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气性都没过12小时，再回到教室时，俩人勾着手臂握着手，比之前还要亲近。

“…….明天去食堂吧，有新品。”

“好啊好啊，明天我请你。”

“那我要多吃一块饼。”

“吃！吃多多的！”

教室学生已经回来一半了，屋里吵吵闹闹，后排几个男生互相传球玩，篮球从空中飞过，险险擦着文珊的肩膀砸在墙上，发出“咚”响。

文珊吓一跳，皱眉：“教室里不准玩球。”

男生嬉皮笑脸抱着篮球，看向同伴阴阳怪气地学她：“教室里不准玩球～～～”

几个男生哄堂大笑，视线时不时落在文珊身上，带着兴味和嘲弄。

“曾传鹏，你嗓子里卡屎了，话都不会说！”楚小雨直接开骂。

几个男生怔了一秒，曾传鹏脸色大变：“你他妈说谁！”

楚小雨：“怎么着，耳朵也卡屎了，话都听不清楚？我说的就是你！”

文珊惊了下，楚小雨怎么突然变这么生猛。

几人的冲突引来班里不少人朝后看，曾传鹏当着半个班级的面被楚小雨这么骂，脸上挂不住，举着篮球就要砸，文珊忙把楚小雨拉身后，右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冷冷地瞪他：“你敢打一下试试？！”

同伴的几个男生拉拽曾传鹏，劝他算了。

班里学生回来得差不多了，纷纷看向后排的闹剧，曾传鹏嘴角抽搐，边不甘心地放下篮球边嘀咕一句：“装什么装，不就是看上她钱了吗？”

文珊唇角紧抿，楚小雨蹦起来：“你放什么屁？！”

曾传鹏拍了拍篮球，不屑地扫文珊一眼：“楚小雨，你还真是人傻钱多，文珊跟你玩这么好，是因为你有钱，你不知道她是贫困生吗？”

楚小雨：“关你屁事！”

“你别不知好歹！”曾传鹏说，“要不是你有几个臭钱，她一个被收养的能跟你……”

楚小雨气急：“我愿意！哎我就是钱多，我就是愿意给她花！关你屁事，整天没事就知道瞎逼逼，你那臭嘴也不怕烂——呜呜呜！”

文珊捂住楚小雨的嘴，这话不是把她给做实了吗。

曾传鹏火冒三丈，不顾劝阻，狠狠将手里的篮球砸过去——

“咚！”

“啊——”

随着篮球砸到肉身发出闷响，男生惨痛地叫声让众人愣住。

抱着楚小雨的文珊没等到篮球砸身上，疑惑回头，见曾传鹏捂着脸哀嚎。

全班愣神之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教室的李今樾懊恼地一拍桌子，随手抽了几张纸拍在曾传鹏脸上：“哎呦兄弟，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故意的，这也不知道是谁，一点素质也没有，在教室玩什么篮球，我刚才真的条件反射，随手挡了一下，没想到你脸就凑上来了。”

曾传鹏被他这一巴掌拍得仰头往后倒，后退几步撞倒几张桌椅，直直地摔坐在地上。

文珊半张着嘴，看了看狼狈的曾传鹏，又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李今樾，他一手插兜一手拿着几张纸巾抖啊抖，姿态闲散，漫不经心地斜倚靠桌沿，嘴上不走心地道歉。

曾传鹏的同桌忙把他扶起来，小声劝他，却被一把推开。

曾传鹏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李今樾：“李今樾！你他妈故意的！”

李今樾撩着眼皮：“谁看见我故意的了？”

四周无人说话，曾传鹏气急败坏，指着李今樾和文珊，满眼恶意：“这么护她？李今樾，你不会跟她有什么吧，一个弃婴一个孤儿，真他妈绝……”

“我撕烂你的嘴！”楚小雨拎着一个板凳高高举起来，李今樾勃然变色，也随手抓起一旁的桌沿。

“老师来了！！”

*

办公室内，曹久久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水，瞥了眼靠墙的三人：“谁先说？”

曾传鹏的鼻子还在流血，他一手捂着一手对李今樾和楚小雨指指点点：“他们俩一个打人一个骂人！”

曹久久看过去，李今樾抱臂仰头靠墙，耸拉着眼皮，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楚小雨则低头一会扣扣手指甲一会扒拉扒拉刘海。

“是不是真的？”曹久久问。

俩人一个慢悠悠摇头，一个无辜眨眼说没有。

曹久久又问曾传鹏：“你们起冲突的原因是什么？”

曾传鹏刚要开口，原本懒散的俩人快一步告状，

“他打文珊！”

“他骂文珊！”

