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苏玉青起身,一言不发的朝着牢房赶去。
她到的时候,萧庭已经在那了。
同时,还有两个衙役,按着一个蒙面的人,身材矮小,死死的垂着脑袋,不肯抬头。
苏玉青眼睛一眯,道:“罗小姐,可以抬头了。”
那被按着的人身子一顿,不甘心的抬起头,立马就被衙役拽掉了面巾。
“苏玉青,这件事跟本小姐无关,本小姐就是进来参观参观。”
罗洛儿瞪着大眼睛,一副本小姐是无辜的模样,可,乞丐中毒而亡,罗洛儿又同时出现在大牢里。
任谁,都不会怀疑他人。
“苏玉青,你最好放了本小姐,本小姐是无辜的。你要是敢对本小姐动手,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罗洛儿这回着实是被吓着了,脸都发白了,可压着她的衙役,一个个的力气比牛还大,她动弹不得,加上之前苏玉青的那一招,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的。
苏玉青淡淡的睨了眼罗洛儿,目光清冷,好似月光倾泻而下,让人眼前一亮,却又自惭形愧。
“关起来,不得私自动刑。”
苏玉青说完,转身出去。
萧庭验尸的时候,就听见外头苏玉青来的动静,此时刚好验完尸,抱着胳膊就跟了出来。
外头的日光正好,大牢里一股霉味,一出来,沐浴到阳光,感觉就像是新生一般。
苏玉青背对着萧庭,脊背挺的笔直。
“阿青,你明知道罗洛儿不是杀人凶手,还把她关起来,该不会是公报私仇吧?”
罗洛儿大闹县衙的事,萧庭也听说了,不得不说,这姑娘的胆子很大啊。
苏玉青啊,那可是苏玉青的府邸,居然说闯就闯。
活该蹲大牢,这换了以前,蹲大牢?开玩笑,打得你缺胳膊断腿的丢出去都是好的了。
苏玉青转身,眼神平静,丝毫没有愧疚,“初生牛犊不怕虎,当是长点记性了。”
“可她一个千金小姐,在家有爹疼着,出嫁了有丈夫疼着,不需要长记性的。”
萧庭看着苏玉青,目光耿直,说的都是实话。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苏玉青,不需要承受那么多。
“有些事,可以错。有些事,一错,便再无翻身之地。”
也不知道苏玉青是在说罗洛儿还是在说自己,但语气听着很是凝重,萧庭也懂事,一听苏玉青口气变了,急忙道:“那个,乞丐呢,确实是中毒死的。”
“萧公子医术近日来有所荒废?”
萧庭:“——·”
这种人,嘲讽自己不说实话,还非得拉着自己的医术说事。
无奈之下,萧公子很是无语,可面对苏玉青又发不了火,只好老实交代:“毒药,是寻常的鹤顶红。但是——·”
苏玉青挑眉,“萧公子。”
只说了这三个字,萧庭立马收起自己的高深,简单道:“苏玉青! 你就不能给我点装深沉的机会么!”
说完,还狠狠的瞪了眼苏玉青,然,萧庭自己说完,就笑了,蹭蹭蹭的到了苏玉青前面,“乞丐并非中了鹤顶红而死。”
苏玉青抬眸,问:“那么,他是怎么死的?”
萧庭嘿嘿一笑,指着乞丐的嘴唇,“这个乞丐,投案的时候,就已经是重病了,病死的。只是死之前,又服了毒,伪装成自尽。”
既然早晚是死,自尽,跟自然病死之间的区别,就在于自尽的话,可以使畏罪自杀。
而病死,死了便死了。案子,可以继续审。
苏玉青倒抽了口气,心中想到了些什么,一闪而过,她来不及抓住,就消失殆尽了。
“好了,本公子说完了,阿青,美酒佳肴伺候着吧。”
萧庭转身,正要去寻苏玉青,可哪里还有苏玉青的人影。
此时的县衙大牢,苏玉青蹲在那乞丐前面,目光紧锁那具尸体,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尸体能说话呢。
“公子,这乞丐,是自尽?”
苏七检查完,恭敬的汇报着结论。
苏玉青却垂眸不语,似乎另有定论。
“大牢之内,何来毒药?”
苏玉青问完,苏七就沉默了。
这个问题,她也不能解。好好的乞丐,说来自首,就来自首。结果这才自首没两天,还没审案呢,人就死了。
着实是奇怪。
“小七,你回趟京城。”
苏玉青突然开口,说完,苏七就愣住了,急忙道:“公子要赶小七走?”
苏玉青摇头,“替我办一件事。”
苏七怔了怔,勉强道:“好,公子请说,什么事?”
