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漆黑的影子从身边落下，溅出些温热的液体落在桉柠的胳膊上，烫的他浑身一颤。

下意识顺着黑影看去，发现被拦腰截断的半只漆黑如墨的马屁股沉重落地，下方的天马首领走到那半截尸体边时发出沉痛的嘶鸣。

边浩贤大约是第一次尝试利用哨兵能力飞行，歪歪扭扭地追了上来，警惕地看着挟持着桉柠的家伙：“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放开桉柠，有话好说！”

那人没有回答，周身暗影环绕，桉柠感觉其中的一缕托起自己，让他能够坐在黑影上而不是慌乱地悬空，心里安定了许多。

刚刚还试图挣扎的他，在察觉到熟悉的哨兵素时，堪堪停止了动作。

“黎渊？你怎么——”

下意识去摸肩膀上的黑色小马驹，果然，已经不见了：“居然是你吗……”

“嗯。”黎渊清冷的声音让草原的夜晚显得更加凉薄。他用影子逼退了几次想要靠近的边浩贤，并没有搭理对方的问话。

桉柠感觉整个人被冰冻了，对自己之前真的以为那小马驹可能是天马首领的想法感到窒息。

可谁能想到，堂堂的深渊会长会变成副本boss的模样还一直特别自然地黏在他身上呢？

“该死的，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快放开桉柠！这个能量场，你是S级哨兵？！可是注册在内的S级哨兵我从来没听过你这号人……等一下……好像八区最近是冒出来个用影子的阴暗家伙，可我记得那才是个毛头小子，你这么老应该不是吧——”

桉柠感觉周围的空气再次凝滞，影子危险地涌动起来，他合理怀疑边浩贤是故意的，并且掌握了证据，对方挑衅的神情不要太明显。

他就说黎渊这脸看不出年龄，虽然因为整天面无表情看着颇为严肃，但绝对和老搭不上边。

“自己人！自己人！”桉柠提高了声音喊道，他很确定以哨兵的听力一定听到了自己的呼喊，但是没人鸟他。

黑色的影子和边浩贤周身扭曲的能量场撞在了一起，A级和S级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那影子就像吊着边浩贤玩儿似的，精准地封锁了他所有尝试靠近的路线，逼的边浩贤眼睛逐渐发红。

桉柠：刚做的疏导算是白瞎了。

试图解释黎渊和自己是一起来的，但边浩贤已经听不进去了，疯了一样一次又一次朝晃动的，全方位防护的影盾冲来。

忽然，一道风刃自下而上，朝黎渊脚下的空隙袭来，流动的影子仿佛长了眼睛，延伸到他的脚下挡住了这一击。

黎渊淡漠地瞥它一眼，手边还剩一半的刚刚想要偷袭桉柠的黑化天马的身体丢出，将高高越起的首领砸回了地面：“不会飞的天马，能成什么气候。”

风刃的余波掀飞了桉柠的头发，原本想说什么，在听到那句“不会飞的天马”时，忽然一怔。

对啊，明明叫天马，他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天马族群起飞呢？印象中的天马是长着翅膀的美丽生物，在神话和童话故事里都是自由不羁和优雅的象征，但此时再看天马首领，却感它的身上好似出现了一圈无形的枷锁。

甩开突然涌上心头的想法，桉柠伸手去抓就在一旁的黎渊的袖子，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到底想干什么？现在和他们打起来有什么好处？”

S级缓缓偏头，视线淡淡地落在他抓住自己衣服的手上，让桉柠下意识松开。

“若这真是过去，现在就将天马首领杀死，通关天马领域，七区攻略队不会全军覆没，未来的牺牲也可以避免。”

他是在陈述事实，桉柠理智也知道这应该是最简单的做法，现在的天马首领甚至只是A级，黎渊动动手指都能杀死他，提前结束攻略。

可这是不对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桉柠的视线略过从同伴的尸体下起身，眼睛再次开始发红的天马首领，心里一颤，那眼中理智逐渐消失，被疯狂和燥乱取代，越来越有未来所见那疯狂的影子了。