“我什么时候打她骂她了！！”曾传鹏捂着还流血的鼻子，瞪着青紫的眼睛，气得跳脚。

眼看三人要在办公室里吵起来，曹久久杯子重重搁桌子上，凌厉的眼风扫过去，刚想呵斥，办公室门被敲响。

“曹老师。”文珊校门口。

曹久久瞪他们一眼，“进来。”

文珊没看李今樾和楚小雨的眼神示意，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把刚才的事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曹久久听完，看向三人：“有没有要补充，要修改的？”

三人摇头。

“李今樾。”曹久久问，“真不是故意的？”

李今樾双手举起来，神情真挚又冤枉：“曹老师，我真不是故意的，条件反射忍不住啊，而且我已经道过歉了，又给他擦鼻子，教室垃圾桶里还有沾了血的纸呢，要不我现在拿来给您看看？”

文珊站在一旁，嘴角微抽，低着头双手背后。

“行了！”曹久久又看向楚小雨，不等她说话，楚小雨走到曾传鹏面前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嗓子耳朵里卡屎，也不该说你放屁，更不该说你烂嘴，真的很对不起。”

文珊闭眼，头低到下巴挨着锁骨，手指在背后绞着，但还是想笑，只能死命咬牙忍着。

曾传鹏愤愤，指着楚小雨：“你这是道歉吗？！”

刚吼完，楚小雨后退两步，抬头，眼泪朦胧，呜呜咽咽：“我，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呜呜呜……”

文珊忙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楚小雨顺势直接抱住她，趴在她的肩头小声抽泣。

李今樾嗖地站直身体，断眉微拧，视线在文珊抱住楚小雨的手以及她的肩头上来回徘徊，心底愈发烦躁。

“你！”曾传鹏愣了下，没想到她说哭就哭。

曹久久不满：“曾传鹏！道歉！”

“我道什么歉？！”

曹久久把办公桌拍得啪啪响：“你觉得你应该嘲笑同学的家庭条件吗？你觉得你应该恶意揣测男女同学之间的关系吗？这是诬陷，是造谣！”

“你作为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又读了两年高中的学生，十几年的书，你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还有你们俩！”曹久久冷眼看向楚小雨和李今樾，“遇到事情太冲动，打骂能解决问题吗？！你们三个，一个一份2000字检讨！明天一早交给我！”

……

四人从办公室里出来时正值第二节晚自习，大家都在上课，一出办公室，文珊趁着进班级前跟楚小雨和李今樾说：“刚才曹老师说得对，你俩刚才太冲动了，特别是……哎哎哎，你们干什么？”

话说一半，就见李今樾拉着鼻青脸肿的曾传鹏往楼道里拽，曾传鹏奋力反抗，双手半空中挣扎：“你干什——呜呜呜！”

楚小雨上前死死捂着他的嘴。

这画面，文珊差点没反应过来，慌忙四处张望，朝两人摆手，小声说：“你俩干什么？放开他啊！放手！”

21班在五楼靠楼道位置，离天台的铁门最近，李今樾和楚小雨把曾传鹏拖到天台铁门旁，一左一右把路堵住，文珊小跑跟上来，拽着两人低声说：“快走快走！一会曹女王去教室了！”

楚小雨安慰地拍拍她：“没事的珊珊，曹女王这节课晚自习在楼下20班上，她不会发现我们的。”

李今樾瞄了眼她拽着自己手臂的手，轻声宽慰：“你别害怕。”

楼下传来阵阵脚步声，一脸懵的曾传鹏张嘴刚要喊，李今樾捋开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青黑色狼纹，吓得曾传鹏自己捂住了嘴。

文珊朝下看曹久久去了四楼，回头看俩人，急得不行：“你俩到底要干什么？！”

楚小雨推开李今樾，仰头瞪着曾传鹏：“谁跟你说珊珊是被收养的？”

文珊怔了下，也看向曾传鹏。

曾传鹏还没看清自己此刻的处境，松开手，回嘴：“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楚小雨嘿了一声，捋开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李今樾也露出另一条纹有狼纹的手臂，给曾传鹏看得一愣一愣的。

文珊无语，推开两人，问：“是不是卢杰跟你说的？”

曾传鹏没说话。

那就是卢杰说的了，她就说那天罚站的时候，曾传鹏跟他那同桌盯着她笑干什么，原来在嘲笑她。

文珊轻笑：“曾传鹏，我还挺好奇的，你是不是觉得我被收养，是件非常羞耻的事，还是说贫穷在你眼里是羞愧的代名词？”

“你真的觉得，孤儿，收养，贫穷这些词放在大众面前就能攻击我和李今樾吗？你就能站在充满自我优越感的高处，对我们指指点点吗？”

“曾传鹏，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挺可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