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宴席

顺德四十一年,冬,天大雪。

周楚国昌平帝逝世,太子叶景秋继位,改年号为永安,为期三年。

太后召礼部尚书之子——季君尘,进宫伴读。

永安三年,守孝三年之期已到,季君尘入殿试,中一品状元郎。

季府宴请众人,全府上下热闹非凡。

季君尘坐池边亭中,望着寂静的夜空。端起桌上那沏好的茶,抿了一口。

“哟,这不是我们的状元郎嘛~怎么在这儿躲懒呢?”来人身穿井天色上绣着云纹,只是人在烛光下,恍惚间,看不真切。

季君尘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茶盏往他腿上扔去。

来人大概也没有想到季君尘会出阴招,被打后迅速抱着膝盖跳了一起来。“季君尘!你害我。”

季君尘望了那人冷不丁一句,“聒噪。”

那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亭前。拿起桌上早已倒好茶水的杯盏,一口饮下,坐在季君尘对面。揉了揉腿说:“嘶——许久不见。听闻你身子不好,可这武艺不减啊。”季君尘也因刚刚使用内力,而额上冒了些许冷汗

季君尘没接他的话,转而指向桌上,那早已放好的棋盘说:“来一局?”

那人挽起袖子,坐下来说:“好啊,好久没碰这些东西了,你先吧。”

两人便未言语 ,你一子我一子的下着。

“季君尘,你说我们相识到如今多久了?”那人正欲要下,却又收回了手,把棋子拿在手里把玩。

“十年,该你了”

“行——”那人没好气的应声,放下了手中棋子。

“诶,讲真的。季君尘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季君尘未应,只是继续下着。

那人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正容亢色的看着季君尘道:“那到底是什么,让你从那温润如玉的季云亭,变成了如今的季君尘呢?”

“我不过是家族联姻下,所产生的一个物品罢了,”季君尘看向对方,又指向桌上的棋局,落下了最后一颗棋子,说,“就像这棋子一般,任人摆布。林荆溪,你输了。”

林荆溪看着棋局,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棋局已定,输赢已知。是我输了,不过我下次一定赢你。只不过,这场宴席,明面上到底是为你这状元郎办的,你不去?”

走到亭前,林荆溪突然想到些什么回都望向季君尘,笑着说:“对了,季君尘。你在我这永远是我那,相识相知十多载的季云亭!”

季君尘笑了,他看向林荆溪,身上是长久的放松,“好。”

“走吧,那状元郎,一起去前厅?”林荆溪得寸进尺的说,只不过季君尘虽没应但也还是,跟着走了。

两人一同走在院中,衣摆卷起尘埃点点,纷纷扰扰,又归于尘土。

前厅,济济一堂,让人厌烦。

面对众人争先恐后的贺喜,季君尘虽厌烦,任是一一回声道谢。

暗处一人观之,冷笑道:“他季君尘,还真是虚伪。”

季父领其走进大厅,一人喊到“陛下,驾到——”,众人皆行礼拜见“拜见,陛下。”

“众爱卿快快平身,今日是状元郎的宴席,朕也不过与诸位一样,是来道喜的友人。”说话的正是当今的少年帝王——叶景秋。其穿着一身玄色直襟长袍,衣裳上金丝蟒纹,腰间佩戴着块汉白玉佩,手持一把折扇,在身前轻晃。

站在季君尘身旁的林荆溪悄声说:“我这小表弟,是会选时候来的,哎——”

季君尘望向叶景秋,却也不知说什么,只得叹气,转身离开。

林荆溪见季君尘状态不佳,便也没有跟去。

院中,槐序时的夜间,最是聒噪。

季君尘坐在亭边栏上,静望明月。阴晴圆缺的月,寄托了无数人的念想,又见婵娟思故人。一滴清泪滑过,季君尘才发觉自己哭了,他一副怊怅若失。原来自己也有一份思念,在那悬挂的月亮之上。

似有所感应,回觉,发觉身后之人。

季君尘立即转过身去,击其要害,未果。反被其擒住双手,摁在亭边柱上。

“季君尘,你这是弑君啊。”那人在季君尘身旁笑着耳语。

烛光照在叶景秋脸上,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季君尘,转而又笑着对季君尘说:“诶,季君尘,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生的还挺不错。”

季君尘手腕被抓的生疼,他冷吸一口气说:“陛下,您别打趣臣下了。”

叶景秋松开了抓着季君尘的手,挽手看着季君尘。

季君尘跪下说:“臣知罪。”

“知罪?季君尘,弑君可是大罪,不过朕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可得,把握住啊。”叶景秋歪头讥讽的笑着,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

“季家二郎,及新登科状元郎,年少有为。朕苦于江州水患久已,那就请治水患,可好?”叶景秋虽说着话,但手却不老实,挑起季君尘的一缕青丝把玩着。

“是,谨遵圣旨。”季君尘轻声道。

“明日早朝过后,朕下旨于你,可好?”

