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城里特色餐厅不多,都是家常菜。
二人相对无言。
周崇大病初愈也没什么胃口,就静静看着徐非恒,心中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你现在怎么也开始接触综艺了?”周崇问。
徐非恒浓眉微微蹙了蹙,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敷衍说:“就这么一部而已,裴应秋以前帮过我,还他人情。”
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声笑了笑,戏谑道:“老师呢?不是对外说退圈了吗,怎么还在做导演?”
时隔多年对方再喊自己老师,周崇有些手抖,倒完酒后拧了三次才把瓶盖准确地对准瓶口螺旋线,他把视线收回,不敢再看对方,开始强装镇定。
“说了你别笑,我十几岁就玩摄影,父母也一直在往这方面培养,大学毕业就在学校当老师,属实没怎么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出去后我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会做别的事了。”周崇苦笑着低下头,一口干了面前的白酒。
徐非恒果然没笑,只是默默陪了一杯。
两杯酒下肚,气氛便也没那么尴尬了,徐非恒轻声安慰着:“挺好的,老师有天赋有能力,人这辈子,能把一件事做到最好比什么都强。”
“……是。”周崇应了声,头低得越来越深,生怕被发现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眶。
值得庆幸的是,徐非恒并没有当面嘲讽他,但让人难受的是,徐非恒同样也没太把他的话当回事。
天赋吗?
去TMD天赋。
***
快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时季和普依开车过来接他,见周崇怀里多了束花,瞬间明白了什么。
“徐制片走了?”普依问。
周崇一般坐上车一边接话:“他手上还有好几个项目,不方便久留。”
时季系好安全带,快要开车时转头对他说:“没事儿,反正以后都在一个市里,以后见面机会多着呢。”
“大概是不会再见了。”周崇笑得很难看,他静静地看着窗外,想起了刚才徐非恒的话。
“这束花送你,恭喜出院,虽然缘分尽了,但我希望老师能把过往看淡些,不用一直折磨自己,记得以前我很落魄的时候,是老师教我说,我们都要学会潇洒的转身。”
……
这话既是说给周崇,也是说给自己。
周崇心情就像在做过山车。
七年了,收到前任的花,尽管只是祝愿康复,但周崇想,不管谁在这种时候都很难保持淡定吧,从期待到失落再到释然。
就跟两人的感情一样。
这一回,是真真切切的结束了,连恨意都不带。
***
普依推推眼镜。
既然话都已经聊到这份上了,不如干脆追问下去把坑填了算球,谁让自己这么有种呢。
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作者,就得具备勇于探索的精神!
普依从后视镜里瞄了眼周崇,小心试探道:“导演,容我问句不该问的,您和徐制片以前真的是……那种关系啊?当然,您不想说也没事,就当我没问。”
一声叹息从周崇喉咙里发出,好像放弃了所有抵抗,向命运妥协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那年他才二十岁,我虽是他的老师,但私下里接触不多,他大二那年,我发现他因为兼职耽误了不少课程,我问他是不是网贷了,他说是妈妈化疗需要很大一笔钱,我于心不忍,就把自己的卡借给了他……”
虽说是借,但周崇从来没想过要徐非恒还,他当时是真喜欢这个学生,不是同情,更不是情爱,就只是单纯欣赏徐非恒的专业能力,徐非恒如果能在这个行业走下去,以后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自那之后,徐非恒就顺理成章成了周崇的小跟班,每每有空就会跟着周崇跑片场。
可惜,这样的关系仅仅只维持到了到大学毕业。
……
“那天,他说他喜欢我,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但我这人性格不好,从小到大都没谈过女朋友,当然也没谈过男朋友,我一门心思都扑在了作品上,把自己封闭起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性取向。”周崇叹了口气,“毕竟那会儿我也才二十多,看非恒人不错,就抱着玩一玩的心态答应了他,期间无非就是牵牵手吃吃饭,跟从前也没什么区别。”
普依问:“那你喜欢他吗?”
周崇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或许吧,我不知道。”
“那林小姐呢?你喜欢她吗?”时季语气悠悠地,直接戳破。
见周崇选择沉默,时季不禁冷笑了一下。
他穿过的书数不胜数,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不得不说周崇作为朋友体贴包容,作为导演能力出众。
但作为爱人,可就差远了。
他从始至终都把自己放在一个弱者姿态思考问题,可以把一切归究于性格,归究于媒体,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无形中究竟伤害了多少人。
他的承诺一文不值,他可以承诺很多个人,可这种复制粘贴的承诺还能叫承诺吗?
幸好老兄你不是主角,不然三十六劳斯的人设罪状可就得再多一条了。
想到这,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了裴应秋的脸。
仔细想想原著里的裴应秋除了有点极端到变态的恋爱脑,其他好像有没其他可吐槽的了,而且从始至终都只爱沈南星一个,何尝不是疯批界的纯爱战神呢。
在选角方面,三十六劳斯还是有品的。
***
趁着红灯,普依小声对时季说:“我们这算是完善剧情了吧?”
时季:“既然有了前因后果,应该是的吧,可系统为什么没反应啊,六老师你那边有吗?”
普依摇摇头,“没。”
话音刚落,突然电话响了,时季瞅了眼来电显示,便把车停到了路边,“喂裴总,有事吗?最多半个小时我就回来了。”
“周崇是不是在你车上?让他接电话。”裴应秋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急切,时季不禁坐直身子,把手机递给了后座。
周崇似乎也有了预感,语气凝重地问:“是不是徐非恒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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