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劫持

“男的杀不杀?”

小土匪嘴里蹦出的话让刘今钰瞪大眼睛,被堵住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捆在背后的双手快速急切地扭动,想要挣脱束缚。

贼眉鼠眼的老土匪瞥她一眼,贪欲从他眼底掠过。与老土匪眼神接触的刘今钰神情一僵,好似有股凉风窜进冲锋衣,让她在闷热的夏季打了个寒颤。

下一刻,猛烈的怒火在她心田熊熊燃烧。

“贼老头,你敢碰我一下,我跟你同归于尽!”

老土匪听不见刘今钰的心声,他只是露出一丝遗憾,然后瞪了小土匪一眼,赏了他一记暴栗。

小土匪哎呦一声,老土匪教训他道,“你莫犯蠢,这女人是要给刀爷做侍妾的。若刀爷与夫人点头要了,她便是二夫人。你杀了那男人,遭她记恨,是嫌命长么?”

听了这话,刘今钰的神情稍稍放松,挣脱捆绑的动作也放慢了。

至少,她和好友杨文煊现在没有生命之虞。

她偏头看向牛车上被绑成粽子的杨文煊,他正躺在一堆菜米杂物上昏迷不醒。

“都怪我。”

她在心里向好友道歉。

若不是她执意出门露营,便不会遇到地震,莫名其妙穿越到不知哪朝哪代的现在,也就不会被一老一少两个土匪的外表欺骗,在问路时遭了黑手……

但现在想这些对脱困毫无用处。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两个土匪。

老土匪刚吩咐完小土匪去赶牛车,转身走向刘今钰,在她面前蹲下,“小娘子,莫怕,老叔我啊,是带你去享福的。

“老叔给你解开脚下的绳子,你跟着老叔走便是。但你要答应老叔,不要跑。你若是敢跑……”

一把匕首猛地刺向刘今钰的眼睛,她下意识地往侧边躲去。

老土匪脱口而出一声“咦”。

反应过来的刘今钰暗道不好,这老东西定是想恐吓她,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

不行,不能让他警惕自己!

刘今钰发出尖利惊恐的呜咽声,因为手脚被捆绑,只能弓起身子像只大虫子一般在地上蠕动。

老土匪呵呵笑了两声,起身将刘今钰拉了回来。

翻正刘今钰的身体,他盯着刘今钰的眼睛说道,“小娘子莫怕,只要听话,老叔不会伤你,也不会伤他。”

老土匪用匕首指了指牛车上杨文煊,“你想他活命,便听老叔的话。”

刘今钰尽可能缩着身子,装出害怕怯弱的模样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自己演技如何,但老土匪就算有怀疑,也没有怀疑太多,三两下便割断了她脚上的绳子,将她扶起。

此时小土匪赶起牛车,喊了声“刘叔”。

老土匪回了句“知道了”,便押着刘今钰跟在牛车后面,四人一牛,沿着丘陵间的土路徐徐向南。

刘今钰观察着周边情况,两边都是山,草木茂盛,没有人迹。

她心里清楚两土匪是要带她去土匪寨,越往前走,只会越荒凉。

但她并不慌张,反倒从刚穿越的迷茫中抽离了出来。

她仔细分辨着身后老土匪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她能判断出老土匪正在逐渐放松警惕。

这是她逃生的关键——

两个土匪对女人的轻蔑。

尽管她身高超过一米七,块头也不小,但两个土匪始终最警惕杨文煊。否则也不会打晕杨文煊,却只是将她双手捆住。

她学过散打,并且参加过职业联赛,所以她自信凭双腿便能制服老土匪。

但仅凭双腿,她出招和反应的速度肯定会受影响。一旦慢了一步,让小土匪反应过来挟持住杨文煊,她便前功尽弃。

她根本不信小土匪会在乎老土匪的命。

片刻之后,她想到一个法子,她要试试能不能借口解大便,让两个土匪帮她解开捆绑住她双手的绳子。

她脚步放慢,双腿夹着,脸上神情变来变去,终于稳定在害羞和难堪。

“这便走不动了?”

身后传来老土匪讥讽的声音。

她正想着是自己转身求他解绑,还是等老土匪发现端倪再向他乞求,便见几个穿交领窄袖青布长袍的凶恶男人从山丘遮掩的岔路走出来。

小土匪拉住牛车,转头看向老土匪,刘今钰从他脸上看到了惊诧和害怕。

突然出现的几人也停住脚步,先是愣了愣,而后为首的两个对视一眼,默契地露出一丝微笑,又默契地隐去。

其中一个手持水火棍、腰挂铁锁链的男人迈步向前,大声呵斥道,“尔等何人,竟敢劫持百姓!”

也不等两个土匪答话,他恶声恶气地说道,“我等乃是邵阳县快班衙役!你二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此恶事,当真以为邵阳县没了王法么?若不即刻就擒,格杀勿论!”

刘今钰又惊又喜,她当真没想到会遇到快班。她虽是学机械工程的工科生,但受杨文煊熏陶,也知道快班是旧时衙门的公差。

她隐约记得杨文煊说过古时候的公差很多不是好人,但跟土匪比起来,他们好歹是公家。

激动之余,她立刻警惕起来,防备两土匪恼羞成怒直接撕票。

她没想到老土匪只是毫不在意地笑出声。

“装模作样!我就不信一个老头子、一个小把式,干得过六个壮年衙役!”