周围的天马群见到首领动手，也纷纷地朝他们的方向施展风刃，黎渊用影子在他们周围团成一个球，将所有的冲击挡在外面，影子安定如山甚至都没有颤动一下。

S级就是能在面对众多A级和A级以下对象时，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此时的景象让桉柠有种他们才是BOSS的滑稽感觉，张了张嘴又合上，纠结地开口：“擅自改变未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A级到S级晋升何其困难，或许正是因为你这次下手，没能彻底杀死它，反而让它变成了S级呢？换个方向想……如果现在真的改变了未来，那未来的我们还会存在吗啊？”

黎渊再次看向他，没有说话。

是啊，时间穿越的悖论没有人能够说得清。

桉柠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这些人能够活下来，未来十年在外界发生的事情都可能改变，那他们的生活很可能也会发生未知的变化。

“或许，让你的系统彻底复苏，一切就能解决了。”如同呢喃一般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飘出。

桉柠一怔：“你的意思是……”

黎渊缓缓开口：“我……或许也可以提供那所谓的——系统碎片。”

被突然的信息砸的有些眩晕，桉柠迅速消化了一下，系统绑定后，名义上对方是辅助觉醒哨兵，他担任类似“助手”、“老师”一样的存在，实际所有的主动权在他手上，颇就有种对方附属于他的感觉，很难想象他会和黎渊建立这样的关系。

他觉得有必要和黎渊说清楚，只是当他说完之后，对方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我们是因为系统来的这里，那些天马对你向导素中的属性有反应，或许也是系统的原因，要想打破僵局，只有这个办法。”

桉柠不知道该不该解释这属性是自己练出来的，和系统确实没啥关系。但对方态度如此坚决，本就是对他有利无害的事情，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桉柠忍不住再问了他一次：“你确定要和我绑定系统？”

黎渊没吭声，只是朝他伸出了手，桉柠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以最标准的姿势开始疏导。

【检测到系统碎片，自动开始吸收。】

【检测到辅助觉醒申请，是否接受申请？】

在吸收碎片的时候，系统短暂地恢复了功能，桉柠看到黎渊身前漂浮着的面板，果然这家伙也是自带系统的……

他火速按下了接受。

有些好奇地试图探寻这位他认知下最强哨兵的面板，还未看清那长的离谱的窗口的全貌，系统又置顶了数个弹窗。

【系统校验完成，即将自动重启。】

【系统重启完成，激活完整功能。】

【宿主您好，我是您的智能小助手“001”，竭诚为您服务。】

忽然诈尸的系统，原本冰冷的播报声多了几分鲜活，桉柠一下子把面板甩在脑后，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快想办法解决一下现在的情况！那什么因果律任务到底是什么！完成任务就能回去吗？现在我们做的一切是不是都会影响未来？万一动作太大了会不会一不小心把未来的自己整没了啊！”

面对他连珠炮一样的问题，系统的声音不紧不慢。

【查看已领取任务：天马领域因果律任务。任务对象：天马首领。因果律链接对象：边浩贤。】

【任务达成条件：避免天马首领和边浩贤走入同归于尽结局，使因果律系数高于100%，达成条件后自动传送回原本时间线。】

【任务提示：天马首领为什么会对一个人类哨兵有如此大的恨意？】

桉柠忽然一怔，将穿回到过去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飞快的过了一遍，明明天马首领和边浩贤看起来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仇怨……非要说仇恨的话，那就是边浩贤的异能失控造成的侵蚀区的出现吧？

等一下……难道……桉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莫非现在天马首领还不知道那些侵蚀区是边浩贤的杰作？

周围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让人心悸的异能波动，桉柠暗道一声不妙，朝黎渊喊道：“不能让他使用那种能力，我们必须阻止他！”

