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尸！！！

一听这个，宋氏和秦氏立即白了脸，好端端出来，还要惹一场人命官司不成！

倒是顾之沅，顿时来了精神，掀开门帘就往下冲，“在哪里，在哪里？？”

秦氏隔着门帘见女儿冲出去，阻挡不及也忙跟着下马车。

顾筝见宋氏担心顾盛，似乎也要下去，小腹一阵抽疼，让她顿时瘫在座位上，也对顾之沅来了气。

外面有宋凛和顾盛，还有小厮车夫，哪个不比她们力气大，就算是真有人出了意外，报官或者就地埋了都有人处置，哪里用她去外面逞能。

然而，脑中似乎有跟线被点通，想着顾之沅这一路上的异样，还有刚才冲下马车的速度。

难不成，倒在雪地里的人，十分重要？？

顾筝正在疑惑，便听见顾之沅一声尖叫，“你们快去救他啊，这么冷的天，他不穿衣服怎么行!”

没穿衣服？？

顾筝直觉情况不对，只腹中绞痛和熟悉的下坠感让她白了脸，喊过青杏，“你从车厢底的抽屉中，拿厚貂绒的披风给我，我也下去瞧瞧。”

青杏依言打开，而后惊呼一声，“姑娘，这里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件儿衣裳，和大姑娘身上穿的一样。”

顾筝闻言，皱眉去瞧。果然见箱底厚厚棉毛衣服中，夹杂了一件夹纱衣裳，正是秋天穿过一次便找不到的那件，顾筝心头一紧，听见外头顾之沅宛如寡妇一般的嚎叫，顿了顿，道，

“咱们准备的金创药还有姜汤端出去，说不定，就能救活一条人命。”

青杏闻言，把貂绒披风先拿出来递给顾筝，而后才捧着药品下了马车。

等人都走了，顾筝小心翼翼挪动下身子，熟悉的黏腻感让她惊心，粉稠袄裙上殷红一片，格外显眼。

早不来，玩不来，偏偏这个当口来，顾筝低叹了一声。

幸亏她们今日提前准备了衣裳，不然，她只怕只能和堂姐一样，穿那夹纱裙子。

悄悄换了衣裳收拾好自己，外头，好像也到了尾声。

顾之沅的尖叫，猛地一下从假哭变成真哭。

顾筝眉心一跳，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一会儿，青杏抱着药匣子跑回马车，一脸惊恐朝顾筝道，“姑娘，宋大爷让奴才送回来这些东西，说那人早就没命了，连身上的衣裳也被扒了去，就是神仙转世也难救。”

死了？

顾筝接过药匣子也愣在原地，如果死了，那么堂姐着急忙慌跑下去做什么，除非，她也不知道那人死了，只知道有人要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筝便觉得不对。

紧跟着下了马车，便见宋凛带着几个小厮在埋土，似乎是准备让那人入土为安。至于顾之沅，此刻半是泥水半是污渍的一身裙子趴在秦氏怀中痛哭，似乎真的被吓坏了。

宋氏面色也不好，好好地出来一趟，遇到这等事，让她心情也低落下来，见到顾筝，忙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外面怪冷的，你下来做什么，听话，快回去。”

顾筝摇头不肯，听到这话，笑着朝宋氏道，“我方才身上不舒服换了衣裳，娘，你瞧，我披着披风呢。”

宋氏这才注意到女儿披风下换了衣裳，猜到原因，见她执意不肯回去，只好让如意回去装了两个小手炉，一个给顾筝，一个给顾之沅送过去。

顾之沅此刻才像是回过神，见到顾筝俏生生站在马车旁，小脸白净，衣裳干净得体，对比自己，一身泥污，甚至，她刚刚以为是那人，还摸了那人身体。

一回想到这里，冰冷的触感仿佛还在眼前，顾之沅一张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刺了一句，“妹妹倒是好运气，那人死了入土为安，妹妹才下了马车。”

话里话外，是在怼顾筝偷懒。

顾筝闻言，懒得和她计较，朝秦氏道，“大伯母，这么冷的天，姐姐穿的又薄，先回马车上避避风，省的回去生病可就麻烦了。”

秦氏一听这话有道理，忙劝顾之沅回马车上。顾之沅哪里肯听，一心只想找到那人，这人不是，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了。

更何况，顾盛和宋凛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停在这里，说不定，再过一会儿，那人就会出现。

于是，哪怕寒风凛冽，吹的泥水裙子结了冰渣子，冻的她瑟瑟发抖，也依旧不肯上马车，甚至，还嫉妒的瞪了一眼顾筝，她先遇到他，救了他，他就是她的！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再合适不过。