刘今钰心里这般想着,眼睛却跟着向前走去的老土匪动。

老土匪经过小土匪时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小土匪便挨近牛车上的杨文煊死死盯着她。

她心底冷笑两声,面上仍是一副受惊的模样。

“几位差爷,误会,误会。”

听老土匪谄媚的声音,她便知道此时的老土匪一定是一脸讨好的笑。

“我二人是在给谱口冲的唐老爷办事。这对狗男女欠了唐老爷的钱,我二人好不容易才逮住,只盼着几位差爷行个方便。”

她看到老土匪贴近最前面的那个衙役,两人的手似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接触了一下。

眨眼间衙役换了张脸,露出亲切的笑。

“原来如此!倒是老子误会你们了。谱口冲的唐老爷老子认得,是个善人。这二人竟想赖了唐老爷的账,真真可恶!可要我等拘去县衙,给他们教训?”

“岂敢劳累差爷!”老土匪推辞道,“唐家自有法子治他们,哪里敢劳累差爷,惊扰父母官。”

衙役呵呵笑道,“唐老爷是个善人,手下人也是办事妥当的。”

说罢,衙役挥挥手,他后面的人让开路。

“两位,慢走。”

老土匪向衙役道了谢,便示意小土匪继续赶车。

牛车带着杨文煊往前,刘今钰也只能跟上去。

她低着头,以免土匪和衙役看出她脸上的震惊。

老土匪和衙役拉着家常,那刺耳的声音让她愈发愤怒。

现在她哪能不明白,方才老土匪是在贿赂衙役。至于老土匪究竟是不是唐老爷的人,他们究竟是不是赖账的坏人,这些衙役才懒得管。

什么公差,都是一丘之貉!

虽然惊怒,但她同时也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突然发难。否则两个土匪和衙役勾结在一起,被捆住双手的她即便能逃命,也断然救不走杨文煊。

衙役被他们抛在身后,感到前路茫茫、不知该如何在这个黑暗时代生存下去的刘今钰听见老土匪说话,“所幸何起蛟不在,那个蠢货,真以为世上只他一人干净。”

刘今钰被老土匪的话打断思绪,反倒灵光一闪,某个念头在她心底扎下根。

她停下呜呜叫起来,眼睛看向牛车上的水壶。

老土匪面上掠过烦闷,但还是叫停小土匪,拿来水壶,取走她口中的布条。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小娘子,你最好安分些,真给老子惹麻烦,杀了你也不难,无非花点时间再找个女人罢了。”

刘今钰可怜兮兮地点头,然后蹲下身体,让老土匪往她嘴里倒水。

真难喝!

她皱起眉头。

生水一股怪味,她担心水里有致病菌或者寄生虫,只喝了一点便偏头躲开。

老土匪见状,皱眉问道,“不喝了?”

她点点头,老土匪关上水壶,轻蔑地说道,“真是娇气,这点渴便受不住,往后……”

他突然顿住话头,刘今钰注意到他的嘴角抽了抽,他后面的话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冷哼。

老土匪将水壶扔上牛车,催促小土匪继续赶车,刘今钰心头一动,慢吞吞又忧愁地问道,“山寨的日子很苦么?”

“当然……”老土匪转头看她。尽管他觉得楚楚可怜的姿态与刘今钰的体格很不相称,但……

到底是个女人。

老土匪的语气稍稍温和了些,“山寨的日子当然苦。但若是小娘子成了山寨的‘二夫人’,那自然不会有苦日子。若能为寨主生下儿子,只怕连大夫人也不如你过得好。”

刘今钰趁机旁敲侧击山寨的情况。

许是觉得刘今钰问这种话是真的认了命,老土匪对她知无不言。

她由此知道老土匪叫“刘麻怪”(麻怪是本地方言“青蛙”的意思),小土匪叫“罗狗屎”。

他俩所在的土匪寨叫“大刀寨”,寨名来源于寨主邓大刀的名字。大刀寨并不大,整个寨子只有四十来人,其中成年男性不超过三十人。

大刀寨靠着东边和西边的两条官道过活,但打劫来的钱粮大多进了头目的口袋,寨里寻常的土匪过得不比佃户贫汉好多少,时常吃不饱饭。

他们,包括刘麻怪和罗狗屎因此不满,但敢怒不敢言——邓大刀的亲信人高马大,至少肥膘比他们多,他们打不过。

当然,这只是刘今钰的总结。

一老一少两个土匪可不敢说自家山大王的坏话。

牛车转进山林,刘今钰感到背后的双手忽然一松,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双手紧紧贴着后背,稍稍抬起,不敢再使力或是乱动。

与她聊着天的刘麻怪并未发现异常。他正致力于洗脑刘今钰,让她相信,只要她乖乖听话当邓大刀的小妾,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刘今钰配合着他,脸上的神情逐渐从怀疑和害怕变成了期待。

刘麻怪对她愈发放心。

半个时辰后,他们回到大刀寨,寨门附近的土匪看到生人顿时骚动。

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土匪对刘今钰指指点点,脸上浮现出猥琐的笑。

刘麻怪指着众匪鼻子骂,刘今钰却并不在意,那个念头在她心底萌芽,心里痒痒的,身体更是燥热起来。

她低着头,一丝笑爬上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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