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戴娄瞳孔间才回复了些许的焦距。

他抬起头，望向跟在姚淮身侧的万俟储，男人被拖长的影子近乎要将姚淮清瘦的身影吞噬殆尽。

眼前的一幕渐渐与记忆中的重合。

姚淮那日在田间耕种，他躲在树荫下望这么张望，小心翼翼的窥视着，手背来回摩挲着唇角。

只有躲在暗处的时候，他才敢“光明正大”的打量姚淮。

——就这样看着也好。

但很快，他发现拥有这么一个卑微念头的并不只有他一人。

那个容貌如仙似妖的男人也在窥探姚淮。

男人比他大胆很多，能悄无声息地走到姚淮的身后，盯着姚淮泌出汗的后脖颈，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贪婪的用视线捕捉上面的气味。

男人从薄唇中探出一小截舌尖。

也许那一小截舌尖本应该会落到姚淮的脖颈上，但是男人将它咬了下来，浅粉色的肉块掉到了湿漉的泥土中。

他捂住嘴，瞪圆了眼睛，不仅呼吸不了，而且身体里的空气也正在慢慢的抽离。

他得赶紧告诉姚淮，这个男人……

他才刚生出这样的念头，男人就仿佛提前感知到了一般，慢慢转过脖颈，糖棕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他狼狈地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掌心被锋利的石子划了口子，血流了出来，他都毫无知觉。

他痴愣的对上男人的眼睛，就如同被一只狰狞巨大的毒蛇盯上一般。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家中。

感受到衣衫的重量明显不对，他伸手摸了摸，一袋子金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

戴娄蠕动了一下唇瓣，还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怯懦让他埋下了头，甚至藏起了自己的视线，以此来蒙骗自己，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不知道。

姚淮唤身边的那个人为“家主”，那更是他不能招惹得人了。

戴娄依旧选择了不出声。

…………

马车上，姚淮抬眸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戴娄。

戴娄唇瓣泛着白色，他轻咬着下唇，搭在腿上的手发颤的握在了一起。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戴娄缓慢抬起头。

明明马车内没有烛光，马车外亦没有猩红的夕阳，可他还是从戴娄的瞳孔中看到了一点如针眼般大小的血红。

戴娄扯开唇角，黏连在一起的唇瓣被撕扯开，随后泌出了血珠，“我想要下去买点东西。”

他见姚淮满是担忧的看着他，立马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安抚笑容，“没事，我真的只是想要去买点东西，我，我不是要去赌。”

听到“赌”字，他的耳边又想起骰子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声，混合着每个人身上不同气味的空气粘稠又混沌，根本无法呼吸。

可他还是愿意将时间和金钱浪费在这上面。

他的手在发痒，他想要碰碰那些东西。

这次不单单只是为了“解馋”，而是他想要赢钱。

——要是有了钱，你就不用害怕这些人会把姚淮从你身边抢走了。

——怎么了？你不想要待在姚淮的身边吗？若是他选择了别人，你觉得其他人会容得下你吗？

——你在怕什么？你不是对自己的赌术很有信心吗？

戴娄晃了晃头，可那鬼魅般的声音依旧不停的在他脑中回荡，他呼吸越来越急促，却无法反驳那道声音。

等他回过神，他已经下了马车，并且走到了赌馆前。

有人认出了戴娄，“哟，好久都没有见到了，还以为你不来玩了，怎么了？今天有钱了？”

那人嬉笑着，眼中满是对戴娄的嘲弄。

他们这些人原本就瞧不起戴娄这种没有读出什么名堂的书生，而且戴娄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说是再也不会踏足这里，不还是来了吗？

戴娄看了那人一眼，又抬眸看向赌馆的牌匾，恍惚了一下。

他怎么又来这里了？

他答应了姚淮，不再来这里的……

戴娄猛吸了一口气，他像是把自己从泥潭中抽离出来了一般，冷汗浸湿了衣衫，目光有些游离，踉跄地向后倒退了两步。

偏偏就是有人看不出来戴娄的不对劲，“怎么不进去？是没钱了？多简单的事啊，你不是和那个姓姚的住在一起吗？我和你说张员外可是喜欢了姓姚的好久了，你要是把姓姚的送过去……”

那人的声音被卡在嗓子里了，方才看上去还有些神魂不定的戴娄突然发狠冲到他的面前，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戴娄牙齿挤进皮肤中，感受到甜腥的血液在刺激他的牙齿粘稠的往他嗓子里灌去。

“啊啊啊啊——”

那人张皇失措的声音刺得他耳朵很痛，他咬得更为用力了，眼眶泛红，完全是一副发了狠的样子。

——该死。

——真该死啊！

不知道怎么拯救末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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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