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甘与恨

意识沉坠的速度慢了下来,像被泡在温吞的冷水里,过往的碎片裹着寒意,一股脑涌上来。

陆星眠他不是天生就站在顶流的聚光灯下。

刚出道那年,他在练习室熬到凌晨三点,嗓子哑得发不出声,却还要对着镜头练习标准笑容。

为了抢一个网剧配角,他在投资方的酒局里坐了三小时,指尖掐着掌心的肉,才压下胃里的翻涌。

最难熬的从不是累,是他这张脸自带的招引体质。

从初次出道那天起,那些黏腻的恶意就没断过,最让他作呕的,是他曾掏心掏肺信任的经纪人。

那天他赶完通告深夜回家,刚推开门就僵在原地——卧室的灯没开,只有窗外的月光漏进一缕,照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他的经纪人正蹲在床边,手里攥着他白天刚脱下、还没来得及洗的衬衫,脸埋得极深,鼻尖蹭着布料,像在嗅什么稀世珍宝,喉咙里还溢出细碎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喟叹。

经纪人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领口,眼神迷离又贪婪,那副模样,仿佛手里攥着的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他的人。

陆星眠只觉得后背瞬间爬满冷汗,生理性的厌恶像潮水般涌上来,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吐出声。

那是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对某些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偶像,而是可供窥视、亵渎的猎物。

他没当场发作,只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第二天一早就找公司强硬要求换了经纪人,连带着把那人的所有联系方式彻底拉黑,仿佛要把那股恶心的气息从生命里彻底剜掉。

可这只是开始。粉丝寄来的信里夹着干硬的花瓣,附言写着“哥哥的汗味一定和花瓣一样香”

合作方在后台“无意”拍他的肩,指尖的温度像沾了黏液的虫,顺着皮肤爬进骨子里,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得笔直。这些视线、这些动作,像一层黏腻的膜,裹得他喘不过气。

“好恶心……”

意识里的声音发颤,是他每次甩开那些视线后,躲在休息室里的闷哼。他对所有亲密接触都生理性抵触,镜头前的笑、舞台上的轻撩,全是精心计算的伪装。他太清楚自己的美貌是武器,更懂人性里的贪和蠢,于是把热情裹在冰里,当成诱饵抛出去。

把他当猎物?

呵!

投资方想借着资源逼他低头,他笑着应下对方的邀约,转头就把那人挪用公款的证据,匿名透给了对方的商业对手。没几天,投资方被公司开除,还欠了一屁股债,再见他时红着眼说“是我没本事配不上星眠”,他只淡淡勾唇,转身就把对方的联系方式拖进黑名单。

私生饭缠得紧,他故意在不同场合“无意”透露其中一人的地址给另一人,看着他们为了“独占”他互相撕扯,最后闹到警局。

他算得太准了。算得出谁会因贪念上钩,算得出谁会因自卑溃败,让想要他的人觉得“是我不够好”,让算计他的人互相咬碎对方的骨头。这些年,他踩着无数人的妄念往上爬,连失眠的夜里,都在复盘第二天要应对的局:哪句话能勾得品牌方加预算,哪个眼神能让粉丝更疯狂。

他以为自己能一直攥着控制权,把所有麻烦都碾在脚下。毕竟他熬了那么多夜,躲了那么多黏腻的视线,耍了那么多蠢货,才站到如今的位置。

可温热的触感还在往外套漫,意识里的“好恶心”渐渐和当下的痛缠在一起。他防备了那么多明枪暗箭,却没算到这暂住在家里的少年。

眩晕感彻底裹住他时,最后一个念头是:不甘心。

他熬碎了半条命才换来的璀璨,怎么能就这么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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