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是这么想的。
阿列克谢挖坑他也懒得管,毕竟他都真的睡着了。
直到他腰子上中了阿列克谢一铲子。
“我捅到你了吗,妈妈?”阿列克谢的声音挺无辜的。
安东尼:“……苏卡不列。”
他敢打赌,阿列克谢这么做绝对是有几分故意的。
他没看到安东尼,难道还没有看到木板吗?在看到木板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你要收手了。
阿列克谢平时确实很乖,但是他那股叛逆劲上来,真是谁都拦不住——就像是安东尼至今没改掉阿列克谢酒精成瘾。
不知道他是和谁学的这么多坏心眼。
但是他肯定是觉得不爽才会这么做。
安东尼懒得理他,他觉得按照阿列克谢现在的样子,他很可能越阻止他就越来劲。
反正他又真的不能拿铲子把他戳成两半。
安东尼再次闭上眼睛。
但是阿列克谢并没有放弃,而是把他上面的土全部都清理掉。
“啊,妈妈,你看看你。”阿里克谢把铲子插在一边,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双手叉腰,“脏兮兮的。”
任谁在土里埋上几个小时都干净不到哪里去。
虽然安东尼没怎么动,但是全身上下已经被土块覆盖了个遍,苍白的脸和银灰色的头发都被泥土附上了一层黄棕色。
如果现在往他头上浇一桶水,大概会有人觉得他是一只往野外脏兮兮的坑里跳的加拿大水狗。
阿列克谢伸出手试图把安东尼拉出坑,但是安东尼像旁边的安娜的骨头一样一动不动。
“阿列克谢·费奥多罗维奇,不用管我。”安东尼闭着眼睛说,“我不是你的母亲。”
玛丽·安娜和格里高利都来自于他变异的异能——回忆录。
而这异能和具有分.身能力的罪与罚结合之后,就变成了可以制造的记忆中的人的异能了。
玛丽·安娜和格里高利都来自于他的异能。
只是在玛丽·安娜自己的要求下,安东尼给她安插了狙击的能力。
这都是可以控制的,只是安东尼并不想控制。
阿列克谢并不一样。
安东尼的记忆中并没有阿列克谢,或许他才是当初那个特异点制造的的真正的特异。
他来自于所谓的平行世界,是安娜和费奥多尔早夭的孩子,被安东尼无意之中制造出来了。
安东尼只是相对于平行世界的安娜得到的母亲身份。
安东尼精神不正常的时候不让阿列克谢这么喊大概也有很多这方面的因素——他自始至终都不觉得担得起。
“之前是我不好,你不是我的孩子,却让你一直陪着我做不太好的事情……不对,就算是也不应该。不过什么时候忏悔都来得及,阿列克谢,你是个优秀的歌唱家,去哪里你都能开心。”安东尼觉得平躺着叹气有点不太舒服,可是他还是吐出了一口气,“阿列克谢,你在这个世界上是自由的。”
他觉得自己现在超级正常,也许是一切线索都清晰了,他反而觉得自己没那么疯疯癫癫了。
白色的仓鼠还在思考着“阿列克谢·费奥多罗维奇”和“不是我的孩子”之间的逻辑关系。
阿列克谢居高临下地看着安东尼,他紫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妖异,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博物馆里的雕像在向下看一样的。
阿列克谢忽然转身离去。
白仓鼠吱吱叫了两声,却完全淹没在了脚步声中,他试图去咬阿列克谢,但是阿列克谢身高腿长,他没法一边追一边咬,只能看着他离开了。
费奥多尔心想这种时候是怄气的时候吗?
如果不是他这个样子真的没办法说话,他真想好好骂阿列克谢一顿。
白仓鼠一屁股坐在地上,爪子放在肚皮上,人性化地叹了口气。
安东尼是安娜吗?
这事放在哲学上,他能和别人辩论十天十夜,正方反方都可以。
可是哲学基于现实,又不完全是现实。
如果这么算的话,他算是费奥多尔吗?
那个属于费奥多尔的身体已经被安娜斩下了头颅,失去了生命,再次以“活人”身份活动的他不也只是一个异能体吗?
安东尼不能碰太宰治,难道他就能吗?
他现在的情况和安东尼其实是差不多。
如果按照安东尼的说法,他喜欢的只是安娜不是安东尼吗?
又是一个哲学问题。
仓鼠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圆圆的耳朵抖动了一下。
他是喜欢的。
费奥多尔当安东尼怀里抱着的那颗头许多年,就算失去了和身体的联系,他也能感觉到自己是喜欢安东尼的。
安东尼对他的爱是无法遮掩的。
费奥多尔也从未感受到和安娜不同的感觉。
其实他觉得问题完全没有那么复杂,只需要考虑现在,他喜欢安东尼,安东尼也喜欢他,格里高利和玛丽·安娜觉得安东尼是他们的孩子,阿列克谢觉得自己是安东尼的孩子。
结果安东尼却一下子都想不开了。
仓鼠焦虑地啃起了自己的爪子。
到底谁才是那个敏感多思的人啊?
.
“安东,爸爸没教过你这么冷漠。”格里高利双手搭在膝盖上,从坑上往下看,“别说阿廖沙了,我都想生气了。”
“你也不是我爸爸。”安东尼的眼神空洞。
格里高利和玛丽·安娜对视一眼。
玛丽·安娜有点想撸袖子打孩子。
虽然他们家开明,但是不是不打孩子,姐弟三人都被挨个揍过。
玛丽·安娜很久没打孩子,但是不是打不动了。
“别别别。”格里高利赶紧拦下了玛丽·安娜,“说不定这不是叛逆期,而是更年期。”
安东尼忍不住看了格里高利一眼。
老好人尖酸起来也是相当刻薄的。
“如果你说我们不是你父母的话,那么我们两个是不是不该在一起?”玛丽·安娜同样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列克谢。
真像。
安东尼心想。
这姿势和阿列克谢真是一模一样。
这种时候就不要提醒他们这么像了啊。
阿列克谢的性格不是他设定的,而是他自然而然长成这样的。
玛丽·安娜的性格或许是他设定的,可是谁能精准地复刻家人的每一个细节,那都是纯粹的感觉。
“……随你们。”安东尼再次闭上眼睛。
格里高利一把抱住玛丽·安娜,生怕她跳下去打孩子。
她急了,她真的急了。
这种混账话说得她血压飙升。
“安东尼·格里高利耶维奇,你给我注意你的发言!你以为你是谁?上帝吗?想要创造一个人就能创造出一个人吗?别自大了。你能平安到现在才发现这种情况不都是因为我们保护你保护得好吗?”玛丽·安娜被格里高利抱着骂道。
格里高利摸摸她的头,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玛丽·安娜的脾气并不好,甚至是有点泼辣霸道的。
“要你管吗?要你说吗?你给我起来,我说你是什么就是什么?你那个性格和脑子和安娜一样,你怎么就不是她?就当你做了个变性手术不行吗?我们也不是不可以学美国人的。”
安东尼缩了缩脖子。
这种咆哮听着怪让人害怕的。
格里高利大概有自己的想法。
他还没等睁开眼,一头冷水便从头上浇下来了。
“哇啊!”安东尼狼狈地坐了起来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阿里克谢捏着水管,水管还在往外呲水,在与安东尼对视的时候,他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只是阴森森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冷静了吗?”
卡夫卡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终于看到了地上白色的小仓鼠。
p.s.,加拿大水狗指拉布拉多,水猎犬,爱往水坑里跳,近亲是金毛,也爱水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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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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