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
姚淮声音沙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白玉簪子,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薄唇却越来越嫣红,好似马上就能滴出血来。
这个簪子,是那个人送给他的。
他明明扔掉了,扔在了山脚下的湖中,可簪子还是回来的。
他不知道到底是簪子在阴魂不散,还是阴魂不散的是那个人。
他奋力挣扎着向前的动作将身旁的戴娄吓了一跳。
戴娄挡住姚淮的手微微一松,目光落在姚淮那张过于惨白的脸上,就好是悄然开放的白色山茶花,不争不抢的独自绽放。
他有些失了神。
姚淮之前便生得这幅模样吗?
明明也不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却偏偏生着一副受人供养才能有的面容。
平日里,姚淮总是一副过于淡漠的样子,好似谁都不能让他情绪上诱些许的波动。
除了那个人。
他也是偶然间撞见的,有一白衣男子拿了许多值钱的物件要送给姚淮,却无一例外的都被扔了出来。
有金瓜子、南海珍珠,价值千金的金镂玉衣……
过于璀璨的柔光让他移不开视线。
只这里的随便一件,就能将他欠下的债尽数还清。
即便被如此对待,那人却还是在尽力说着一些卑微又讨好的话。
“这些你若是不喜欢,我再给你送新的来。”
“你开开门好不好?”
“抱歉,我真的是太想你了,见不到你我真的会死的。”
“姚淮,都是我太喜欢你了。”
这还是戴娄第一次见有将“死”这个字说的如此缠绵眷恋与轻柔。
即便他并不是那个男人所倾诉的对象,但他依旧感觉到了深深的窒息感。
贪欲驱使他弯下了腰,手指即将碰到那颗圆润的珍珠时,视线中多了一抹白衣。
他的身子僵住了,无论如何手指都不能继续向下探去。
他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吸进来的空气越来越少,感觉五脏六腑的空气都快要被挤压干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直起身子,原本是想要看看男人的长相,想着男人声音空灵如同清澈的泉水从高处落下,容貌应该不会差。
可当他抬眸看去,映入眼帘的似乎只是一张模糊到了极致的脸。
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如今回想起来,更是没有和那人容貌有任何关系的记忆。
但他依旧能够感受到男人冰冷的视线,那是与方才站在姚淮房门前,截然不同的视线。
明明不记得男人的样貌了,但他还有那种被盯上后阴寒刺骨的痛楚。
**
后来,戴娄才知道姚淮之所以会如此轻易同意他搬进来住,是因为先前这房子住过那个白衣男子。
万俟……
他听到姚淮是这么唤那个白衣男子的。
只有一个姓氏,没有名字。
得知这里先前住过人,姚淮似乎是为了彻底阻断和那人的关系,才让他住进来的。
戴娄没有任何的不满和牢骚,甚至发自内心的有些窃喜。
姚淮让他住进来,是不是就说明在他在姚淮的心中,要比那个姓万俟的男子重要的多?
是不是那个男人做过的事情,他也可以做?
等他回过神来,诧异于自己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姚淮的房门前。
这才知道姓万俟的那个男人为何总是会驻足在这里。
木门已然出现了裂痕,透出些许的烛光,他站在这里,只需要稍稍靠近,便能看清房内清瘦的少年褪去了外衫,只着单衣坐在床榻上,有些微湿的青丝落于腰背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浅淡的异香,他意识有些飘忽,但视线直直的落在少年的背上。
由感官引起的贪欲被无限的放大,一点点的游走在他身体的每一处。
瞪大瞪圆的眼睛因为长时间不闭合而变得干涩酸疼。
眼泪浸润着眼球,快要从眼眶中泌了出去。
湿热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嘶
——嘶嘶
——嘶嘶嘶
房前的矮草丛中不知何时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成百上千只蚊虫在攀爬。
他注意到的时候,这些声音早就存在很久了。
浓云挡住了洁白的月光,昏暗的光线中,他感觉到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顺着他的鞋袜往上爬,又顺着衣服之间的缝隙钻了进来。
密密麻麻,遮盖住了他原本的肌肤。
起先还是可以忍受的被啃咬后细微的刺痛,但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皮肉被撕扯的钝痛,就像无数只虫子一起蚕食他的肌肤,吞咽他的皮肉,到最后,只剩下一双软绵又软烂的眼球。
他被吓得想要大叫,全然顾不上此时叫出声,会被姚淮发现他低贱又下流的行径。
可他没能叫出声,因为那些淅淅索索的声音就是从他的嗓子里发出的。
那里蛰伏着数不过来的黑色小虫,上下摩擦着的口器,不知足的啃咬着他的血肉。
戴娄狼狈的连爬带滚的回到了房中,等他稍微冷静下来,发现自己的身上没有少一块肉,更没有黑色的小虫子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方才的一切仿佛都是他的幻觉。
**
姚淮的反抗让王九皱了皱眉,但看在那价值不菲淡淡白玉簪子上,他用手指剔了剔牙,并不打算计较这件事情了。
“好啊,姚小公子,真没看出来,你藏着这么好的东西呢?”
“今天的事情你别以为就这么完了,东西我们先带回去,你且好好想想要如何向我们馆主解释这件事情。”
他低头咒骂了两声,完全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早知道你有这种东西,哪里还用得上如此费劲……”
王九见姚淮一脸的惶恐不安,自认为姚淮这是舍不得白玉簪子。
“走了,他日马的,你还站着哪里做什么呢?”
王九在凶那个最先找到白玉簪子的男人。
男人穿着下人的服饰,垂着眼眸,充血的眼球盯着手中的白玉簪子。
很香。
他没有被白玉簪子水润的质地所吸引,而是被簪子上面飘出来的异香给摄取走了魂。
王九的耐心消磨殆尽,他摸着拳头,马上就要走过去时,拿着簪子的男人终于动了。
男人垂着眼眸,闻着那抹香气,双眸失神的走向脸色煞白的姚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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