黎渊正注视着虚空中的蓝色光屏神色莫名，听到桉柠的声音手指微动，包裹着他们的影子就扩张开来，从影子间的缝隙里，桉柠果然看见了已经开始流鼻血的边浩贤。

见无论怎样都无法重开黎渊的防御，边浩贤终于忍不住拿出了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技能——“时间倒流”。

“快停下！边浩贤，停下！”桉柠大喊着，他的声音穿过边浩贤周围扭曲的空气变得失真，但其中的哨兵还是听出来那是他的声音，猛地抬头，在看清他平安无事的时候眼睛一亮。

就在桉柠以为他会在确认安全之后放弃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法时，那年轻热血的哨兵忽然仰天大吼，竟是加大了输出功率，周围的空气扭曲的更加剧烈，蒸腾的空气几乎要冒烟，黑夜中的空气诡异地生出几道黑色的裂缝。

桉柠：“……”

他真是服了。

黎渊也意识到了什么，黑影喷涌而出，朝能量乱流收拢，然而，黑影一靠近那些细小的裂缝，就像被磁铁吸引一样被拉了过去，不受控制地随着能量乱流旋转拉扯变形，桉柠听到黎渊发出了一声极小的闷哼，嘴角竟也有血色渗出。

与此同时，下方的天马首领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原本在地面传来的声音，转瞬间来到同他们齐平的位置。

桉柠扭头，看到首领的背后生出一双漆黑的翅膀，带着斑斑血迹，像是从肉身里生拔出来一样，下一刻，天马首领直接冲进了能量乱流中，刚长出的翅膀被撕裂了一半，露出其中森森骨架，在地面不知何时蔓延开来的火光映衬下闪烁着诡异的骨感光泽。

【系统提示：因果律任务进度过半，当前宿主与链接对象综合因果律系数：-183%，进入异常状态：共享BOSS仇恨。】

天马BOSS挣脱了裂缝的引力，被乱流甩了出来，摇晃着扇动残缺的黑色翅膀，正好落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一抬头，就看到靠黎渊的影子漂浮在天上的桉柠，当即扭头朝他们扑来。

桉柠：“…………淦。”

黎渊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的身前，压倒性的S 级哨兵信息素爆发，宛如实质的巨山压得首领猛地往下坠，黑影蠢蠢欲动，看那架势，这人还是没有完全打消提前消灭BOSS的想法。

桉柠快速查看了一下因果律系数的解释，大意就是衡量会导致系统所说的“结局”往好或坏发展的标准，到达一百的话基本可以稳定通向happy ending，任务完成。因果律系数由他和连接对象以及任务对象综合考量，所以要想完成这个任务通关副本……要解决侵蚀的问题……

边浩贤造的孽，得想办法解决。首当其冲的第一步，他必须阻止眼前的裂缝再次扩大！

有了系统的辅助，桉柠终于可以重新外放精神力，试探地朝正在扩张，已经开始往外冒黑色泡泡的裂缝探去，原本无形的精神力居然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像是有只散发着恶臭的大手伸进了他的脑海中抓住他的脑神经往外拽。

不过还好，在可控范围内。抽空看了眼黎渊的方向，确定他没有对天马首领下死手，桉柠稍稍安心，集中注意力控制着SSS级精神力死命自裂缝两边往中间挤压，果真看到张大口的裂缝开始有合拢的趋势。

可以！真的可以！成功收拢一条裂缝后，桉柠控制不住一阵干呕。好不容易缓过来重新抬头，感受到撕扯着精神力的压力小了一些，不禁喜形于色，马不停蹄地朝下一条裂缝探去，散播出的精神力忽然捕捉到轻微的低吟。

“我…停不下来了……控制不住…异能……它们想抽干我的身体……马上要…爆发……桉柠……向导，快走……离开这里……离开………副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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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系统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