顾筝见状，敛下眼中深思，朝正指挥着小厮埋土的人看了一眼，那人宛如正好察觉，黝黑一双眸子也正好看了过来。

眼中倒是波澜不惊，似乎只有痛惜这意外丧生之人的性命。

真的不是他故意的？

顾筝心中起了疑惑，不多时，收拾妥当，宋凛和顾盛回来，朝秦氏和宋氏道，“这里既遇到这人，想必再往前走也不吉利，不如咱们就此改道，从山楂林外绕村而行，虽是远了一些，但村民憨厚，能换些鸡鸭，也省的在山上买不到。”

这话倒是真的，寒冬临近，随着嵩山书院放了假，四周原本的小摊小贩都离开了，山脚的集市也随之取消，只等明年春季才行。

旁的道还好，萝卜白菜是储备的，只唯独这新鲜肉食，若真是要在后山常住，只怕不能常吃到。

秦氏当家惯了，自然知道这个，当即同意。倒是顾筝，见宋凛似乎也极通俗物，皱眉不解。

不是说这人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现在看来，倒不是这样。

顾之沅有心反对，担心走了旁路会遇不到那人。可她看着前面路旁高高的坟堆子，也实在是怕的很。说白了，那人她是亲手摸过的，比旁人更怕。

于是也晕晕乎乎跟着秦氏上了马车，一行人改道往村里而去。

宋凛本就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况且白马城和黎城相隔不过百里，乡音也未曾改变。进了村，便熟门熟路的打听里正家，三言两语便定好煤炭柴火鸡鸭的供应。

秦氏和宋氏不愿被这些村民冲撞了，并没有下车。尤其是村里的小孩子，见着高头大马，全都围过来欢呼雀跃，他们长到这么大，还没近距离看过马车。

顾筝身子本就不舒服，依靠在车里抱着暖炉，喝着姜汤。本来有一壶，分了一半给顾之沅。

顾之沅穿的薄，马车里又热，一冷一热让她意识昏沉，哪怕是惦记着救人，可抵挡不住睡意，昏沉沉睡去。

而宋氏和顾筝这里，哪怕明知她不对劲，可仍旧是自己的堂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冻死。

那里正也是个心思活的，见一行人青布马车，便是仆妇穿的也比村里人整洁，又听地址是送到后山书院，忙道，“可巧了，我们这里前阵子也来了两个外乡人，只一个两个都昏迷不醒，眼瞅着熬不下去。可村里人哪里有银子去请大夫，还请夫人老爷小姐们开恩，赏下两丸药，若是好了，是那人的造化。”

宋凛一听，心知就是这二人了。面上不动声色道，“他们在何处，可有什么印记，别是犯了事的人。”

里正忙道，“小老儿也认得几个字，有一人怀里揣着封信，瞧着是个文雅书生模样，若不然，也不会救下那人。只可惜人人家里贫困，只得把那人安置在祠堂。”

宋凛一听也是，前阵子连日的雪，这里正若是不确定是好是坏，只怕早就和山楂林外那人一样，冻死也没人知道。

至于安置在祠堂，就更简单了。到底是连日意识不清醒，若是安排在自己家，万一死了，可就说不清楚了，还是祠堂比较方便。

只是还没等宋凛点头答应，顾盛听了便有几分不忍，朝宋凛道，“宋兄，咱们不如帮衬他一把，这么冷的天儿，也许是探亲回家，也许是游历四方，既然落难，想必都是有难处。”

宋凛眼底闪过复杂情绪，他这大舅子哪怕是不着调，可从来没有害人的心思，甚至行侠仗义，扶弱济贫。只可惜，也没有半点儿防人之心，所以前世，才会落得那么个结局。

当即便笑，朝顾盛道，“正巧咱们一起去瞧瞧，劳里正准备辆骡车，若真是能救，咱们索性拉回嵩山书院。”

顾盛当即点头，于是二人跟着里正往祠堂而去，不忘记得拉上被孩子们围上的马车，是顾筝见他们可怜，把带来的茶点分出去，不多，一人一个略尝尝滋味。

这些芙蓉糕山药糕鲜花饼，对他们来说是寻常东西，可对村里的孩子，过年也不一定能吃上一次。

里正见状，又赞了句这家果然是心慈的，感恩戴德的对着宋凛和顾盛夸起来，“两位老爷家的女眷果然是和老爷一样，仁慈心善，只怕是观音娘娘转世而来。”

宋凛眼中带笑，他筝姐儿的好，他自然知道，何须这里正多言。

前世后来宽裕，他身居高位，她便时常赈济百姓。

只可惜，哪怕明知不可为，哪怕明知救了他就有一身腥，他也要去救这未来的情敌。

等到了祠堂，顾盛一见躺在门板上那人，‘咦’了一声，戳了下宋凛，“宋兄，你瞧瞧这人眼熟不？”

mua~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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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