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淮只恨当时的自己没有留意到自己每每和那个男人说话,男人耳畔都会充血泛红,轻垂着眼眸,但那道似有若无的视线不曾移开。
最开始,男人只是最为普通的跟随,无论他是离家耕种,还是去镇上采购东西,男人都会跟着他。
他并未过多的在意这件事情,只当男人失去了记忆,缺乏安全感,才会想着跟在自己认识的人的身边。
可渐渐的,就有些不太对劲起来。
村子里与他关系较好、年纪相仿的人和他问好,明明笑容就要浮现在脸上了,可目光瞟到他身边的男子,仿佛见了鬼一般,脸色煞白,惊慌失措的掩着面从他身边仓皇逃离。
若是只有一两次,或许他还能在心中将这件事情搪塞过去,可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就连村口精力旺盛的大黑狗,见到他都会夹着尾巴逃离,即便他手中拿着吃食。
男人无时无刻的都在跟着他,如影随形,像是一直甩不开的背后灵,就算他失去如厕,男人依旧会腰背挺直的守在那里。
男人太过光鲜亮丽的外表,充满了欺骗性,亦让他很难相信这会是男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渐渐对这种毫无底线的跟随生出了厌烦,在多次心平气和的告知无果后,他骗了男人。
“我出去半日,你不要跟着我,不然我就永远都不回来了。”
他很难相信自己有一天会用如此孩子气的说出这样的话。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更别说让人信服畏惧了。
可男人听完之后,如玉的面容上出现了一抹惶恐,浅色的瞳孔迎着阳光变着了金色。
——别,别走。
——我乖乖在家就是,你不要不回来。
男人柔美的脸上满是讨好与不安,甚至想用那张胜雪白的脸轻蹭过来,但被他躲开了。
他离开家,整整一夜未归。
不知道是因为摆脱了那人的跟随,还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将那人骗到了,欣喜与畅快交融在了一起,一时忘我,多喝了两杯酒。
等第二日他赶回家,已经是快正午了。
男人守在家门口,飘然的衣袂与身后破旧不堪的房子显得格格不入。
明明还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却已经感受了那黏腻粘稠又充满占有欲的视线。
就紧紧的贴在他的肌肤上,生拉硬拽都摆脱不了。
来到近处,他顿了顿脚步,原以为男人会声嘶力竭的质问他为什么骗自己,可男人将他堵到了墙边,患得患失的跪了下来。
如雕如琢的面容只差一点点,就要贴在他的小腿上。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可能会将这里的人都杀了。
——是他们,让你想要离开我。
——求求你了,不要骗我,我会疯掉的。
——见不到你,我的眼睛很疼,眼珠好像快要撑破眼眶了,小淮,你摸摸。
男人像是讨好主人的小狗,就差无害的将自己的肚皮翻出来给他看了。
可是,他听得真切,看得也清楚,男人字字句句都不是外强中干,男人是真的能做出来。
男人卑微低贱求和好的姿态,与他那如仙的面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小淮,我好嫉妒,好嫉妒啊,那只狗可以被你亲手喂食,你不在的时候,我就差一点就将它的皮给扒下来了。
——我在想,那副皮囊披在我的身上,小淮会不会更喜欢我一点?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跪在地上喃喃自语的男人,白皙的下巴就快要抵在他的小腿上了。
他慌张地抽出了腿。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若是被男人碰触到了,大概就会像是被章鱼的触须吸盘吸附住,再也逃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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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在衣服内里的那张皮,应该算得上是冰肌玉骨,不仅仅是举世少有,而是绝无仅有。
皮落在地上,明明没有受到任何牵引,亦没有人将它穿在身上,可以它却像是挣扎着要爬向这边。
就如同那个哦仙风道骨的人一样。
姚淮回过神来,后背已然出了冷汗,他抬眸望向窗外雾蒙蒙的夜幕。
匆忙下了床榻,随便抓起一件外衫披在了身上,摸索着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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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并未下雨,后山的泥土却泛着潮湿的腥臭味,夜幕之中,深色的土壤似乎在悄然变色,越来越鲜红。
姚淮凭借着自己模糊的记忆,勉强找到了当初他剃下那人皮囊的地方。
他呼吸越来越为沉重,摇晃着蹲下了身子,手指拨开湿土。
他得再确定一遍,确定那人已经死透了。
午夜梦回,他所惧怕的不是那人来追魂索命,而是惊恐于那人会死而复生,又像之前那样纠缠于他。
姚淮低着头挖了许久,挖到指尖塞满了腥臭的土,指节磨出了血,手指没了知觉,他都没有见到那具少了皮囊包裹,而变得腥臭丑陋的尸体。
“怎……怎么会这样?”
他不死心的继续用流血的手伸入土壤下,总觉得那人就在这里,那人是故意在躲着他。
不对,是那个人热衷于和他玩捉迷藏,一点点的引他深入,又在他不留意时,将他拉入泥潭。
“家主,这里有个人。”
姚淮刚回过神来,提灯泛出的幽光早已落了过来。
前几章又重新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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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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