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狐妖

谢霜回过神来,眸中一片清明。

他的掌中凝现出灵光,一张金光闪闪的捉妖网对着身前的女子兜头罩下。

“啧,清醒的如此之快,倒是我小瞧你了。”

身前女子的身影骤然消失,隐入黑雾之中。

“本座本不想暴殄天物,但你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只能和他们一样了……乖,闭上眼睛,沉睡在我为你造的美梦中吧。”

随着狐妖的话越发低柔,沉重的睡意向谢霜袭来。

竹念眼前一黑,再度睁开眼时,他已出幻境。

“原来是一只擅长造梦的狐妖,”肖冉声音低沉,望向众人,“发出这么多条灵信,书院无一条消息传回吗?”

众人摇头。

“灵信、千里传音、灵符都试过了,书院若是收到不会置之不理。如今还未收到回信,只有两种可能,我们的信息并未传回书院,抑或书院的信息被拦截在镇外,无法传进。”

鸾烛道,“兮木镇恐怕另有蹊跷,若是我们的信息能传回书院,书院收到自会派人前来支援。只是眼下我们并未收到任何回信,恐怕要做另外的打算。师兄,我倒是有个猜想,或许我们从一开始便入了狐妖的梦境。”

“狐妖一族,本就擅长一些梦幻泡影般的法术,若是想以整个镇作阵,也并非不可行之事。只是能做出这种等级的法术,这只狐妖的水平便远远高出我们的预料。”

鸾烛对狐妖的评价并非妄言,肖冉也对兮木镇有怀疑,但千山修士云集,能有大妖出没在靠近千山城的地方实在是出人意料。

“鸾烛,助我一臂之力。”

肖冉撑开结界,迅速向上跃起,乘剑而上。与此同时,鸾烛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给肖冉。

不出所料,兮木镇以外的地界是白茫茫一片,被白雾重重包裹。

若是梦境,便需找到是谁的梦境,只有唤醒启梦之人,才能梦醒。

肖冉回到地面,道,“既是梦境,便有做梦之人,你们之中可有人来过此处?”

见无人应答,鸾烛眉头轻蹙,忽然忆起一桩事来。

“若此处一开始便是我们的梦境,灵符是如何寻到失踪弟子的气息的?师兄,可否借灵符再试一遍?”

肖冉将灵符递出,鸾烛驱动灵符,灵符迅速飞出。

是梦,但不是他们的梦。

他们才刚刚到兮木镇,不可能知道弟子在何时何地失踪,更不可能寻到他们的气息,看到他们的记忆。

只有亲眼见到这些失踪弟子,并与他们的失踪密切相关的人,才有可能知晓。

而这一切,只有狐妖才最清楚。

想到这里,鸾烛脸色煞白,若是入了狐妖的梦境,那在这里,狐妖便是一切的主宰……

夏奇没有再提笔,他好像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心如擂鼓,汗如雨下。

他与夏湘虽为堂兄妹,但作为夏家唯二有仙缘的子嗣,二人自出生起便互相有感应。

对方所处环境愈发糟糕,他的感知也愈发明显,仿佛夏湘所受的一切苦痛也加诸他身。

而此刻,他感觉到,夏湘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失,濒死的感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努力再次在纸上写道,“救。”

字还没写完,他便窒息一般地晕了过去。

学生乱做一团,授课长老也急忙上前查看,季厌沉默地抹去纸上的字迹,趁乱离开了课室。

“谢霜!”

一身红裙的小姑娘叉着腰,气势汹汹道,“谢霜,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叫你!”

“我昨天差人给你送的桂花糕你吃了没有?别以为你躲在东宫我就找不到你,有本事你躲陛下那里去!”

“谢霜!”

一身红裙的小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依旧爱穿红色,眉眼飒飒,提着一杆枪,语气却是温和许多,“太子哥哥说明天得闲带我们出去玩,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我听说青玉山的梅花开的很是好看,要不要一起去看?”

“谢霜,你决定要离开了吗?”

这次,她没有穿红装,一身青色的长裙将她衬得多了几分清冷。

“我原有许多话想对你说,可是现在想想,又记不起来要说什么了。那便祝你,一路顺风。”

谢霜还不及说话,眼前的少女又再度消散,这次待他回过神来,他坐在一只摇摇晃晃的船上。

他瞧见了岸上撑着伞的女子,如山间雾霭般清冷疏离。

女子见到他,忽然扬唇笑道,“谢师兄!”

那笑意冲散了周身的疏离,显出几分飒沓与活泼,与太子殿下口中的前辈截然不同。

然而不过片刻,他的梦境便再次崩塌了。

纷乱的记忆在面前闪过,许久后,才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一切都在幻化着,最后变作他极为熟悉的庭院。

他的身形也逐渐缩小,成了一个**岁大的孩童。

看着从殿内走出的不过十二三岁的周长赢,谢霜提着书箱忙跟了上去。

“太子殿下。”

谢霜的声音很低,周长赢低声应了,道,“书都抄完了?”