苏玉青透过大牢的通风口,看向县衙外面,轻声说了句什么,除了苏七,再无人听清。
外面的天色,越发的暗了。
苏玉青的眸子,黯淡了几分,仰起头,低头看着那乞丐,直到夜色落了下来,这才离开。
县衙里自首的盗窃贼中毒死了?
罗家的大小姐刚好出现在县衙?
凶手是谁?
就是罗家大小姐,罗洛儿。
百姓们传消息的速度,就跟瘟疫似的,快的惊人。
这边县衙刚出事,次日一早,就有人来报官,尽数都是落井下石之辈。
一听罗洛儿给乞丐下毒,便有人来揭发,罗洛儿破坏公物,经常在街上型横行霸道,扰乱秩序。
可说起来奇怪,罗洛儿口中的那个爹,却始终没有出现,只派人传信来,说是罗洛儿是无辜的,请苏玉青手下留情。
苏玉青并不审案,也并不做任何论断。
只是以绑架的罪名处置了那几个黑衣人。
县衙内,只剩下苏玉青和萧庭。
萧公子四处游荡,时不时的去苏玉青的那里支些银两,还义正言辞道,本公子就算是你县衙的仵作,也得给工钱不是?
于是,便出现了萧庭这个天价仵作。
一日的花销,能抵得上仵作一辈子的收入了。
好在苏玉青并不在意这些琐事,每日里练字读书,足不出户,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公子是突然间残废了,所以才不出门了呢。
在关了罗洛儿的第四日,总算是有人忍不住了,跑来击鼓鸣冤,状告罗洛儿谋害乞丐,居心不良。
按照程序,受案,升堂。
因为是罗家大小姐的案子,来围观的人便格外的多。
这些人中,也包括沈齐。
罗洛儿跪在大堂之上,不过是短短四日,整个人就消瘦了许多,略显憔悴,就连脸上飞扬跋扈的神情也消退了许多,整个人安静下来,倒也算是可人。
苏玉青高居堂上,罗洛儿一见到苏玉青,突然忍不住就哭了起来,指着苏玉青斥责道:“你,你能不能让我洗个澡,浑身好臭!”
大牢里,又是蟑螂又是老鼠,且都是罪犯,吃喝拉撒都在一处,哪来的洗澡的权利?
所以罗洛儿身上,也确实有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惊堂木一拍,吓得罗洛儿整个人身子往后猛地一颤,瞪大了眼睛,指着苏玉青手中的惊堂木,哭道:“你,你还想打我?”
苏玉青淡淡的瞧着罗洛儿,“本官,可有让你说话?”
罗洛儿一惊,忍着苦意,扭头扫了一圈,看到沈齐,委屈的揉了揉眼睛,瞬间泪如雨下。
“罗洛儿,案发当日,只有你一人在场,你可知晓,乞丐是如何死的?”
苏玉青问完,目光就移开了,许是天生带来的,只要是与苏玉青对视的人,都觉得心中渗的慌。
罗洛儿低着头,“我,我那日去的时候,他就死了。我亲眼看见,他自己服了毒药的。”
自己服毒毒死自己?
这样的说辞,在这时候,总显得像是在给自己洗脱罪名。
围观的百姓一听这话,立马议论开来。
罗洛儿的小脸更白了,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苏玉青,问:“你,你是不是要弄死我啊?我,我还没活够呢。我,我还小啊。”
说话的人,不嫌事大。
苏玉青神情不变,老神在在的样子,看着罗洛儿,问:“罗小姐可知道,私闯大牢,是个什么罪?”
罪名,可大可小。
往小了去,就想沈齐那样,轰出去。
往大了,劫狱罪都能算得上。
所以苏玉青此时并非是在威胁罗洛儿,而是就事论事。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想进去,他们都说大牢是县衙重地,只要大牢出事,那么县令一定难逃其咎,我,我就是想去放把火的,但是,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居然——”
就是想去放把火?
这姑娘的胆子,还能更大点么?
“你意图火烧县衙大牢?”
这个罪名,更大了。
苏玉青哭笑不得,说着罗洛儿笨,这姑娘还知道蒙着脸混进县衙,且能混进去,便也算是聪明。
但是说蠢,也确实是蠢,火烧县衙,还真是太清闲了。
“可是,可是我还没放火,你们就来了!!”
罗洛儿更激动了,眼睛都红了。
“你如何进入大牢的?”
苏玉青冷冷问道,问完,便看见围观的人群中,多了一位中年男子,那年纪看起来,当罗洛儿的父亲,差不多了。
而沈齐,却没了踪影。
那中年男子的目光紧锁在罗洛儿身上,却并未开口说什么。
苏玉青收回视线。
一旁的衙役突然递过来一张字条,苏玉青接过来,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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