“臣无异议”

叶景秋满意的点点头后,往亭中走。桌上是与林荆溪那一残局,叶景秋盯着看了很久,说道:“白子会寻其生机,蓄势待发,却难逃一死。这黑子嘛,纵其多次逃出,但终将其围住,耗尽白子的最后一口气。不错不错,是局好棋。”

叶景秋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到嘴里的时候,叶景秋皱了皱眉头,心道:凉的?!

虽有些不悦,但并未做声。

叶景秋看向还在亭外站着的季君尘,向他招了招手说:“来,陪朕下一局。”

季君尘应声走了进来,待仆从收拾好,季君尘便让其退下。叶景秋便持一黑子先行,季君尘随后一子。

棋局过半,叶景秋一嚬道:“棋局虽好,只不过瘾,”季君尘听的出来,叶景秋在拐弯抹角说自己,故意让他,让他很不爽。

“许久未对弈,陛下棋艺日增月盛,令在下佩服。”季君尘面不改色,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回到。

听到季君尘这么说,叶景秋更不爽了。

“状元郎,静观默察,漠看世事,也不耐嘛~”两人言语间针锋相对,难分伯仲。

“棋局已定,是在下输了。陛下技艺高超,在下甘拜下风。”季君尘不露声色说道。

叶景秋怫然更加不悦,他猛地拍了一把桌子,他看着季君尘。那人一身空青,上绣着雅致竹叶,如雨中竹林,傲雪凌风。只是静静的坐在自己对面,还是一副淡然处之的神色。

季君尘看着勃然大怒的叶景秋,无可奈何却又欲说还休。

只听到叶景秋说道:“季君尘,你什么意思?”那人闻言仍是坐在对面,神色如常,“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他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的院中两人都听得见。

“从你刚落子那刻犹豫片刻后,转而下到别处时,你就开始让着我。”叶景秋怒火中烧,一时竟忘了从小的礼仪教养。

“是陛下多想了。我的棋艺一向不好。”季君尘抬头望向叶景秋,此时的少年帝王就像一个胜负欲强的邻家孩童一样,你让他他不高兴,你不让他,他也不高兴。

听到动静的众人,闻声赶来。就只看到叶景秋对着季君尘说了最后一句“季君尘,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后叶景秋便拂袖而去。

“季尚书,这是什么情况?”一人问向季亲——季海,虽身居高位,但也才四十有二,言谈举止从容不迫。

“琴瑟和鸣的夫妻之间,也难免有摩擦。尘儿他们也不过是,友人之间的小矛盾罢了,只不过恰巧,被你我看到。”季凡苍帮着季君尘解围。

林荆溪走过去小声对季君尘说:“你和我那小表弟,吵架了?”

间季君尘整个人愁眉不展的,也没有应自己。林荆溪摇头叹息道:“我看是的,季云亭啊季云亭,你要是没我这个朋友你怎么办啊,哎——”说罢便走出人群中,他边走边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京中河东街只要你路过,天天有人吵的戟指怒目,咬牙切齿的。走了,真的是无趣。”众人心照不宣,河东街是什么地方,烟花柳巷,杂乱无章。见有人离开,众人便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季凡苍看到人走了,便对季君尘说:“能和陛下吵起来,你可真给我长脸啊。后日早朝,管好你自己。”

季君尘有些惆怅道,“是。”

待父亲走后,季君尘坐亭中,晴红因风灭,万籁俱寂,唯一的光亮,是那存于天穹的皎洁娥影。季君尘像孩童般向月伸手,假作捉住月亮。只不过故人已逝,无人同观手中月,何其寂寥,何其寂静。

“小满。”季君尘轻唤其名,一只狸奴探出小脑袋叫了一声,然后走到主人身边蹭了蹭季君尘,然后就乖乖的躺着季君尘怀里。

坐久了,凉意上身。季君尘便抱着小满回房,将小满放下后。

拿起桌上的香囊,坐在椅上看着窗外的月色,楠楠念叨:“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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