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吃罢,赵四把贴有三年陈酿的凉州魂提出来了,炖到炉面子上。这是腊月里早早儿买下的。随即教老婆子把娃子喊过来,给叔老子、姑舅们,挨挨儿升酒。赵有财是跑下小生意的人,阅人即多,能说会道;今年又出去把钱挣上了,所以今个特别活跃。也才升了一遍,几个老子已是四杯酒下肚,两个姑舅更不用说,笨嘴拙舌的,唯有喝的份。紧接着,赵有财自个儿喝了两个免罪酒,商量好“一拳两盅子,每人六拳”。因红红火火过了一个关。看看两斤酒已完,都有了几分酒意。恰好,赵二的娃子、媳妇子也来了。只见赵有发的手里提了一个极精致的塑料袋,里面分明是一瓶子白酒;媳妇子又提了一塑料袋子水果,看样子足有七八斤重。进门放下。赵四的心里热乎乎的。听赵有发说他:“四爹,你的腿好的怎么样了?”不等四爹回答,就又解释:“许下的时间长了,说来了看一下四爹,偏偏没时间,一直忙。这一瓶子酒,是来人去客喝了剩下的,我们的屋里放下也没人喝,灌到一个瓶子里了,趁今个拿过来,放下你慢慢擦腿去!”
媳妇子也把水果袋子擩到四妈的怀里了,“这些果子,是我们的摊子上卖了剩下的。虽说皮草不光鲜,买来的人也看不上,但是扔掉就可惜了,皮削掉都能吃。过来过去,想问我白要的人就多了,我都没有舍得给,一直思想的,还是我的四爹四妈好,不管哪一天拿过来,削上就能吃;要是不想吃,喂了羊也是好的!”赵四听了,说:“唉,这个娃们?再就不麻烦了!你看这个?你来就对了,拿上个东西干啥?”姑舅几个顾不上听他们说的啥,相互嚷嚷了半天,才又安稳了。赵有发的媳妇子指着水果摊子上离不开人,加上赵二也催她:“你们都来了,铺子里指住你的妈一个人,头三不知道脑四的,能顾住吗?娃们谁照管?赶紧,该干啥的干啥去,再一阵阵都不能蹲!”儿媳妇趁机走掉了。留下的人商量好,一人一个摩托车,把四个长辈驮到秦家庄了。
透过玻璃窗子,秦姑妈看见娘家人来了,高兴的不得了,手里的搓搓子一撂,忙忙从炕上下来了,踏了个酥鞋子,门帘子揭得高高的让他们进。这是一个宽敞明亮的通三间,门面墙上是新式的木头门窗;进门左手是一个大炕;地下是一个凉州造的铸铁大烤厢;冲门子是写字台,两边上两把木头骑子;写字台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福禄寿三星”的中堂画,画两边是一幅楹联,写道是:福禄寿三星高照、天地人**同春;再过是一个长方形的石英钟,就挂在墙上;再往右是一个大三人沙发,沙发前面又是一个大玻璃茶几,茶几上是一盆子苹果,一大盘子瓜籽儿,还有一大碟子葡萄;右面下的垮墙前面,可墙一套组合柜,柜子中间支下一台十四英寸的彩色电视;就在右手的窗子下面,又是两个中间夹茶几的单人沙发,看样子个头也不小。
老弟兄几个进来,站到地下同秦姑妈问了好,随手就把礼当放到写字台底下了。最后进来的是赵有发、赵有财、甘昕、秦源,冲住写字台,跪下就磕头,“给尕姑妈拜年!”秦姑妈一迭声喊:“起来吧,起来吧,这么大的侄儿子了,不磕也罢!”秦源也陪着磕了三个头。完了,三个侄儿子才说站起来了,自是笑,“山再高也高不过太阳。就是到啥时候,姑妈也是我们的老辈子,我们做小辈的磕头是应该的!”尕姑妈笑得合不拢嘴,“舅舅们炕上坐!”秦源忙忙把烟拿出来挨上给。秦姑妈开始涮杯子泡茶。虽说新盖的房子间架结构特别大,但铁烤厢里的火烧的正旺,加上太阳也正照上,屋里却也暖和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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