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虞周带着一众高管消失在会议室门后,“总裁经理在天堂”的小群炸开了锅。
【兰总递手帕?这是什么偶像剧桥段?】
【替林珊收拾烂摊子?或者是暴君的洁癖?】
【就不能是兰总初到盛娱,展现人性化,树个好形象?】
乐知许看着群里各种猜测,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
爱喝冰可乐知许:【为什么不能是他喜欢我?】
消息发出去,群里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知许,你是那种高智冷清的姐感美女,更受我们女人欢迎。兰总这种标准男人,放偶像剧里只会给他配个标准女人,比如撒娇妹宝这类。】
【他要喜欢你,老陈还敢这么对你?林珊跟组混资历,你在这儿写PPT。】
老陈。
乐知许心情一瞬低落。
当初她进盛娱,正是制作人老陈牵线的。
他眼光毒辣,这些年频推爆剧,颇有名声。
当初他在社交平台私信乐知许,说看中她摄影作品里的叙事感和灵气,认为她有摄影师转导演有潜力。
乐知许一度很感激他。
可同样是老陈签进来的林珊,没几天就跟着剧组做副导演。
而她乐知许,给某部武侠剧拍了一组海报,网络反响不错,却被老陈按在了办公椅上。
美其名曰“沉淀”。
思绪纷乱间,会议室打开,高层鱼贯而出,个个面色凝重。
兰虞周侧耳听助理汇报,神情淡漠,上楼走进总裁办公室。
老陈则留在了办公区中央,清了清嗓子。
“宣布个事。”他脸上堆着笑,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乐知许,“兰总需要一个临时助理。”
“我看了一圈,熟悉环境,既能跟编剧沟通,又能理解制片流程,还能协调演员的,就只有乐知许了。”
一片哗然。
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乐知许身上。
羡慕、嫉妒、探究、幸灾乐祸……乐知许感觉自己像在聚光灯下被炙烤的鱼。
“知许啊,从今天起,你先兼任兰总的临时助理,好好干,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老陈话说得漂亮。
乐知许故作震惊张了张嘴。
然后又装作不得不接受,垂下眼睫:“谢谢陈制片,我会努力的。”
见她还是一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老陈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林珊却袅袅娜娜地朝乐知许这边走过来。
她把手里提着的粉丝纸袋递到乐知许面前:“知许,刚才真是对不起。”
千金是不一样,不坐班公司里都放着备用衣服。
乐知许一眼就看到,里面的衣服吊牌都还在。
“快换上吧,穿着湿衣服多难受。”林珊体贴道,往乐知许跟前再递了递。
歉也道了,替换的衣服也给了,最后还安抚了她的情绪。
一套流程下来,诚恳、大方、温柔体现得淋漓尽致。
好标准的女人。
可乐知许心里却很不好受。
她不想接受,但她知道,此刻只要她开口拒绝,受害者就变成了林珊。
而她就成了斤斤计较的小丑。
对冲突的害怕甚至恐惧,让她犹豫着是否要伸手接过衣服,微笑揭过此事,并且感谢对方贴心。
好在此时,有人打断了她的纠结。
前台却领着一男一女进来。
两人身着同款套装,一人手上提着巨大纸袋,另一人则抱着两个大盒子。
“乐知许乐小姐是吗?”那位女士笑容专业,“您的好朋友在我们店里为您选购了一套衣物,嘱咐我们立刻送过来。”
说是一套,橙色的纸袋和盒子打开,大家才发现,实则从头到脚,从鞋到包的一身。
周围人咋舌,乐导这朋友,消费水平不低啊。
这反倒衬得林珊手上粉色的袋子不够看了,似乎刚才乐知许没伸手接过,也理所应当情有可原。
林珊笑容一僵,她显然认识Sales。
“好朋友?知许的朋友这么贴心呀?”她看着盒子里的包,这不是有钱就能立刻拿到的。
何况sales还送货上门,专柜正品无疑:“我们这个圈子很小的,知许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啊,说不定我都认识。”
Sales很专业地避开回答:“我们尊重客户的**。”
她手脚利落地帮乐知许把东西放在工位上,便礼貌告辞。
这一下,办公区的窃窃私语更密集了。
“好朋友?直接送这么贵的?男的女的?”
“知许没有男朋友吧,感觉她挺恐男……加上那谁是事儿……不会是那种‘好朋友’吧?”
模糊的猜测飘进乐知许耳朵里,她无奈叹气。
性取向又被误会了。
不过,多年母单她已习惯这种高发频率的误会了。
错愕之后,林珊也听懂了。
她眼神放松下来,亲热挽住乐知许的胳膊,非常八卦:“知许,我懂,是那个谁吧,当时你给她拍海报的花絮,网上她粉丝都磕到了呢……”
乐知许抽出手臂。
上天做证,她会心动的只有男人。
至少在兰虞周出现之后,这一点更得到了印证。
“你看,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能不能……帮帮我?”林珊自来熟道。
乐知许皱眉:“帮什么?”
