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背后那些鸟爹鸟娘是否怨念冲天,那就不是戚明月关心的事情了。
太阳西斜时,戚明月和朱行景翻上另一个山头,他们站在山头看向另一边,发现在山腰上有一户人家。
那人家有三间土屋,周围还围了一圈高高的护栏。
“走,过去瞅瞅。”戚明月往山下走,朱行景跟上。
朱行景不解:“我们不是要隐蔽行踪吗?”如果出现在那户人家面前,万一刺客找到这里,他们不就等于暴露了行踪吗?
戚明月扭头瞪他:“你懂个屁,本姑娘自有打算,我们一路向北,途经此地……”她话说到一半,忽然目中精光一闪,她面色严肃道:“你说得对。咱们现在毕竟还要躲着刺客,能不露面就不露面。不过我们身上穿着这身衣裳实在太扎眼,我看那院中有衣裳,一会儿我们借两件衣裳。”
她嘴里说是借,实际上是偷。朱行景没反驳,眼下他们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戚明月眼观四路,一路找树木、草丛做掩护,往那屋子靠近。
她时不时蹲下身子,猫着腰,一副偷鸡摸狗的模样。朱行景便也跟着她鬼鬼祟祟。
他们一路下山,等到天黑时,便已经到了那户人家附近,两人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
那户人家屋里亮着灯,靠边的一间小屋内亮着火光,又有饭菜香味飘来,显然是主人家正在煮饭。
戚明月蹲在地上,忍不住吸了吸口水。
生鸟蛋哪有热菜热饭好吃?
朱行景忍不住偏头去看她,眼底露出愧色。若非为了他,她怎么会跟着一路挨饿受冻呢?
因为是来偷东西的,两人便一直蹲在草丛后面,直到那户人家用过晚饭,收拾洗漱,院内变得一片宁静后,戚明月才悄悄探出脑袋,看向院中。
此时,月上中天,那户人家已经熄灯安寝。不过月光下,戚明月看到院中还晾晒着衣裳。
“朱行景,我们走运了,他们没把衣裳收进屋里,这样你去偷衣裳就容易多了。”戚明月看向朱行景,月光下,她一对眸子闪着精光。
“我去偷?”朱行景面露诧异。
“不然呢?难道要本姑娘去?”
朱行景终于明白她的意图。
原来她是算计着让他做贼啊。
他此番做了贼,戚明月日后必然时不时那这件事耻笑他。
也罢,到了这个境况,他做贼还是她做贼又有什么区别呢?
“快去啊,愣着干什么,不就是偷个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去。”戚明月说着推了朱行景一把。
朱行景只好硬着头皮起身,偷偷摸摸往院子靠近。
他第一次做贼,没什么经验,只能尽量放轻动作,等走到篱笆边,便一跃而入。
院子里撑着一条竹竿晾晒衣裳,朱行景靠近,先收了一件男子短衣,又准备去拿女子衣衫。
就在这时,院外一声惊呼打破了山夜的宁静:“啊!”
是戚明月!
朱行景吓得一僵,他正担心戚明月出了什么事时,便听到有人推门出来。
一四五十岁的老伯从屋里出来,他手里举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目光落在朱行景身上,一脸惊疑。
“你……”
老伯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惊叫,这可把他和婆娘吓得不轻。他们家住的地方远离村子,这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
莫不是有鬼?
老伯举着一根木棍,大着胆子开了门,却赫然发现自家院中冒出一个陌生男子,正站在他家的晾衣架前。
这男子身穿白衣,脸生得十分好看,只是……这样神仙一样的公子,怎么会出现在他家院中?
老伯震惊过后,立即看到年轻男子手里正抱着一件墨青衣裳,那衣裳他看着十分眼熟,不就是媳妇儿上月给他做的。
老伯怒了:“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来偷衣裳!”他举着木棍就冲了上来。
朱行景理亏,自然不好与老伯相搏,只好快步退开。老伯便举着木棍追着他打:“四肢健全一个大小伙,居然跑到山沟里偷东西,怎么有脸做这样的事?”
朱行景一脸讪讪:“老板,你听我解释……”
他刚开口,又被戚明月高声打断:“嘿呸!你这山野村夫实在野蛮,我们拿你一件衣裳怎么了?你知道他的身份吗?他要你的衣裳,是看得起你,你还不跪下来磕头谢恩!”
朱行景惊呆。
而老伯顿时怒火中烧:“混账!我管你什么身份,偷东西即使不对,偷了我的东西,还敢要我给你磕头,我今日非得狠狠教训你一顿!”
老伯愤怒之下不再手下留情,高举木棍狠狠砸向朱行景,朱行景无奈,只得出手制止,一手握住木棍,一手制住老伯手腕:“老伯,你别误会,我不是偷……”
“对,我们这不叫偷,我们是取。你把衣裳放在院中,我们想取就取!”院外戚明月又在捣乱了。
“你们这两个小贼,偷东西还有理了,简直无法无天!”老伯都气得发抖了。
怕戚明月玩得过火,朱景行赶紧快速道:“老伯,我给钱!”
老伯一愣,脸上的怒消了,身体也不抖了。他看朱行景的气度言谈,的确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于是老伯收回手问:“你出多少钱?”
“……”废太子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他扭头对院外的戚明月道:“拿钱。”
戚明月还来不及拒绝,又听朱行景说:“以后百倍还你。”
戚明月连忙掏出小块银子,抛入院中。
月光下,那块银子落在地上,闪出银光,老伯乐得合不拢嘴,立即将手里的木棍一扔,捡起银子仔细查看起来。
朱行景又取下另一件枣红色女裙。
戚明月从院外进来。
老伯确定银子是真的,顿时心身放松,他再抬头看眼前的一对男女,心中惊讶不已。
这对男女模样出众,仿若仙人,怎么会跑到这深山野岭来呢?
他正纳闷着,那红衣女子开口,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彬彬有礼:“老伯,我们被恶人所害,落难至此,想借老伯两件衣裳,再要住一夜,若是能有些吃食,那就更好了。”
老伯拿了银子,便格外好说话,他推开旁边一间屋子的门:“正好我儿子去城里做工了,他屋里空着,你们去住吧,我去给你们拿吃的。”
两人进了屋,点燃蜡烛。老伯端来两块面饼便打着哈欠离开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各自拿了一块饼,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桌边啃着。
戚明月坐在床边啃饼,一边正大光明打量着朱行景。
朱行景本不想理会,奈何那姑娘目光过于热烈,像是火光一般烤着他,他不得不看回去,温柔劝诫:“戚姑娘,非礼勿视。”
戚明月哦了一声,继续盯着朱行景看,她面露不解:“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朱行景这才看向戚明月:“戚姑娘觉得我该问?”
戚明月皱眉:“你这个样子有点吓人。打不还口骂不还嘴,老实说,我有点担心你趁我半夜睡熟了,一刀割下我脑袋。”
她的脑袋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聪明绝顶,但她自己还是蛮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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