，他们就见一鹤氅玉冠的俊俏道人乘扁舟渡潭而来。

那道人面若冠玉，凌厉的凤眼半阖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正是转世的陆急雪。

林惊风看着那与陆急雪本尊气度举止极其相似的道人，轻声问：“这就是兄长历劫的最后一世吗？”

仙人历劫时所谓的轮回，不过是仙人们不断寻找、重塑自我的过程，是以，轮回到最后，仙人转生的形象，往往会贴合本尊。

陆急雪点了点头。

他看着那道人的小舟悠悠驶来，忽然轻轻一叹。

林惊风看向他，陆急雪道：“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定好的，我避不开，狐王也逃不过。”

他说话间，红色毛团被瀑布冲下，正好砸在道人的船头。

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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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仙玉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