谢霜点了点头,又发现自己跟在周长赢身后,周长赢看不见他的动作,只好回道,“都抄完了,霜儿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周长赢轻轻嗯了一声,提起衣袍上了马车。

谢霜个子小,侍从帮忙接过书箱,他这才勉强爬了上去,然后抱起书箱急忙进了车内。

他将书箱里昨日抄好的纸翻出来给周长赢检查,周长赢看着手中的纸眉间微蹙。

饶是谢霜一贯听话,那一纸上狗爬字也让人觉得有几分糊弄。

周长赢没有再细看,将纸递了回去,“马上要到了,今日你脾气记得收敛些,若是再犯,就不是抄书这么简单了。”

谢霜将纸塞回书箱,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霜儿听话,不给太子哥哥添麻烦。”

周长赢揉了揉他的头,“不麻烦。不过以你的方式对付周岳桓,他只会变本加厉,甚至趁机报复,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霜儿,你跟在我身边就好,我会处理好这些事。”

谢霜仰头望着他,懵懂地点头。

对于他一直跟随的太子殿下,他总是无条件的信任。

周长赢眼下并不着急处理周岳桓的事情,昨天已经起过一次冲突,闹到老师那里去了。

周岳桓虽性格阴险狭隘,但并非完全没脑子,以他的性子这几天也会消停消停。

只要周岳桓不带头,太学里没人敢和他对着干。

果然,看到他们进门,周岳桓只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然后便转过脑袋。

他在太学确实很安分。

若不是翌日傍晚,谢霜为了护周长赢被推下御池,周长赢也以为,周岳桓只是个脾气有些坏,喜欢针对他的孩子。

起码,以他们如今的年纪,并不应该过早地涉及储君之争。

周长赢冷眼看着匆匆赶来的慧妃将周岳桓紧紧搂在怀里。

他眼泪鼻涕一大把,哭的可怜,宛若一个受害者。而他的谢霜,浑身湿漉漉的,刚刚才勉强从鬼门关拉回来,此刻正抱着衣服瑟瑟发抖。

谢霜见他生气,拉了拉他的衣摆。

又脏又湿。他们二人在此刻宛若两只落水狗,毫无依托,一招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说来可笑,他并不清楚为何屿帝会力排众议,立他为太子。

他与其他皇子不同,母亲早逝,更无母族仰仗,他在这座瀚京唯一的依靠便只有他永远看不懂的屿帝。

可是身为帝皇,哪里有情。他将他置于高位,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最后在一旁冷眼旁观。

听见慧妃的斥责,周长赢倔强地抬起眸子。

她怒骂着谢霜冲撞了皇子,要将谢霜拖下去打死,低劣肤浅的性子与周岳桓如出一辙。

“我看谁敢?”

周长赢挡在谢霜面前,看着上前来的侍从,眼神冰冷至极。

“慧妃娘娘只说谢霜冲撞了周岳桓,为何不说道说道周岳桓想推本宫下水呢?”

“放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慧妃搂紧了怀中颤抖的儿子,一双美目凌厉地扫过在场的所有宫人,“谁看见阿桓想推你下水了?你身上湿了便冤枉阿桓推你入水,若日后你受伤,岂非要冤枉阿桓行刺于你!”

宽大的袍袖中,周长赢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他为太子,看似有臣子敬重,有皇帝作为倚仗,可皇帝不作为,臣子又有多少是真心服他。

比起来,他一国太子的威势,竟比不上一个后宫的妃子。

不,那哪里是个普通的妃子,他比不上的是背后是整个王家,在后宫虽无皇后之名,却掌皇后之权的女人。

宫人忌惮慧妃,都低下头不敢说话。

此刻,若是屿帝在,或许能主持公道……

不……或许,他更想坐在一旁看戏……

周长赢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讽笑,“慧妃娘娘这是在咒我?如今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娘娘却在盼着我受伤,好早死将太子之位让给你儿子吗?”

“你是疯了吗!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慧妃怒不可遏,“来人!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怎么?娘娘不是这般想的吗?”

周长赢瞥了眼蠢蠢欲动的宫人,冷声道,“今日本宫便站在此处,谁敢过来本宫便杀谁,你们大可以上来试试。”

眼看无人敢动,慧妃怒骂,“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你们怕什么!还不给我上!”

“谁敢!只要有人敢动一下,便是以下犯上,罪及九族!”

“那个,我好像迷路了,请问诸位万寿宫该往何处走?”

园子里忽然闯入一位不速之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了眼对峙的周长赢与慧妃,最终目光落在了谢霜身上。

“哎呀,这么冷的天气,一身湿衣坐地上作甚?待会儿吹阵风,可要发烧头疼了!”

他咋咋唬唬地喊了一通,全然没有上前扶一把的意思,又嬉皮笑脸道,“打扰各位实在有些冒昧,不知可否给在下指个方向,在下想去万寿宫。”

万寿宫是太后的居所,他能自由进入这后宫,身份可想而知并不一般,如今在二人面前又提了两遍万寿宫,似是无意,却又好像每一句话都是说给有心之人。

慧妃脸色发白,一句话也没说便拉着周岳桓离开了。

周长赢一声不吭地指了指方向,便回头去看谢霜的情况。

谢霜脸色有些发红,看着他走过来在自己身前蹲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

他发烧了,谢霜知道接下来他会很难熬,他好像烧了很久……他有些记不清具体是多久了,这是他们与慧妃的第一次对峙,之后东宫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太医署派了太医却并不尽力,他昏昏沉沉中隐约记得他爹过来了,想要将他带回家中救治……

谢霜努力睁开眼,望着眼前想要将他抱起来的周长赢,他脑袋已经有些昏沉。

“太子殿下可需要在下搭把手?”

师瑞问也不着急去他的万寿宫了,在一旁戏谑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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