“帮我追兰虞周啊!”林珊说得理所当然,“你现在是他的助理,近水楼台嘛。”
乐知许觉得林珊算盘打挺得好。
同事间,不涉及工作机密传递一些消息无可厚非。
见机行事给对方创造机会也能随手办到。
但最起码,两人得明面关系不错,并且放在台面底下说吧。
对着不太熟的同期,大张旗鼓要对方当间谍,并壮志豪言开出空头支票——
“只要我们在一起了,绝对不会亏待你!老陈那边,我也能帮你说上话!”
乐知许看着林珊自信的脸。
这脸上丝毫没有回避、羞赧和焦虑。
她忽然好羡慕林珊,甚至很想像林珊这样,肆无忌惮,绝不内耗地活一次。
林珊如果真是林氏的千金,那兰虞周的那些事,她应该也知道吧?
都知道了,还要一门心思栽下去,到底是飞蛾扑火还是利益诱惑?
乐知许不由回想起婚约提上日程前的那个晚上。
电话里母亲语气急切:“兰家那边突然松口了,你兰爷爷亲自打的电话。”
彼时乐知许早就忘了婚约这回事了,甚至连兰虞周这个人她见过没有,都记不清了。
她不敢直接抗拒,只能采用惯常的回避:“当时因为那个人……不是默认取消了吗?”
更何况,目前乐家衰颓,不能给兰家提供任何助力,为什么兰家要重提?
父亲则接过电话:“这是兰老爷子首肯,兰虞周父母支持,我们也同意的事。”
那兰虞周本人呢?
按父母说道,他有喜欢并想结婚的对象,只是家里不认可,所以才重提起她这桩婚约。
那她呢?
她和心有所属的人结婚,婚后能幸福?
“想想你弟弟。”母亲是这样的,不管乐家有没有皇位,但乐由原是必须继承到皇位的,“你记得和小兰好好培养感情。”
“怎么培养?”乐知许麻木。
“他马上要去接手你那个公司了,你们多接触……从前,你不是也能做好吗?”
可现在,她这近水楼台的工作还没做好,进击的追求者已经来示好了。
“知许……”林珊撒娇。
乐知许张了张嘴,惯性的顺从让那个“好的”几乎脱口,一个沉稳的男声却打断两人:“乐导。”
兰虞周的总助吴桥站在几步开外:“兰总请您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趟,安排后续的工作。”
去办公室好啊,乐知许松了口气,正好给她解围了。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对林珊匆匆点了下头,便跟着吴桥离开。
总裁办公室在二楼,吴桥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
兰虞周坐在办公桌后,并没有立刻抬头。
他这会儿戴着金丝眼镜,锋芒尽收,拿着钢笔,在文件上勾写着什么。
无害、平静、温润。
乐知许紧绷的神经,在这由他构成的舒适氛围中,稍微松懈。
她当然不想做什么秘书助理。
沟通、协调、24小时oncall,能人之所不能。
这和她病情相悖。
于是趁着这点松懈,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想要掌握一点主动权。
“兰总。”她斟酌词句汇报,其实也是变相告状,“刚才林珊找我,想让我……帮她追你。让我做她的内应。”
兰虞周终于抬头,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他一手取下眼镜定定看她,一手任由钢笔在指间转圈。
乐知许很会读空气,立刻察觉到他的不高兴。
就在她忐忑之际,他站起身,缓缓绕过办公桌。
放下钢笔的修长手指,则随着他低沉的脚步,在办公桌棕红的台面笃定划动。
用力地,克制地。
他身量高,朝她走来也就五六步。
但每一步,似乎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如雪豹猎食,狮子捕兽。
乐知许本能察觉危险,下意识地后退。
接连慌乱几步,小腿不免撞上了身后会客的真皮沙发,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坐下去。
而兰虞周则走到她面前,布洛克皮鞋尖轻轻触及她米色单鞋。
他定定站着,微收下颌,平静却克制地看她。
然后,在她猝不及防间,他迅速俯身,逼她退无可退,只能抵靠在沙发上。
而他,则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将她整个人圈在了他和沙发之间。
距离太近了。
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醋栗甜腻。
乐知许脸颊不受控制发烫,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膜里鼓噪。
她抿紧嘴唇,意识到自己喉头滚动后,又怒己不争。
对,是因为她很喜欢红醋栗的香气。
而不是他浓密的睫毛,眼底深不见底的幽暗。
以及,这一刻由他带来的脑海空白和激烈心跳。
乐知许猛地闭上了眼。
不看见,就等于不存在。
但这显然取悦了他。
她似乎听见了他低笑了一声。
然后,他开口,声音凛冽,不容置疑:“不准。”
乐知许身体一僵。
不准是什么意思?
她倒真是拿不准他的想法。
兰虞周却又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廓。
更轻、更沉,带着某种危险,他补充道:“不然……”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被咬得发白的唇。
“我就要假戏真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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